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去姓氏

　　原本這家店外面看著便典雅不俗，進入之后更是別有洞天。

　　里面的桌椅柜臺都是由上好的松木制成，手藝一看就是范木堂的那位老當(dāng)家親自出手，比群玉閣里的絲毫不差。

　　空氣中泛著一股清冷淡雅的香氣，曾經(jīng)喜歡附庸風(fēng)雅的林澈一聞便明了這是在高山寒地才能出產(chǎn)的白毫茶。

　　而且這家店明明開在繁華大道上，店里的老掌柜做事卻不驕不躁。哪怕看見林澈這樣身著青色錦衣的貴客進來，也只是含笑點頭。

　　不像其他的店鋪那樣，只是路過看了一眼，老板便熱情的來一句“客官要點什么”，讓你感覺不買都有些不好意思。

　　“兩位貴客請進，不知我流云居能為兩位做些什么？”

　　一個眉清目秀的灰衣伙計迎了上來，帶著既不諂媚也不敷衍恰到好處的笑容說道。

　　看著伙計露出八顆牙齒的溫和笑容，林澈不由得訝異現(xiàn)在服務(wù)業(yè)的競爭壓力這么大嗎？

　　林澈記得歐美那邊有個帥哥超速駕駛撞死了一對母女，女兒好像才一兩歲，被判了24年?？删退氵@樣，網(wǎng)上也有很多人要求法官判他減刑甚至無罪，還說什么“都已經(jīng)有兩個受害者了，不能再毀掉第三個人”“太帥了不該坐牢”之類讓人懷疑是否是碳基生物能說出的話。

　　瞧眼前伙計的長相笑容，好好學(xué)點專業(yè)技術(shù)都能混得不錯，畢竟總有些狂熱分子認(rèn)為顏值即正義，認(rèn)為好看的人應(yīng)該有不平等的優(yōu)待。

　　可林澈隨意看了幾眼，便在店里看到了好幾個穿著制式灰衣的小奶狗狼大叔，這名伙計在這店里居然只能算中等。

　　刻晴卻沒有林澈那種看人外貌的習(xí)慣，對伙計點了下頭，便徑直走到柜臺上。

　　“總務(wù)司辦事處，現(xiàn)在貴店涉嫌一起重大案件，請將貴店賬簿交予我方檢查，也煩請你跟我們做個筆錄。”

　　見刻晴說話時刻意小聲，沒有引來其他客人的注視，掌柜的臉色好了一些。

　　不過，就憑總務(wù)司，也沒有資格從我云氏手中要東西。

　　這是……

　　老掌柜接過刻晴遞來的不知用何種材料制成的刻有北斗七星圖案的腰牌，在仔細檢查一番后，神情頓時凜然，喚來一個伙計，吩咐道：“我要陪一下客人，你替我照看下柜臺?！?p>　　“林先生，還有這位大人，這邊請?！?p>　　在老掌柜的帶領(lǐng)下，三人走進了一間雅間。

　　“不知兩位大人要問些什么？老夫云朗，忝居流云居掌柜之位，我云氏建立此店百年之久，自是不會行作奸犯科之事，”老掌柜字正腔圓的說道，臉上并無一絲異常。

　　云氏？

　　林澈驚訝的看向刻晴。

　　見刻晴一目十行的翻閱賬簿，明顯是讓自己詢問的意思。林澈突然很想來一句：“姓名年齡性別住址？”

　　只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在老人家面前開玩笑又有些不適合，這才作罷。

　　林澈拿出筆紙說道：“呵，那個，老人家別擔(dān)心，我們只是有些問題要問您一下。就是西碼頭432號倉庫是你們流云居建的是吧！”

　　云朗仔細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那座倉庫是流云居于璃月歷3659年建立，一直以來都由我云氏本家嫡系子弟看管。因我流云居性質(zhì)特殊，所以進出貨物審查較嚴(yán)，從未出過任何紕漏?！?p>　　“性質(zhì)特殊？請問你們是……”

　　老人臉上明顯露出一抹怒氣，只是礙于對方乃港內(nèi)名人，又有七星信物，這才忍了下來。：“我云氏乃鍛造世家，整個璃月港市面上的二星武器有一成半出自我流云居，三星武器也有一成，由我云氏的名匠鍛造?！?p>　　哦豁，在米忽悠面前問游戲開發(fā)了屬于是。

　　林澈連忙說道：“抱歉，晚輩喜歡舞文弄墨，對兵器不甚了解，還請老先生見諒。”

　　“無妨。”

　　就這樣，在兩人閑聊扯淡了二十多分鐘后，刻晴終于抬起了頭，將那本厚厚的賬簿合上，還給云朗。

　　“賬簿已經(jīng)看完了，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p>　　“這位大人能否為老夫說明一下，我云氏究竟做了何事才讓兩位找上門來。我云氏雖比不上飛云通行等巨擘，但在這璃月港也算是有些底蘊。還是說，我們這些世家在七星眼里，已經(jīng)與敵寇無異了嗎？別忘了，玉衡大人也出自名門望族?！?p>　　云氏久居璃月，又是做的軍火生意，如果不是刻晴先前亮出七星信物，云朗只會派出個伙計來應(yīng)付了事。此刻等了刻晴這么長時間，心中自然有氣。

　　聽完云朗看似溫和的話語，刻晴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就在幾日前，有人從你們云氏的倉庫中運輸四星武器給方士，被玉衡大人當(dāng)場人贓并獲，證據(jù)確鑿?！?p>　　“這怎么可能？”云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不復(fù)：“陷害！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云氏！我云氏向來安分守己，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還請這位大人明察秋毫，還我云氏清白！”

　　云朗早就知道璃月港現(xiàn)在形勢詭譎多變，各方勢力暗中結(jié)盟背刺，三番五次警告家中子弟不得參與任何有關(guān)國事的議論，違者族規(guī)處置。

　　身為云氏大掌柜的他深知在仙人之下，能否擁有四星武器對個人實力有很大的影響，還聽聞跟方士有關(guān)，立刻反駁。

　　云氏本就因不肯去姓氏而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際，根本不能承擔(dān)起這樣的罪名，哪怕鐵證如山也不行。

　　解決問題很難，但是解決制造問題的人就簡單多了。

　　云朗和藹的眼中驟然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意。

　　“云氏雖頑固不化，但終究與國有功，我也希望你們沒做傻事，不然……”

　　刻晴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和林澈起身離開。

　　“老朽恭送兩位?！?p>　　待將兩人送出店后，云朗立刻火急火燎的叫來幾名心腹：“立刻準(zhǔn)備馬車回老宅，同時將主家的嫡系全部叫回，老夫要召開家族大會，所有人不得遲到！”

　　“大掌柜，，為何這么……”

　　那人還沒說完，云朗便向其臉上狠狠打了一拳：“娘希匹的，快去??！”

　　“是是是！”

　　剩下的人見狀，立刻四散跑去，先前優(yōu)雅平靜的姿態(tài)不再。

　　……

　　“云氏是怎么回事？擁有姓氏的族群不是都被趕到璃月港外了嗎？”

　　一座郊外的木制豪宅里，林澈坐在松軟的沙發(fā)上，啃著個日落果問道。

　　“注意你的言辭，遷去外地居住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從未有人逼迫過他們?！?p>　　在云霧繚繞的浴池里，刻晴輕輕抬起長腿從中走了出來，曼妙有致的身姿在霧氣中勾勒出一道驚心動魄的曲線。

　　“哈，自己的選擇？十個人欺負一個人叫霸凌，一百個人欺負一個人也叫霸凌，但一萬人欺負一個人難道就變成正義了嗎？”

　　在這一點上，林澈其實是支持那些世家的，畢竟孩子還是和自己一個姓比較好。

　　璃月是提瓦特里唯一一個沒有姓氏或者說不提倡取姓的國度，大部分人都有名無姓，即便有姓氏的人也不會讓后代取相同的姓，像刻晴行秋他們的家族就有名無姓。

　　據(jù)說這個習(xí)俗是當(dāng)年狂熱崇拜巖王帝君的團體提出的，他們認(rèn)為帝君和仙人都有名無姓，受他們庇護的子民也當(dāng)放棄姓氏。

　　這個想法一經(jīng)傳播，立刻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去姓氏也逐漸成為璃月的主流。這原本只是在底層廣泛傳播的運動，但當(dāng)范圍逐漸擴大后，上層階級也不得不迎合這種變化。畢竟那時璃月已經(jīng)開始實行商業(yè)立國政策，平民階層本來就是最大的消費群體。

　　但也有一些大家族不愿意放棄自己的姓氏，其中以方士和世家為最。這些頑固分子自然會受到璃月國民的排斥，他們要么就像云氏一樣聲名不顯，隱于鬧巷；要么如三宗那般遠遁山野。

　　如果其中沒有貓膩，打死林澈也不信。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但不是歷史的書寫者。一件讓十幾個世家大族狼狽而逃的大事，背后沒有一條粗的可以坐人的大腿，怎么可能得以進行。

　　“正義就是正義，不管如何辯解反駁，它始終都會屹立在那里，與人多人少無關(guān)，甚至與時間無關(guān)。就像無盡的星空，你無法觸碰群星，但不能否認(rèn)它們的存在。去姓氏運動是一項合理合法利國利民的正義之舉，這是受到所有國民認(rèn)可的。另外……你非要在我洗澡的時候和我談這個嗎？”

　　雖然兩人都能清楚的聽見對方的話語，可刻晴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總感覺林澈就在赤身擦拭水滴的自己身邊，有些害羞。

　　在莊重典雅的客廳里伺候的幾個心腹侍女忍不住露出笑容。

　　每次林澈少爺一來，小姐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表情語氣都格外豐富，比平時可愛多了。

　　“這有什么不好嗎？洗完澡人會變得更好看，一想到和璃月第一美人這樣聊天，我感覺思維都變敏捷了不少。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啊！”

　　刻晴拿著毛巾的手一滯，忍不住將臉埋進毛巾里左右扭了幾下。

　　這家伙，哪里學(xué)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的！

　　林澈本來想學(xué)一下青春豬頭少年那樣說一些騷話，但刻晴雖然和雙葉一樣面冷心熱，可如果過了火，她是真的會把人按在地上摩擦。想了想，還是打消作死的想法。

　　“話說，云氏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沒聽過這個家族?！?p>　　雖說林澈的武器都是在老章的“寒鋒鐵器”購買的，可他因為跟方士一脈牽扯較深，對這些隱世古老家族都有些了解，但卻從未聽過云氏。

　　咣——

　　隨著浴室門的打開，穿著一身潔白浴袍的刻晴從中走了出來。

　　切，居然不是最流行的露腿露肩的浴巾嗎！看著全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刻晴，林澈打了個五星好評，只不過得分五期打。

　　嗯……

　　算了，還是一期打完吧，我的阿晴值得最好的！

　　身為一名X P……咳咳，一名遵紀(jì)守法的良好公民，像阿晴這樣負責(zé)任又有能力的官員，必須給予最堅定的支持。

　　刻晴坐在鏡子前，讓侍女打理自己的紫色秀發(fā)，說道：“云氏……你知道‘試作’圖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