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另一只
白雪皚皚的山巔之上,一座小型的高聳城堡佇立于此。
成群結(jié)隊的巫師在庭院中聚集著,情緒高漲。
“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格林德沃!”
他們雖然不是格林德沃的圣徒,但深受其理念的影響,并且相信,格林德沃會帶他們走向?qū)儆谖讕焸兊墓饷鞯奈磥怼?p> 今天就要選舉了,他們想用自己的聲音和熱情,讓這位他們心目中的未來的領(lǐng)導(dǎo)者感受到來自于他們的支持。
而格林德沃本人,也站在這座小城堡的門前,微笑著看向來到此處的人群。
“兄弟姐妹們,屬于我們的時代就要來臨了?!备窳值挛譁蕚溟_始他的即興演講,給這些支持他的人再打上一支強心劑。
他的眼神緩緩在人群之中移動,確保每一個人都有被他注視到的感覺,才繼續(xù)說道,“不必再躲躲藏藏,這個世界將聽到我們的呼聲,我們震耳欲聾的呼聲?!?p> 格林德沃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這更加點燃了支持者的情緒。
“格林德沃?。「窳值挛郑?!格林德沃!!”
支持者們覺得,格林德沃淡然而自信的語調(diào),似乎并不是在展望未來,而是在向他們闡述一個確切的未來,一個明天就會發(fā)生的故事。
然而,人群之中似乎有那么一個人不是很給格林德沃面子,黑著一張臉,愣愣地注視著格林德沃的臉。
如此顯然的表現(xiàn),格林德沃當然看得見,這人是才加入他的,曾經(jīng)為鄧布利多辦事的,和自己有嚴重過節(jié)的卡瑪。
他是受鄧布利多的命令來投奔自己的,格林德沃其實不太明白鄧布利多的用意,但既然送了,自己就收了,反正洗個腦,說沒用其實也有點用。
只是看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洗腦好像不是很成功啊?
邁開步子,格林德沃走到了卡瑪?shù)纳砬?,用手捧起了卡瑪?shù)哪?,真摯地說道:“你不是為了背叛鄧布利多而來的,你知道,你全身心都流淌著真正的巫師血液,你,屬于這個地方。信任我,就是信任你自己……”
幾句話說下來,卡瑪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
格林德沃懂得適可而止,松開了手,放任卡瑪回到人群之中,隨后自己也轉(zhuǎn)身離去返回了塔中。
他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繞兩繞,格林德沃帶著三名手下來到了一處幽暗的室內(nèi)水池。
在窗口灑進來的有限的陽光的照射下,水面上升起陣陣霧氣。
格林德沃吸了一口氣,抱著一具麒麟幼崽的尸體一步一步走向水池中央,背對著灑進來的陽光,臉上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清,而麒麟幼崽的尸體則被他浸泡在水池之中,血液不斷從勃頸處致命的割傷流出。
三名手下在門口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能被準許觀摩這個儀式,已經(jīng)證明了他們在一眾圣徒中超然的地位。
一位是德國魔法部的沃格爾,一手為他洗脫罪名并推上候選人身份的功臣;一位是常年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助手文達;最后一位則是路可那天在宴會上見到的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長發(fā)英俊男子,幫他帶回麒麟的人,克雷登斯。
在三人有些好奇的注視下,格林德沃緩緩開口了,一改演講時沉穩(wěn)自信的音調(diào),用低沉晦澀的聲音反復(fù)念道:“快快復(fù)蘇……速速愈合……快快復(fù)蘇……速速愈合……”
念咒的同時,拖著麒麟尸體的雙手還隨著微微搖動,如同一個哄嬰兒入睡的老父親。
克雷登斯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chǎn)生一種背后發(fā)涼的感覺。
好在他站得靠后,其他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在格林德沃陣陣咒語聲中,從麒麟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如同時間倒流一般,又一點點回到了麒麟的身體里,隨著一起進入其中的,還有這水池中,格林德沃精心調(diào)配的墨綠色藥水。
直到最后一滴血液也回到了麒麟的身體之中,異變發(fā)生了。
本來已經(jīng)死去一天之久的麒麟有了動作,在水中如同剛剛睡醒一般,掙扎幾下將頭探出了水面,而脖頸上的傷口也早已消失不見。
這只麒麟已經(jīng)被格林德沃改造完畢了,在水池中完成了重生的它,在混沌的意識中,將托著它的格林德沃視為親人,頗為依賴地將頭抵在了格林德沃的肩膀上,因為不適發(fā)出了一聲聲鳴叫。
可惜這具用黑魔法煥回生機的身體,終究是十分虛弱,它的聲音遠不如它的妹妹輕靈,顯得短促而絕望。
而這僅有的生命力,也只能支撐它彌留數(shù)個小時。
也就是說,替格林德沃完成選舉,就是它重活一次有且僅有的目的。
格林德沃面帶慈愛之色,摟抱嬰孩一般將這只麒麟緊緊抱在懷中,此時那由高高的窗子中照射進來的光打在他背后的光,竟讓他的身影一瞬間顯得有些圣潔。
面對這一幕,克雷登斯幾乎要退到了黑暗之中,與此同時,水池中的格林德沃卻發(fā)出了一聲邀請:“過來?!?p> 克雷登斯看著兩名同伴看過來的視線,明白了格林德沃邀請的人正是自己,這才故作鎮(zhèn)定地往前緩緩走了過去。
“看……”格林德沃心情頗好地沖走過來的克雷登斯露出一個微笑,一邊將手中的麒麟推向岸邊,一邊說道,“這就是我們的特殊之處,隱藏力量,即是對我們身份的一種侮辱,也是一種罪……”
克雷登斯消化著格林德沃的話,和其他圣徒加入格林德沃的理由不一樣,克雷登斯有著一個十分自我的目標,尋找親情。
所以,格林德沃跟他單獨說這些話的用意,他也明白……只是,聽到這些話的自己,真的在意嗎?真的認同嗎?
看著那只弓著身子勉強站在水邊,甚至沒有力氣抖掉自己身上的水珠的麒麟,克雷登斯想起了自己帶回它的那一天,和那天相比,現(xiàn)在的它身上的顏色被墨綠色水池侵染,也變得灰撲撲,泛著沼澤一般色澤……
再回想起自己終于在那面鏡子上得到的回應(yīng),克雷登斯突然想要放棄思考。
幸運的是,格林德沃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那名讀心者也沒有在場,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幸的是,吸引了格林德沃注意力的是他那再次生效的預(yù)言能力,晚了一步走出水池的他,在這墨綠的水面上看到了一只活蹦亂跳的麒麟,從體型上來看,完全就是自己手里這只的翻版。
這讓他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注意到格林德沃凝視水面的動作和陰沉的表情,克雷登斯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格林德沃就目露兇光地盯住了自己,緊接著便是一聲質(zhì)問。
“還有另一只嗎?”
“另一只?”克雷登斯有些干澀地反問道,對于格林德沃提問的是什么,他毫無頭緒。
見此,格林德沃反而收斂了一點因為激動而過于激動的情緒,補完了自己的問題:“那天晚上,還有另一只一同出生麒麟嗎?”
克雷登斯渾身發(fā)涼,仔細檢索著自己的記憶,但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有關(guān)于另一只麒麟的線索,只能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想,應(yīng)該沒……”
格林德沃會相信預(yù)言還是會相信剛剛還在灌輸理念的他,這是一個幾乎不用思考的問題。
克雷登斯的話還沒有說完,格林德沃就冷不防地抬起了隱藏于墨綠水面之下的右手,伴隨而來的,是一條如同巨龍一般的水柱。
毫無反抗的余地,克雷登斯被這沖擊力巨大的水柱一瞬間擊退到了墻邊,水幕還未落地,格林德沃本人就幻影移形到了他的身前,用單手自下而上嵌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顱抵了墻上。
來自走廊的燈光只能照亮他半張臉,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層死灰般的顏色。
而同樣只有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格林德沃開口了:“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你已經(jīng)讓我失望兩次了?!?p> 克雷登斯明白,自己上一次讓他失望,就在幾天之前,他刺殺鄧布利多失敗的那次,那次讓自己知道了不少事情。
看著克雷登斯說不出是畏懼還是呆滯的神色,格林德沃有些不耐煩地搖了下頭,繼續(xù)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對我是多大的威脅嗎?”
見這句話依舊沒有得到回應(yīng),格林德沃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轉(zhuǎn)而命令道:“找到它,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會?!?p> 說完這句,格林德沃便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文達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克雷登斯,也轉(zhuǎn)身跟上了格林德沃,而沃格爾則是一聲不吭地踏著濕漉漉的地板,一步步走向那只死而復(fù)生的麒麟,將其抱了起來,隨后在路過克雷登斯的時候微微點了個頭,才退出了房間。
“最后一次機會。”
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克雷登斯知道,這確實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機會了。
“最后一次……”
格林德沃宛如最后通牒一般的警告,反而為克雷登斯注入了一絲活力。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有些難聽的哭一樣的笑聲在這間昏暗的房間中壓抑著響起,而遠遠地,剛剛接到格林德沃的命令,過來監(jiān)視克雷登斯狀態(tài)的讀心者奎妮,注視著這一切,選擇了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