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暴渣

　　六

　　10月份的最后一個星期六，學(xué)校團委組織所有參加迎新晚會演出的同學(xué)到曉港公園燒烤。

　　10月底的廣州秋高氣爽，天氣、環(huán)境和整個團隊構(gòu)成都讓大家覺得很放松。我們?nèi)宄扇?，有的彈著吉他唱著歌，有的隨意地玩耍，有的猜拳喝酒，玩得很瘋。

　　我與薇的關(guān)系，小何老師并不知情，但或許是因為與薇關(guān)系的緣故吧，總覺得與小何老師多了一份親密。

　　那一次活動，我與小何老師總是不知不覺地泡在一起。兩人照了不少合影，幾次拍集體照時，我們的注意力都莫名其妙地投向?qū)Ψ剑灾裂劬ο嗷σ?，被永遠定格在相片里。

　　晚上7點多，活動結(jié)束，我們回到學(xué)校。因為還剩一些罐裝啤酒和礦泉水，我自告奮勇地幫忙帶去小何老師的宿舍。

　　那晚的月亮很圓，月光很亮。

　　小何老師住的那幢樓，剛好沒電。我們借著透進樓道的月光，到了四樓她的宿舍門口。她開了門。我兩只手里都拎著東西，她讓我先進去。

　　我進了門，用腳交替踩脫腳上的運動鞋，把東西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往回走。她彎下腰脫鞋，沒站穩(wěn)，踩在我放在門口的運動鞋上，踉蹌著跌向前撞向我。我雙手前伸，想頂住她，正巧頂在了她的胸脯上。我慌忙松開雙手，她撞進我懷里，沖力讓我向后退了一步。我們都本能地伸手攬住對方來保持平衡，最終尷尬地擁抱在一起站穩(wěn)了身體。

　　敏感部位的觸覺，讓環(huán)抱著她的雙手有了遲疑，她并沒有做出回避的反應(yīng)，我們就這樣吻到了一起…

　　躺在我身下的小何老師突然把頭轉(zhuǎn)向臥室門口的方向，滿臉驚惶，推開我，拉過身旁的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我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臥室門口。這時，她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身跑了出去。

　　我急忙爬了起來，抓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慌忙套上，把腳踩進運動鞋里，追了出去。

　　我在第三飯?zhí)瞄T前追上薇，幾次拉著她想攬她入懷，她總是掙脫，把頭轉(zhuǎn)向一邊，不愿看我，哭泣著什么話都沒說，向北門方向走去。

　　校園里流動的人較多，我不想引起關(guān)注，不再拉她，只是跟著她。到了校門外，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硬是擁著她一起上了車。

　　我讓車往二沙島走。擔(dān)心她有什么意外，只是一門心思想把她送回家。她蜷曲著身子，不肯讓我碰她，把頭依在靠左的車窗上，一聲不吭地流著淚。我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大腦一片茫然。

　　我讓車在老地方?？俊Ｎ依毕铝塑?，側(cè)擁著她走向江邊的護欄。我靠著護欄，想正面擁抱她，她把手臂彎曲在胸前，頂著我，把臉別向一邊，不讓我靠近她，臉色蒼白、淚眼朦朧地站著。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清楚，我已經(jīng)徹底地把自己在她心眼中的一切美好形象破壞殆盡，我們共同營造的精神家園也已分崩離散，就好比在宣紙國畫上潑上了墨汁，完全沒有挽回的余地。但我還是本能地，或者說是習(xí)慣性地，想通過擁抱來表達悔恨，尋求原諒，同時給她一些慰藉。

　　我充滿歉疚地語無倫次：“對不起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突然使勁撐開我，“你流氓！卑鄙！下流！”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哭著向她家的方向跑去。我傻了，大腦一片空白，木頭般地在那站著，無法對她的離去作出任何反應(yīng)，只是看著她跑進了新花別墅小區(qū)的大門。

　　漸漸地，我感到臉火辣辣地痛，意識也隨著痛覺恢復(fù)了過來。我不知道該做什么，也不再企盼什么，只祈愿她平安無事。

　　我漫無目的地在她家小區(qū)門前來回徘徊，直到看見小何老師從里面走出來。

　　小何老師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不說什么。我跟著她，打聽薇的情況，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我想，她肯定也心亂如麻，或者是她已經(jīng)意識到我與薇的關(guān)系。她說，薇已經(jīng)回到家，她媽媽在陪著她。

　　我們一起打車回中大。一路上她也心事重重、一聲不吭，我們形如陌路。

　　第二天，我還是騎著單車，在我與薇原來約定見面的時間，到達二沙島我們接頭的地點。

　　我明知道薇是不會出現(xiàn)的，但我還是等了一個多小時，而后沿著她以往來的方向走去，直到新花別墅小區(qū)門口。

　　我就在小區(qū)門口馬路的對面，一直等到晚上12點多鐘。那是一個一般人都會歸家不復(fù)外出的時間，我確信她是不會出現(xiàn)的了。

　　當(dāng)希望徹底破滅，疲憊與沮喪總是趁虛而入，結(jié)伴而至。我身心疲憊地回到學(xué)校，在噩夢纏繞中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從饑餓中醒過來。以后的十多天，只要沒課我就會在她上學(xué)經(jīng)過的路上游蕩，或者是在她應(yīng)該上學(xué)和放學(xué)的時間點在執(zhí)信中學(xué)門口等候，希望她能出現(xiàn)，特別是我生日的那一天。

　　在我生日的第二天晚上，我終于按耐不住，去敲了小何老師的門。

　　通過小何老師，我了解到了薇的一些情況。那件事發(fā)生后，薇整天以淚洗面，一直不愿說話，不肯上學(xué)。幸好，他們家通過投資移民美國的簽證辦了下來，就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她們舉家遷往美國。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會那樣對她…她還只是個孩子?！毙『卫蠋熯煅手f，“你說，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傷害！”。

　　想不起來那一天我是怎么離開小何老師宿舍的。從那以后，我與小何老師再也沒有單獨見過面。

　　我畢業(yè)的那一年，小何老師也離開了學(xué)校，去了美國留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