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王杰馴服三頭狼,自己留狼暴當(dāng)坐騎,其余兩頭交給他的得力戰(zhàn)將。他迫不及待的要給自己的臣民和阿春展示這項成果。
猴王杰自己一狼當(dāng)先,兩名將軍左右跟隨。沿途的猴子看見猴王杰如此威風(fēng),無不頂禮膜拜,歡欣鼓舞。
猴王杰在一條小溪旁找見阿春,他伸出右手說道:“來,阿春,本王帶你兜兜風(fēng)?!?p> 阿春看著狼背上的猴王杰,突然覺得他威風(fēng)八面,不怒而威,真正有一派王者氣象。阿春也不猶豫,借著猴王杰的臂力躍上狼背。剛騎上狼背,阿春內(nèi)心一股激動之感噴薄而出,阿春心想:兔子騎狼,說出去誰信啊。
猴王杰叮囑阿春抓好,接著一聲呵斥:“哈!”
狼暴本能似的一躍而出,三頭狼托著三猴一兔一路風(fēng)馳電掣,沿途不時響起猴子的歡呼。
當(dāng)路過一處毛桃樹,阿春看見一群小猴子乖乖坐在樹下聽一只八哥講東西,阿春疑惑的問道:“尊敬的美猴王杰大大,您為什么非要女猴子一直學(xué)習(xí)直到成年???以小女子的智商無法理解您這高遠(yuǎn)的決策啊?!?p> 猴王杰喝令狼暴停下,他哈哈笑道:“阿春,以后不準(zhǔn)跟本王如此說話,那樣會讓本王覺得你在嘲笑我。以前本王做了很多事,到后來無事可做,漸漸沒了干事的勇氣和決心,所以就想沉浸在往日的光輝里,聽一些好聽的話。你讓本王重新感受到真正的尊敬和愛戴,也讓本王重新找回自己的價值,謝謝你。”
阿春眼珠一轉(zhuǎn),呵呵笑道:“大王,不必客氣”
“讓女猴子長時間學(xué)習(xí)是出于對猴族繁榮昌盛的考慮,眼前這些女猴子以后都要當(dāng)母親,小猴子將長時間由她們陪護(hù)、教育,如果她們文化程度低下見識短淺,那對整個猴族而言無疑是一場巨大而沉痛的災(zāi)難。”猴王杰繼續(xù)說道。
阿春不得不佩眼前這位王。
猴王杰見阿春久久沒有吱聲,問道:“你想去哪里,本王帶你去?!?p> 阿春想了想,說道:“去花果山最高的地方?!?p> 很快猴王杰帶著阿春來到花果山主峰的峰頂,從這里一眼望去,四周山峰跌宕起伏盡收眼底。
阿春指著遠(yuǎn)處一座山峰問道:“那座山后邊是哪里?”
猴王杰哈哈一笑,說道:“那座山后邊還是花果山?!?p> “那再往后呢?”阿春繼續(xù)問道。
猴王杰神情漠然,淡淡說道:“再往后的山,我們叫它遮云峰,因為它常年霧氣縈繞。那里是虎王烈的地盤,我也很少涉足?!?p> 阿春向往的望著前方一座座山峰,最后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猴王杰猜到她的心事,說道:“不想過去了?”
阿春搖搖頭,說道:“我剛出門的時候確實不想走太遠(yuǎn),可后來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就對這個世界越來越好奇。但經(jīng)歷幾次生死之后,我開始懷疑像我們這樣弱小的兔族是不是該找一個屬于自己的地盤安分的度過一生,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
猴王杰爽朗的笑道:“世上哪有真正屬于你的地盤,我們都是某個地盤的過客。沒有一個地盤具體屬于某個物種,也沒有哪個物種該屬于一個固定的地盤。我想,死亡來臨的那一天最大的遺憾應(yīng)該是‘不甘心’。當(dāng)你以后回想起今天的決定,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臨陣退縮逃跑的懦夫呢?會不會在返回的途中又后悔呢?”
阿春思索著猴王杰的話,最后沉重的說道:“萬一我還沒到達(dá)心中期望的地方就死了呢?豈不是一樣遺憾?”
猴王杰說道:“沒有追求就死了跟死在追求的路上是不一樣的,況且遺憾的活著跟遺憾的死亡哪個更糟?再說死亡發(fā)生,只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你與其糾結(jié)死亡帶來的終結(jié),不如著眼減少死亡發(fā)生的方法。”
猴王杰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劃過阿春的內(nèi)心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一日過后,阿春決定繼續(xù)前進(jìn),她無法面對明明心中還有期盼卻假裝平靜的自己。
一路上阿春重新變得警惕,猴王杰說得對,她無須糾結(jié)死亡時的痛苦,只需要努力減少死亡發(fā)生的概率,活著與死亡來臨那一刻之間的空間就是她不留遺憾、問心無愧的機(jī)會。
阿春帶著小樂翻山越嶺,踏出花果山邊界進(jìn)入遮云山虎烈的地盤……
阿春跳進(jìn)一叢巨大的茅草,從包里取出一只小葫蘆打開蓋子,頓時一股惡臭彌漫四周。一只火紅狐貍追到草叢旁邊,嗅到那股惡臭掉頭就跑了。
阿春松了口氣,總算又躲過一劫,她立馬收起那只小葫蘆。她也不知道小葫蘆里裝的什么,只知道它非常好用。只要按照爸爸教的——找地方藏起來然后打開葫蘆,很多大型食肉動物只要聞到葫蘆里散發(fā)出的惡臭就會立即跑開。
阿春正在洋洋得意,忽然感到背后勁風(fēng)四起,身邊的茅草不自覺的偏向兩邊。她頭也沒回,本能的想要從藏身的地方跳開,然而還是慢了。一只巨大的虎爪把她狠狠地按在地上,壓的她快要憋死。阿春心想:這下真完了,爸爸媽媽來世再見。
曾經(jīng)跟父母的每個幸福畫面瞬間躍進(jìn)腦海,一路上驚險而又刺激的場面也快速的在她腦海走了一遍。阿春突然感到很輕松,從未有過的解脫感充斥內(nèi)心,絲毫沒有一點點悔恨、不甘的情緒存在?;蛟S這就是問心無愧吧,阿春心想。她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神降臨。
阿春準(zhǔn)備接受的事實并沒發(fā)生,虎爪離開她的身體。阿春翻身躍起,只見一只如山般大的老虎正在用鼻子嗅她掉在地上的小葫蘆。
阿春不假思索,掉頭想跑。這時那只渾身肌肉蠻長,毛色光亮的老虎冷冷說道:“站?。 ?p> 阿春被聲音里那股雄渾的力量攝住不敢妄動,抬起的右腳緩緩放下。她慢慢轉(zhuǎn)過身低聲說道:“您……您是虎王烈吧?”
老虎有些驚訝,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地上的小葫蘆,問道:“你怎么知道我?”
“花果山的猴王杰給我說過您?!卑⒋夯氐?。
“嗯?!被⑼趿乙宦曕疟硎厩宄?,他抬眼瞄了一眼阿春,把腳下的葫蘆撥到她跟前,問道:“這怎么回事?你跟獅頭虎什么關(guān)系?”
阿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我不認(rèn)識獅頭虎,這葫蘆是爸爸給的,咱家三口每個都有,爸爸說它能辟邪,讓我們遇到大型食肉動物就打開?!?p> 虎王烈眼里充滿懷疑,緩緩舉起一只粗壯有力的利爪,示意阿春再不講實話就要了結(jié)她。
阿春著急了,大聲喊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這時,旁邊草叢突然又跳出兩只兔子,竟然是爸爸阿秋和媽媽蘑菇。阿春淚水嘩啦啦的淌出來,沖到媽媽懷里。
阿秋站出來對虎王烈說道:“虎王,這葫蘆里確實是虎糞,是我當(dāng)年游歷的時候撿的,想著它能驅(qū)趕一般的食肉族,但我真的不認(rèn)識獅頭虎啊?!?p> 虎烈信了阿秋的話,轉(zhuǎn)頭準(zhǔn)備離開。
阿春突然問道:“虎王,您不吃我們嗎?”
聽到這一問,阿秋真想給阿春一個嘴巴子?;⑼趿一仡^笑笑說道:“你們?nèi)悠饋矶疾粔蛭胰揽p,到時候惹的我還要下趟山,不劃算。再說誰告訴你老虎見東西就吃?”
阿春一臉尷尬,說道:“我以為世上的食肉族見肉就會吃?!?p> 虎王烈貌似來了興趣,掉頭對著阿春坐下,說道:“不餓為什么要吃東西,我又不是人。”
“什么是人?他們不餓也要吃東西嗎?他們吃什么?”阿春仿佛忘記了危險,好奇的問道。
阿秋和蘑菇見虎王烈臉上沒有加害之意,便放下心聽虎王烈怎么說。
虎王烈說道:“人是一個直立行走的條狀物,長得像猴族,但是沒有猴族那身濃密帶顏色的毛。他們好像隨時都吃不飽,吃了上一頓馬上準(zhǔn)備下一頓,關(guān)鍵是他們什么都吃?!?p> 阿春聽得身上一顫,繼續(xù)問道:“那他們在哪里?離這里遠(yuǎn)嗎?”
虎王烈好似打開話匣子,指指遮云山外邊說道:“這山外邊就是,他們經(jīng)常會入侵我的地盤,我們已經(jīng)交過好幾次手了?!?p> 阿春問道:“那您能打敗他們嗎?”
“如果偷襲,我能得手,還得看他們是不是只有一個。如果他們有備而來或者數(shù)量多,我必死無疑!”虎王烈盯著阿春認(rèn)真說道。
“那您可以多找?guī)讉€像您一樣的朋友一起對付他們呀?!卑⒋貉壑橐晦D(zhuǎn)說道。
虎王烈長長出一口氣,說道:“像我們這么兇猛強(qiáng)大的物種沒有朋友,只有對手。”
阿春沉默一陣,忽然開口:“您可以離開呀,猴王杰說過,沒有一個物種必須要守著固定的地盤,我們都是過客?!?p> 虎王烈笑著搖搖頭,然后看向身后的大山說道:“是呀,都是過客??晌乙请x開這片土地,那誰來守護(hù)身后的大山?誰又能阻擋人類的步伐呢?”
聽到虎王烈的回答,阿春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如果說她敬佩猴王杰的睿智,那現(xiàn)在她正被虎王烈寬廣的胸懷、以天下為己任的情懷徹底折服。
見阿春崇拜的看著自己,虎王烈好奇的問道:“我見過很多兔族,他們遇到威脅生命的危險就會嚇得僵住,再也動彈不得。你們?nèi)煌米右姷轿以趺催@么淡定?特別是你,居然還能迅速反應(yīng),準(zhǔn)備逃跑?”
阿春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那您見過從比花果山以外還要遠(yuǎn)的地方過來的兔子嗎?”
虎王烈明白阿春的意思了,哈哈笑起來,三只兔子也笑了。
阿秋忽然吞吞吐吐的對虎王烈說道:“那個……那個……虎王,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要點東西?”
虎王烈看著他不出聲,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阿秋繼續(xù)說道:“我能不能跟你要點新鮮的便便?”
虎王烈的臉?biāo)查g發(fā)燙,尷尬的說道:“這個……這個……要稍等,稍等啊……”
阿春和蘑菇僵在原地仿佛變成雕像,傻傻地看著尷尬的一虎一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