當我們質(zhì)疑權(quán)威者的逼格時,那就意味著一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可避免。莫回頭,狹路相逢勇者勝?!b逼者語錄。
兩個女孩又在分基地休息了幾天,晚上又把王朗叫過來,問了一堆一堆的細節(jié)。不過關于具體補全日記的工作,卻還是由陸叁叁執(zhí)筆。
修復文物無疑是一個技術活,完全交給王朗來做,當然也行。但對方畢竟已經(jīng)是老頭了,干活墨跡,要是拖上十天半個月就太麻煩了。再者,時間一長,這老頭會不會中間夾雜私貨也不好說。
而陸叁叁以前可是參與研發(fā)黃油的人,學生時代也是各科第一的優(yōu)等生,論文采肯定沒有問題,同時又有絕對誠實這個buff。在不改變老頭描述細節(jié)的前提下,進行再創(chuàng)作,完成后再交給老頭審閱。
老頭看后,頻頻點頭,只是表示陸叁叁的字跡顯然不是男人的字跡。從文物修復的角度來說,理應盡可能還原作品。但字跡這個東西,老頭也早就記憶模糊,現(xiàn)在想還原字跡已經(jīng)不可能。二來,陸叁叁本人也有一些名氣,由她親手修復的文物,本身也會成為文物價值的一部分,而她的字跡也會成為醒目的標識。
以后如果陸叁叁裝出大逼,名垂千古,那日記本價值不但不降,反而飆升。
而這幾天,648很少說話,她似乎全程都處于思考的狀態(tài)。白天在想,晚上在想,眼神時而犀利,時而憂郁,時而閉上眼。陸叁叁好奇問:“你現(xiàn)在要轉(zhuǎn)行當面壁者了嗎?”
648只是回答:“你是絕對誠實者,我不會和你說太多而影響你的判斷?!?p> “不需要我?guī)兔Γ俊标懭枴?p> 648回答:“你是最好的見證者,見證者為見證而來。”
陸叁叁點點頭,她知道回去后必然是一場大亂,而648本人沒有任何把握贏得勝利,所以在此時,她寧愿一個人承擔問題。
至于另一邊的王朗,在描述日記本細節(jié)之外,也難免會聊一些別的。比如現(xiàn)在系統(tǒng)圈內(nèi)怎么樣了?閨蜜最近狀況如何?甚至能否請他帶幾個人過來聊兩句?
對此,王朗只是含糊幾句,說還是老樣子,沒啥變化之類。帶人過來就別想了。
又問到王朗出身何地?以前如何生活之類?于是王朗又開始扯淡,說什么世居東海之濱,初舉孝廉入仕……
但對于日記本,他的態(tài)度卻頗為認真。愿意一次又一次半夜跑來講細節(jié),而事實上,后面幾次敲大鼓,最終也只有王朗一個老頭過來,其他老頭都不來了。
這種反差讓陸叁叁非常不解,直接問是不是日記本里還藏著核彈密碼之類的東西?王朗搖頭,表示就是普通的日記本,當然你要是不信,那也沒辦法。至于為什么他會對日記本這么重視?
王朗只是回答:人是復雜的。
僅這一句并不能說服陸叁叁,要知道王朗這個老頭曾多次阻撓裝逼,七八十歲的人不可能突然轉(zhuǎn)性,必然有什么深層的邏輯,只是眼下他不說罷了。
不論如何,日記本的修復工作終究還是完成了,兩人呼喚直升機,準備撤回。不論日記的文物價值下降還是提升,648的身份都有些尷尬。雖然她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者,卻又是篡改者。如今又有陸叁叁親手修復,對比之下,品格就更底下一分。除非她真的打算硬剛高層。
648此時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鎮(zhèn)定從容,她會下意識把背挺得更直,下意識尋找合適的角度,讓風吹拂自己的秀發(fā),她的雙眼會下意識忽略近處,直接望向遙遠的地方。
陸叁叁看得出,她似乎有些刻意,有些緊張,這很正常,這是裝逼的前兆。
“怎么這么快就回去了?不是剛來沒幾天嗎?”直升機降落,依舊是幾個諸葛亮下來,提出疑惑。
648上前一步:“我犯了大錯,請押解我回去請罪,愿意自降三級,變成……0.648微亮?!?p> “???”眾諸葛亮詫異,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陸叁叁,詢問緣故。
陸叁叁也一臉疑惑:“我記得你是648微亮,就算變成0.648,也只是648納亮。你就降了一級嘛。”
“其實按照原本,我更應該削去諸葛亮之名,但事情尚未明朗,我只能厚顏無恥,再做幾天諸葛亮,”648坦然回答,“待事情明朗之時,我會自領司馬之名。”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眾諸葛亮眼見事態(tài)嚴重,不由再問。
于是陸叁叁開口回答,把前因后果簡略說了一下,當然她沒說高層的問題,這只是她個人的猜想。
“先上飛機。”都是聰明人,明白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但有因為陸叁叁的存在,就變得只大不小。在場無人能決斷,只能回去再說。
飛行途中,飛行員已經(jīng)先一步用無線電匯報情況,當飛機落地之時,一眾諸葛世家高層又坐在輪椅迎接。這場面和陸叁叁第一次來時相差無幾,就是此時大家臉色都不太好。
“嗨,大家好啊,好久不見?!标懭軣崆榈恼泻簟?p> “好,好久不見?!北娭T葛亮當即擠出笑容,客氣回禮,然后看向648,笑容瞬間消失。
“陸叁叁第一次參加探索,想來非常辛苦,這樣吧,先去休息一下?!鄙砭迂┫嘀坏闹T葛亮微笑建議。
“等一下!”648抬手阻攔,“何必呢?陸叁叁又不是傻子,這么明顯的支開行為,她會看不出來么?”
陸叁叁點頭附和:“確實像是支開行為。”
“看來……”丞相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只說兩個字就沒說下去。倒是邊上的諸葛亮,有的好奇,有的皺眉,有的冷眼旁觀,表情各異。
“該來的躲不過,人算不如天算,”648開口,“我們也別找什么地方會議了,就在這里,就在此刻,把該說的說清楚?!?p> 丞相冷哼一聲:“你該不會想說,你篡改文物,是我們授意的吧?”
“都是聰明人,說話也簡單了。不過來龍去脈總得讓我講一講,免得像是我在污蔑你們一樣,”648開口,“當年我還是一個村民,只會接著探索任務四處瞎轉(zhuǎn)悠,如果沒有找到這本日記,恐怕還沒這么快變成諸葛亮?!?p> “但日記本送到各位手里,回復卻是必須經(jīng)過修改。當年經(jīng)手的,是作為丞相的諸葛亮,作為其保鏢的諸葛亮,作為打手的諸葛亮,作為資料保管的諸葛亮,作為研發(fā)的諸葛亮等等,當然其中也有我的師父,一位優(yōu)秀的探索者?!?p> “我面臨的問題很簡單,如果修改,從村民變諸葛亮,入住世家,日后裝逼無限。如果不改,這篇東西毫無價值。我很抱歉,當年的我沒抵住誘惑,我必須承認錯誤。但各位的問題,各位也應該自己承擔?!?p> 眾諸葛下意識看了陸叁叁一眼,陸叁叁表情驚訝,看看這邊看看那邊,仿佛也是第一次知道。
“你有當初我們命令你修改的證據(jù)么?”丞相問。
“沒有。”
“那你還有日記本的原件么?”丞相又問。
“也沒有,”648補充一句,“就算有也沒用,你可以說原件是偽造的,你可以說證據(jù)是合成的。”
“你試圖把話提前堵住,像是有備而來,”丞相冷笑,“但沒有任何證據(jù),僅憑話術就想把鍋給我們扣上?這也太可笑了些。陸叁叁是絕對誠實者,而你在之前,也同樣試圖利用她來幫你證明你的日記之真實。你現(xiàn)在的話,又有幾分可行度?”
“我確實沒有任何證據(jù),之前對陸叁叁有所利用,也表示抱歉,”648轉(zhuǎn)身對陸叁叁微微鞠躬,“我今天已經(jīng)不在乎我個人的名譽,欺世盜名也好,卑鄙小人也罷。但我們今天帶來的這本補全的日記,確實絕對真實的。由絕對誠實者全程參與,并找到原作者補全的絕對文物,試問這本日記,能否放入博物館?”
“發(fā)來我看?!必┫嘁簧焓?。陸叁叁手機輕點,直接把資料群發(fā)出去。
眾人匆匆劃拉,直接翻到關鍵段落。在場不少人其實都看過原作,由于情節(jié)炸裂,多少有些印象。此時再看,不由心中感嘆:居然真的這么還原?讓人臉上不由浮現(xiàn)敬佩之色,只是不說而已。
只有丞相和少數(shù)幾個臉色抑郁。他明白如果此時同意放入博物館,那么之前的修改就變得沒有意義。如果不同意放入,以日記本現(xiàn)在的價值,恐怕很難說服別人。如果現(xiàn)在說要修改,那等于實錘之前就是他要修改的。
而至于648個人的名譽,反而已經(jīng)不重要了。敢不敢把現(xiàn)在的日記本原樣放進博物館,變成了丞相的難題。
“人是社會性動物,有一定的倫理道德支撐,”丞相還是下了決定,“所謂歷史,所謂文物,終究是要為現(xiàn)在服務的。我們諸葛世家,歷來以儒雅著稱,這種東西不能進博物館。最多進倉庫?!?p> 這話一出,倒是激怒了陸叁叁,當即開口:“當年我和第零裝逼者諸葛村夫共做黃油,由他全抓建模音樂特效程序等等,而我負責劇情。我就不明白,怎么就不儒雅了?”
眾人一怔,沒想到她居然能搬出祖宗來。
“而說起儒雅,可知道有君子小人之別么?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守住原則,表里如一。而小人之儒則不同,他們表面正經(jīng),背后縱欲狂歡,聲色犬馬。試問一個人赤條條而來,身上這么多器官,哪個是天生儒雅?哪個又是天生下賤?”陸叁叁再問。
“都是成年人,都有判斷力。有的喜歡狂野,有的喜歡婉約,有的喜歡獵奇。你不喜歡?你算老幾?”陸叁叁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