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呵呵出口,卻又不敢違背武僧守則的張俶,只能強忍下把眼前這位暗黑衛(wèi)士暴打一頓的沖動。
張俶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武僧長的臉色,發(fā)現對方仍舊是一臉風輕云淡。
明白經過暗黑衛(wèi)士多此一舉的治療,自家已經失去了正當摸魚機會。
張俶只能向武僧長遠遠行了一禮,避讓過幾名侍者,從偏道的小門離開了比武場。
走過一段狹小的過道,從石制的門口出來,場景便豁然開朗。
一抬頭就能看到兩座高聳的山峰,腳下一條砂石鋪就的走道從比武場的出口通向不遠處的修道院。
充足陽光的照耀,讓張俶刀削斧鑿的硬朗面龐更添幾分英武,他身材修長卻并不單薄,相反屬于一種勻稱的壯碩,身上淺色的武僧服隱約勾勒出其下的肌肉輪廓,黑發(fā)黑瞳表明了他此身的卡拉圖血統。
張俶順著走道前行,看到一旁的草地上,一名穿著練功袍的中年武僧正指導著一群少年習練拳術。
這群少年膚色各異,其中某些人還有著與普通人迥然不同的外貌特征,諸如細長的尖耳朵,頭上的彎曲雙角,臉上的彩色鱗片之流。
看到這群少年努力修行的樣子,張俶不由得回憶起了自己剛穿越后的經歷。
當初,一睜眼他就發(fā)現自己赫然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兒童,和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站在修道院前,而旁邊的人販子在拿到牧師遞過去的一袋錢后,就眉開眼笑地趕著一輛帶有檻欄的馬車離開了。
這群孩子被賣給修道院后,班恩的牧師就抓緊給他們灌輸班恩的教義。
懂的都懂,這位暴政之神的教義基本等同于快速入獄指南,偏偏這些孩子在那時都沒有自己的價值觀,然后在長年累月的灌輸下,逐漸就把班恩的教義當成自己信奉的真理。
擁有健全人格的張俶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嘗試過勸告那些同齡的孩子,隨即在這些兒童的告密和牧師的鞭子下學會了住嘴。
而最離離原上譜的是,這里竟然還要定期舉行考試,以此檢驗對班恩教義的掌握程度。
穿越前作為天朝人的張俶在死記硬背方面還是有點東西的,所以每次考試都能把自己偽裝成班恩的信奉者。
在暴政之神教義的熏陶下,這些孩子在幾年后差不多全都成了班恩的狂信徒,當然某個泛信徒除外。
這個時候他們也差不多到了練武的年紀,再練幾年或十幾年拳術就能為偉大的班恩奉獻了。
這流水線生產,亨利·福特見了都得直呼內行。
想到此處,人已到了修道院門口。
修道院頂上的圣徽描繪的是一只手握綠色光芒的黑色巨拳。
黑色為基底色調的崢嶸建筑在山峰陰影的覆蓋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張俶熟練地繞開了宏偉的正殿,轉向走去了角落一排矮小的石屋。
來到自己的房子前,推開房門后,一間狹窄的居室出現在眼前。
居室內有的不過一方矮床,一張小桌,除此之外就沒多少落腳的空間了。
掩上門,房間瞬時暗了下來,可張俶內心卻輕松了不少,原本刻意保持的冰冷表情也一時間垮了下來。
眼前這種睡覺都無法翻個身的居住空間,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過的舒坦,但這并非張俶自甘貧寒,樂意過這種苦修士般的生活。
如果有選擇,他也想要享受享受啊。
造成目前這種情況不僅是因為武僧守則鉗制著他,不做人的牧師和武僧長也是重要因素。
這座侍奉班恩的修道院雖然地處山區(qū),卻和散塔林會有著穩(wěn)固的合作關系。
盡管一直到穿越前張俶都不了解DND究竟是網游還是跑團,但不耽誤他通過一些小說了解相關的情況。
跟散塔林會這個被各路冒險者摁著刷的經驗包合作,這修道院還能落個好?
偏偏根據雙方的合作協議,散塔林會提供給武僧們的多是些暗殺敵對大佬的刺殺任務。
任務生還率低不說,丫的還不給工錢。
只要一提起任務報酬,牧師和武僧長就是:“能為吾主班恩奉獻就是最大的獎賞?!?p> 當張俶第一次完成一個小任務,興沖沖地來討要報酬,卻聽到他們回了這句話后,心都涼了。
這跟前世那些勸手下員工為公司無私奉獻,為員工自己累計工作經驗的帶資本家相比,不能說相差無幾,只能說是互相抄襲。
但是,還有重要的一點,在地球上張俶需要工資交房租,但是現在吃住都由修道院免費提供,為什么不能選擇躺平呢?
從此,每當修道院出了新的任務,張俶就坐在角落里看著那些狂信徒打破頭去爭搶這個為班恩奉獻的機會,只在心底默默祝愿:
你們開心就好。
當然,提升個人實力和做任務是兩碼事,畢竟不論是想從修道院里打出去,還是在這個大陸上生存,最后都要靠自己的拳頭。
想到此處,打算在白天補個覺,半夜偷偷爬起來鍛煉的張俶直接躺平在了床上。
……
回過神來,張俶發(fā)覺自己已經身處一艘奇異的舟船中。
這船通體透明,只有連接處的線條發(fā)出淡淡的金光,憑此勾勒出了船身。
無論俯仰,入眼皆是滿天星辰的奇景,流星劃過,星斗盤旋。
可是呼吸卻能自如,不似身處真空環(huán)境。
“一定是做夢,之前在藏書室看到有關魔法船的記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這樣。總不可能是某個法師闖進班恩的修道會施展了幻術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睆垈m在大口呼吸幾次后信誓旦旦地選擇了比較好的猜測。
隨即開始嘗試之前聽說的方法,據說能在做夢時自我喚醒:只要意識到自己身處夢中,那么可以通過用力閉眼再睜開的方式醒來。
很好,張俶閉上了眼。
睜開眼來,眼前的景觀并無變化。
張俶的心一下就收緊了。
眼前一幕做夢的可能性減小,那么中了某些幻術的可能就增大了。
就在張俶準備抱著可憐的希望準備再試一次時,外部的突然變化讓他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只見周天的星辰瞬間大亮,而身下的舟船也似乎受到激發(fā),發(fā)出奪目的光芒。
張俶只覺自身被耀眼的光芒淹沒,就連腦海中也被這些光亮占據,漸漸別無他物。
晃動,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