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掉落的嘴
敲門聲停了。
但幾秒之后再次響起,敲門的頻率也在逐漸加快。
斑駁的墻壁上,血肉微微蠕動,腐爛發(fā)霉的部分被一一剔除掉,然后再次長出霉斑腐肉。
這是敲門鬼與墻壁的靈異對抗。
但是顯然,敲門鬼正處于上風,血肉剔除的速度遠遠趕不上腐爛的速度,不需要多長時間,整面墻壁就會完全腐爛,然后是第二面,第三面...
然而這種情況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一道裂縫悄然在墻壁上出現(xiàn),最開始只是一個輪廓,隨著霉菌腐肉的迅速侵蝕,這個輪廓越發(fā)清晰,最后完整的樣子浮現(xiàn)出來。
這是.....一張嘴。
對,而且稱得上是烈焰紅唇。
它上下唇瓣極薄,拉得很細長,帶著強烈的誘惑氣息。
如果這張嘴長在女人的臉上絕對很完美,但是這樣一張嘴突兀的出現(xiàn)在墻上,卻顯得格外驚悚詭異。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如疾風驟雨,頻率已經(jīng)是錄音中的兩倍有余。
不出意外的話老爺子已經(jīng)急了,畢竟都敲了老半天,竟然還沒有拿下里面的東西。
嘩——
隨著更劇烈的敲門聲,墻面迅速腐蝕,幾乎是瞬間,幾面墻都快斑駁倒塌,墻面盤踞的血肉干癟枯萎,皺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那張緊緊閉合的嘴緩緩張開,微微翹啟的嘴里沒有任何東西,只剩下一片黑,一片虛無的黑。
仿佛從某種規(guī)則上里面就不應該存在任何東西。
一股黑暗從嘴里蔓延出來。
這并不是敲門鬼帶來的如墨汁濃霧般的黑暗,而是一種空洞虛無的黑,就像所有存在的東西都被抹掉,留下大片缺失的黑。
黑暗順著前方蔓延。
它的目標很明確,門外,準確來說,應該是門外的敲門鬼。
黑暗掠過許墨的上方空間。
他僵直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剛才老爺子加了把力,導致他的五臟六腑都被腐蝕殆盡,只剩下一顆頭顱和一具干癟枯敗的身體。
眼珠微微轉動,他眼看著身體上方的黑暗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向另一面墻壁上的門輻射過去。
片刻,黑暗便附著在門把手上,向著整扇門擴散。
另一面,又快又急的敲擊讓鐵質大門變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而里面,附骨之蛆般的黑暗侵蝕著鐵門,讓原本滿是鐵銹的門更加破爛。
可在這種情況下,這扇門依舊矗在那里,泛紅的門體似乎在驅趕壓制著靈異力量。
但是很難說,這扇門能夠撐多久。
“這扇門,絕對不簡單?!?p> “它或許是上個世紀的馭鬼者留下的。”
許墨心中很篤定,這扇門的整體制造風格和現(xiàn)代格格不入,反而像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老物件。
這是一件能夠壓制厲鬼的靈異物品。
“這個地方.....也許是一處牢籠。”
他暗暗想到,這扇門是被特意留下來的,目的是為了關押厲鬼,不,應該說肢解了厲鬼的部分身體。
這扇門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好位于其中一面墻壁的中心,不偏不倚,從而導致這面墻壁的墻體不完整,它上面的血肉也并不像其他三面墻壁那般層層推疊,而是只有淺淺一層,隱隱還能看到內部心臟般跳動的血肉。
“關押厲鬼之地么?”
許墨想到了鬼湖、凱撒大酒店,目前這個地方看起來也像是這一類的存在,只是顯得很粗糙,似乎是因為上一代馭鬼者能力不夠,而只勾畫了一個潦草的模型。
理想來說應該有四扇門,對應到四面墻壁,從而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
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只完成了第一步,上一代馭鬼者就離開了,或者說.....死在這里了。
鬼手、膿血甚至是鬼頭顱都有可能是那個馭鬼者所駕馭的鬼。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此時,更加急鄹的敲門聲響起,很難想象門外的敲門鬼正處于什么狀態(tài)。
“艸,老爺子指定是雙手開敲,服了,這是個老六?!?p> 許墨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腐爛,僅剩下一顆頭顱還在微微轉動。
若是普通人早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他卻還保留著意識。
眼眸動了動,他看見鐵門已經(jīng)完全被黑暗覆蓋,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是總差那么最后一下而勉強矗立著。
而里面的其他三只鬼依然在瘋狂地攻擊著其它墻壁,卻唯獨避開了帶門的那面墻。
“砰砰砰砰砰!”
回蕩的聲音駭人無比。
劇烈的敲擊如雨點般落在門上,不,不是敲擊,而是錘擊。
這種聲音勢大力沉,只有用拳頭錘,才會產生這種動靜。
就像以那種鄉(xiāng)村搖滾樂,雙手錘鼓面的動作。
與此同時,四堵墻壁上再次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嘴型輪廓,有更多的嘴慢慢成型。
緊挨著那扇門的門框,一張十分普通沒有絲毫特色的嘴從堆簇的血肉中擠了出來。
它距離門框不足一厘米,在向下一點點就能觸碰到門框。
忽然,
它以一種夸張到詭異的方式向下?lián)溥暌宦曇ё×碎T框,逐漸加力,嘶咬的動作很大。
門框被咬到的地方散出紅色的光,如同烙鐵一般的顏色。
這是門的反制方式。
然而那張嘴卻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更加劇烈的撕咬。
詭異的是,在那張嘴遠處的某塊墻面上卻出現(xiàn)了燒灼的痕跡,似乎門的傷害都被轉移到了此處。
轟——
門在外部的錘打和內部的撕咬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這顯然已經(jīng)到了它的極限。
也許在下一刻,它就會轟然倒塌。
然而這一切,許墨也看不見了,因為他在這夸張的捶門聲中即將死去。
“要死了嗎?”
許墨喃喃道,目光中已經(jīng)失去了神采,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在腐爛,思維僵化已經(jīng)不連貫了,眼前的事物都是重影疊在一起。
他能夠堅持到這一刻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
“砰!”
隨著最后一個頓音響起,他的大腦徹底放空,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前方的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擊,啪嗒一聲碎裂成幾塊。
其中一塊碎裂的鐵片上面還緊緊咬著一張嘴。
鐵片裹挾著這張嘴飛得老遠,形成一道拋物線。
掉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動。
然后碰到了阻擋物,停下了。
黑暗中,一個身形腐爛枯槁的年輕人,生死不明的倒在那里。
他高度腐化的左手正搭著一片破碎銹跡斑斑的鐵片,
以及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