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嘉靖33年之冬
“會生出什么亂子？”陳海道：“一條一條說?！?p> 陳祿自覺略過第一二三四五六條。
“大姐前六條均為仁政德政，但是從第七條開始，多少有些急功近利。比如土地，增添土地是好事，可是大姐，普通一戶人家五口人，咱們沒有耕牛，靠人種30畝很累很累，甚至達不到大陸精耕細作的程度。一家五口尚且如此，更何況姐妹們是一個人，一個女人種50畝？俺自己種50畝？大姐一人種50畝？”
“簡而言之缺勞動力唄?！标惡４驍嗟?。
陳祿點頭：“是的，這樣做十分缺人?！?p> “這點我來想辦法，你繼續(xù)說，還有嗎？”陳海輕飄飄揭過。
“第八條武斷了，但能夠理解接受，誰都不愿意自己田成別人的，俺便當是復古李唐舊制。但第九條太殘暴了，小偷小摸便用剜鼻酷刑，好賴罪行大些豈不人人凌遲？大姐，嚴刑酷法最是害民，這太暴虐，傷天和，和書中暴秦無二，俺實在不想大姐重蹈覆轍！”
陳祿意見非常大，誰叫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君王寬仁、行仁修德、仁而愛民”呢。
“你會反對在我意料之中?！标惡５莱鲞@么一句。
這是理念上的沖突，就看誰能說服誰了。
“三丫子，你覺得律法是什么？起到什么作用？”
陳祿不假思索答道：“懲惡揚善！”
陳海先點頭后搖頭：“與我理解有所出入，我認為這天地之間，有個叫道德的東西在約束咱們，咱們想被他約束的時候，道德的力量非常強大；反之，非常弱小。前人制定法律，就是在為道德增強一絲力量，哪怕不能為道德所約束時，還有法律制裁！如朱元璋定的法，販童賣女殺頭，貪污腐敗剝皮充草。拐賣兒童婦女是道德允許的嗎？官吏貪腐是道德允許的嗎？不是?？傻赖录s束不了作惡者，該如何？”
“所以說，法律是道德最后的底線，最后的陣地，你不想讓這最后太寬松了吧！”
陳祿知道自己說不過她。
“請大姐三思！”
就好像文官集團跪城門口的“請皇上納諫”，半懇求半脅迫。好在公司草創(chuàng)，不似老朱家一人對一個集團，陳海只需要一對一。
“三丫子你也知道，我讀書少，四書五經(jīng)里的話說不出幾句，但我知道一點，忘記是出自哪里了，總之是“法愈滋而盜愈熾”，律法定的越細密，犯罪者就越多。你說秦國覆滅，贏姓失國，不正映這句話？我沒有忘記秦朝的教訓...........”
“正如他漢高祖入咸陽，約法三章取代秦法，得了人心一樣。”
陳祿稍稍松口氣，原來大姐是要約法十章啊。
其實秦朝滅亡原因陳海哪知道，她又不是歷史學家。能記住這句話也是因網(wǎng)上有個胖老師授課，講漂亮國的事兒帶出來的。
但不管怎樣，左膀右臂的陳祿沒意見就是勝利。
“三丫子，姐妹們識字怎樣？”
陳祿收神：“已經(jīng)達到大姐要求的掃盲標準?！?p> 陳海點頭：“很好，咱們不是白費功夫.......你在開荒的時候，有發(fā)現(xiàn)附近礦產(chǎn)嗎？我是說煤和鐵。”
陳祿搖頭：“并未發(fā)現(xiàn)，而且礦產(chǎn)礦產(chǎn)，應該在山里吧。”
“也是，不管從哪方面都該解決野人出沒的問題了?！标惡ｎh首，“三丫子，這次我把翠花帶來了?！?p> 陳祿一喜：“翠花她們好了？”
“對，好了。”
“大姐怎么治的？”
“有三百個野人俘虜，讓翠花她們?nèi)珰⒌?，殺完便無事了。”
“.......？！”
“這種表情算什么，走，去看她”
.................
大陸，冬天，外面冷，屋里也冷，心里更冷，哇涼哇涼的冷。浙直總督張經(jīng)被倭寇折騰吐了，快被明朝朝廷給整死了。
就像之前陳海所表達的那樣，張經(jīng)真知兵？鎮(zhèn)壓農(nóng)民起義就是知兵嘍？
不說王江涇之戰(zhàn)如何，單就王直集團分裂，徐維學、徐海叔侄兩個出走，徐海返回大陸占據(jù)拓林，與官軍諸將在松江、嘉興、南蘇州鏖戰(zhàn)，打得百業(yè)凋敝，非但沒取勝，還讓咱們天差平海大將軍擁兵從三萬上升到十萬，儼然擺頭到天荒地老節(jié)奏。
張經(jīng)能如何？浙兵不能戰(zhàn)便調(diào)外兵，調(diào)廣西狼兵，調(diào)楚兵湘兵，搖的人不少，可就........什么鱸魚湯，全拉稀，加之福建有徐維學騷擾，總督先生頭風發(fā)了，病了。
張經(jīng)這一病，局勢雪上加霜，松江豪商沈四亭坐不住了，冒險出城到了杭州，來找他在生意上的盟友——沈一石。
“沈老弟怎么有雅興來老朽這里吃茶了？”
“老哥哥莫要打趣了，兵戰(zhàn)連連，明年松江的生意正不知怎么辦呢?！?p> 沈一石多嘴一問：“那個徐姓的匪首不是說已圍在青浦了？”
沈四亭的心情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圍青浦？現(xiàn)在是人家在圍金山衛(wèi)，已經(jīng)擊敗盧湯兩個參將好幾次了！”
沈四亭嘆口氣又道：“之前打到華庭近郊，俺躲到嘉定去，不曾想那葉賊打嘉定，俺出了足足一萬兩勞軍......唉，說多了都是淚?！?p> “消消氣消消氣，世道就這樣。”
“誰說不是，之前沈老哥還能有路子賣貨，現(xiàn)在就是沈老哥也不成啦。老哥，不如咱們合伙吧！”
沒頭沒腦一句令沈一石怔住。
“合伙什么？”
沈四亭神神秘秘附耳輕道：“俺有幸結(jié)識一位大俠，喚作沈門的豪杰，他有去倭國李朝的路子，只是缺些銀子，只需十萬兩，加之織造局.........”
“哈哈哈，老弟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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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大姐，祿姐?！?p> 室內(nèi)見著翠花，看她飽滿臉色和昂揚的精氣神，陳祿的顧慮徹底放下。
“翠花，你們五個狀態(tài)恢復很好。”
翠花眼色一黯：“祿姐，有兩位姐妹沒有扛住.........”
“......也是，那種景象換俺也很難走出來?！?p> 陳海輕咳一聲：“翠花，我想著趁這個冬天不冷，進山一趟把野人的事情處理掉。如果進山，你能找到來回路嗎？能找到野人聚落嗎？能同野人交流溝通嗎？”
“俺能！”翠花答話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