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深色襯衣男人赤著兩條胳膊,露出大面積的刺青。
他肌肉虬結(jié)的左手里握住一個小巧的手機,男人靜靜等待片刻后,電話接通。
“郭先生。”他說,語氣平靜。
“我是?!?p> 郭如海的聲音從聽筒中透出,威嚴沉穩(wěn)。
“目標(biāo)拒絕了我們的跟隨,為了不引起目標(biāo)的反感,已經(jīng)按您的意思中止了監(jiān)視?!笨嗄腥藚R報道,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補充道:“對了,我注意到在您的鏟除名單上的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目標(biāo)身邊,她是……”
“財務(wù)公司前臺,衛(wèi)白薇。”一個染著黃色頭發(fā)身材挺拔的男人插話道。
“對,衛(wèi)白薇!是否還要繼續(xù)對她下手?”
郭如海考慮了一會兒,問道:“她和沈安什么關(guān)系?”
“床伴?!眽褲h說道。
“…不用再管她,如果她會傳遞消息給洪文,就說明沈安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障眼法,是洪文派出來攪渾局面的人?!惫绾5穆曇袈牪怀鱿才?p> “其他的人都解決了吧?”
“是的,兩個保潔,三個底層的接單員,兩個過路人。做得很干凈,都偽造了現(xiàn)場,應(yīng)該查不出來是我們下的手?!?p> “查出來也沒事,洪文應(yīng)該不至于通過我們的動向就察覺出來肥祥是內(nèi)鬼,你們先回公司,我這邊還有點事。”
“好的,郭先生?!?p> 郭如海掛掉電話,把手機塞進旁邊侍候的秘書的胸衣里,拿起手上的遙控器按下播放鍵。
熒光屏幕上的畫面相當(dāng)抖,似乎拍攝者只是個門外漢,完全不明白攝影中穩(wěn)定的重要性。
伴隨著畫面的抖動,還能夠聽到非常粗重的喘息聲,小雨滴落的滴答聲。
驟然間,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突然響起!
“砰!”
拍攝者似乎被嚇到了,手里的攝影機都固定住了兩秒。
景象清晰下來,一個穿著花襯衫手里提著鋼管的長發(fā)男人頭顱忽然間爆開,花白的腦漿濺射一地!
人聲嘈雜起來,有人奔跑聲、呼救、哭泣聲音。
接著是密集的槍聲,人群中七八個頭顱接二連三的被掀飛頭蓋骨。
等到槍聲漸漸平息,拍攝者才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將畫面聚焦到一個年輕男人身上。
隔著有些遠,只能夠勉強看清那個男人留著狼尾長發(fā),身形矯健,慢條斯理地在尸堆里行走,緩緩走進大廈的陰影中。
最后一個畫面停留在霓虹燈管制作的招牌上面,隆記大廈四個字時不時閃爍一下,光影交替。
視頻播放完畢,會議室中的照明裝置被打開,工作人員撤走放映機,七八盞大燈照射下來,將一切一覽無余。
四個年紀稍大些的男人坐在會議室主位,兩兩相對。
每個人身后則站著兩名面無表情的保鏢,腰間配槍,身上有著濃郁的血腥氣與視生命為無物的淡漠感。
郭如海用火機緩緩炙烤著雪茄,分出了三根出去。
四人抽著雪茄,吞云吐霧,沉默了一會兒后才有人淡淡開口詢問道:“可以確定是他?單人支槍干掉合盛社二十個人,其中還包括三個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槍手?”
“不錯,我親眼見過他出手,一樣的干脆利落?!?p> 郭如海回答道,松了松系的太緊的領(lǐng)脖,仿佛有些透不過氣。
余下三人對視一眼,互相交頭接耳一陣后,由其中年紀最長的老人開口交涉道:“既然郭先生覺得可以用他做餌,嘗試暗殺洪文,我們?nèi)乙矝]有意見。”
望著老者,郭如海忽地輕笑一聲:“劉老,這件事關(guān)系到我們四大家族的繁榮昌盛。雖然郭某不才,添為四大家族之首,你們也都在族老面前承認了奉我為尊,但這件事終究太大,并非我一言可以承之,有什么想法大家還是要提出來,群策群力嘛?!?p> 被稱為劉老的老人低頭思索一會兒,手指輕敲拐杖上黃金澆筑的龍頭,道:“郭先生這樣說,恐怕意不在此,而是認為我們?nèi)蠹易宀辉撛诖虤⒑槲囊皇律媳憩F(xiàn)的仿佛事不關(guān)己。”
張、周二人聞言皆是一愣,眼中光芒一閃。
郭如海卻瞧也不瞧他們一眼,眼角皺紋的笑意更盛:“既如此,不知劉老怎么看?”
劉老想了想,開口道:“我們?nèi)腋髯蕴峁┪迩f港紙作為支援,可以折算成相應(yīng)的人力、物力、情報資源,不知郭先生意下如何?”
郭如海哈哈大笑,撫掌說道:“我們四家通力合作,諒那洪文插翅也難逃!”
四人皆是大笑,一時間賓主盡歡,推杯換盞。
……
沈安自然不知道就連警方也沒能獲取的隆記槍殺案重要視頻資料被四大家族的人拿到了手,并且經(jīng)過研究過后認為他的確是刺殺洪文的最好人選。
他伸手攔住張彼得,表情平淡,語氣卻充滿了得理不饒人的氣勢:“張先生,對待剛剛幫助過你的人置之不理,可是相當(dāng)無禮的行為!”
張彼得腳尖停頓,鄭重的上下打量著這個不知從何處跳出來的男人,大腦像是開足馬力的計算機般迅速運轉(zhuǎn),卻找不到絲毫與他有關(guān)的情報。
“我不認識你,而且,我也不姓張?!睆埍说帽砬楦颖洌凵裣袷枪陋毜膼豪且谎坩尫懦鰞磹旱墓饷?,整個人呈現(xiàn)一種怪異的站姿。
沈安一眼就看出他的姿勢是一種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姿態(tài),可以做到更快速的拔槍射擊,這意味著張彼得被他叫破姓名后已經(jīng)將他視作了敵人。
沈安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攤開雙手語氣誠懇解釋道:“張彼得先生,如果我說我沒有惡意你信嗎?總之,我需要你的幫忙,看在我剛剛幫了你的份上,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細談?”
“我說了,你認錯人了。”張彼得語氣冷漠,推開了擋路的沈安,徑直往前走去。
“張彼得確實不是你的真名,而是你養(yǎng)父的名字!”
沈安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平靜地將一樁樁一件件瑣事道出。
“他去年十月死在鷹國伯明翰醫(yī)院,去世之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被自己曾經(jīng)的徒弟光頭佬背叛踢出了局。而你,也在最近查出來了身患絕癥,只剩下了四周的生命!”
張彼得轉(zhuǎn)過身子,面對沈安。
這些資料他并沒有刻意隱藏,本想用來釣出警方入局,卻不料提前一步被一個陌生人說破,即使冷靜如他也感到有些棘手。
“你說這么多,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沒有否認,反而直接問出聲。
既然知道他只剩下了四周的生命,就應(yīng)該清楚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顧慮與枷鎖。
苦讀金融與管理二十余年,到頭來只是這樣的下場。
此刻的他只想在臨死前完成父親的遺愿,然后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倘若有人想要阻止他,無論是誰,他都發(fā)誓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你想要殺光頭佬,我可以幫你?!?p> 沈安淡淡地說道。
“不需要?!睆埍说醚壑虚W過一抹遺憾,說道:“他注定會在牢里過下半輩子?!?p> “坐牢?”沈安奇怪道:“你認為這對于他來說就算是懲罰了嗎?不對他施以肉身的極刑,恐怕難以圓你父親的遺愿?!?p> “殺了他很簡單,我自己就能做到,但我卻更喜歡看到他在監(jiān)牢里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樣子,我收買了手段花樣最多的囚犯,一定給他一個難忘的下半世?!?p> 張彼得解釋道,臉上的不耐越發(fā)濃重:“說了這么多,我已告訴了你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亦不想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