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到的只是幻像
鐘靈琳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許端陽變化的人。
而在唐書瑤眼里，許端陽還是原來的許端陽。
喜歡一個人，看到的永遠都是幻象。
“我之前是什么樣？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樣？”
許端陽很想聽聽鐘靈琳對他的看法。
“你以前啊……”鐘靈琳想了一下，又笑了起來，“你以前像個小孩?！?p>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怎么說呢...像個大叔？”
鐘靈琳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純真的迷糊。
許端陽點了點頭，沒有說活。
如她所說，學(xué)生時代的許端陽有一顆孩童般純真的心，而如今變成了一個歷經(jīng)磨難的中年生意人。
鐘靈琳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都在線。
感官也很敏銳。
天才少女實至名歸。
“我要回去了。晚上要去我外婆家里吃飯。”
鐘靈琳喝了一口可樂后站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
許端陽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一起下樓，來到巷子里。許端陽再次把鐘靈琳扶上三輪車。
三輪車一路開到到實驗中學(xué)門口。
“我后天進城準備。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p> 分別的時候許端陽說道。
“好。拜拜?！?p> 當鐘靈琳的身影在視線里消失后，許端陽回到三輪車邊，騎上車往鎮(zhèn)上開去。
到了鎮(zhèn)上，許端陽把車停在鎮(zhèn)上的中學(xué)門口。
他從開著的小鐵門走進校園。他想去看看吃了三年咸菜米飯的地方。
門衛(wèi)室的大爺一直盯著許端陽。等到他走了四五米遠的時候才問：“你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在清河中學(xué)讀過書的，畢業(yè)了，來找我們老師?！?p> 許端陽如實說道。
“你來登個記?！?p> 門衛(wèi)大爺拿著一個登記簿在手上。
許端陽折返回來，在門口填了姓名、來訪日期，然后在來訪理由那里寫：拜訪李衛(wèi)東老師。
李衛(wèi)東是他的初中班主任。
許端陽在教學(xué)樓和辦公樓外面走了一圈，沒碰到熟人。因為是周六，只遇到兩三個可能是留校的學(xué)生。
當他走到男生宿舍那幾排兩層的樓房時，一股下水道的酸臭味道撲面而來。
果然跟記憶里一樣。
許端陽沒有走進去憑吊自己的初中住宿生活。
里面太臟了。因為學(xué)生吃不完的米飯咸菜都往宿舍樓走道的水槽里面倒。水槽又直通下水道，所以男生宿舍一直都是臭不可聞的。
也有不愿意跑老遠去上廁所的學(xué)生喜歡在水槽里面小便。
那味道，真的難以形容。
yue~
過了男生宿舍往前走是一棟教師宿舍。一樓的一套房子是本校一位教師家屬開的照相館。
當年許端陽在這里跟同學(xué)拍了很多合照。那些照片一直在老家保存著。很多同學(xué)不看相冊旁邊的人物姓名備注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奇怪的是他們高中校園居然沒有這樣的照相館。所以高中的時候竟然沒有跟同學(xué)單獨合照。只留下一張高一和高三兩個班的集體照。
在教室宿舍樓下他遇到一位曾經(jīng)教過他地理的老教師。
許端陽主動打招呼。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不認識他了。
“我是李衛(wèi)東班上的。您以前教過我地理。我叫許端陽?！碑斈甑乩碚n不計入中考成績，所以沒人聽課。許端陽夢想游歷世界，所以地理課他也有認真聽。畢業(yè)很多年后，基本上隨便說一個國家名稱他都能在世界地圖上指出位置。
“李衛(wèi)東啊，他已經(jīng)不在這教書了?，F(xiàn)在在實驗中學(xué)?！崩辖處熉暼绾殓?，中氣十足。
“哦，謝謝。馬老師?！?p> 許端陽告別了馬老師，一路走出校園。
騎著小三輪回到家，許端陽將賣枳實的錢全部交給了他老媽李素英。
“自己拉進城還是劃算一些。上門收最多六塊五一斤。大的才一塊錢?！?p> 聽老媽這樣一說，許端陽一下子又有了主意。以后每天都可以收個幾百斤枳實去城里賣。
不過這個周期很短，最多還能收半個月就沒貨了。
于是當天晚上許端陽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爸媽說了。
許國強當了幾十年的農(nóng)民，從來就沒有經(jīng)商的想法。聽兒子說起收枳實的生意，只是以他的經(jīng)驗分析了一些可能存在的風險。比如價格每天都會有變化。收回來會有損耗。秤有時候也會有誤差。
反正風險肯定是有的。
但是兩口子都沒反對。
他們還提出一個問題，一次不能收太多。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錢。
于是許端陽又把跟鐘靈琳一起賣狀元筆記的事跟爸媽講了。
“你哪來的那么多鬼點子？”
李素英覺得兒子一畢業(yè)整個人都變了，思路開闊了，甚至有點信馬由韁不可控制的感覺。
“我想多掙點錢，學(xué)費就不用貸款了?！?p> 許端陽看著夜空中的星河說道。
聽許端陽這樣說，許國強兩口子都很欣慰。
“等賣了筆記的錢拿到手，一次可以多收一點。三輪車裝不下太多就找個大點的貨車轉(zhuǎn)運。至于價格波動，只要不囤貨，影響不大?！痹S端陽在心里想著。
與此同時，唐書瑤在家里糾結(ji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她實在沒忍住，就往鐘靈琳家里打了電話。
但是電話沒人接。
一直到晚上九點，她打了五六個電話，始終沒人接。
難道他們倆從中午到現(xiàn)在一直在一起？
靈琳晚上不回家了嗎？
許端陽會不會也沒有回家？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
最后她就翻出同學(xué)錄，給王冠家里打了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王冠。
電話是王冠媽媽接的。
聽電話里的女生說是兒子的同班同學(xué)，王冠媽媽有一些疑惑。還從來沒哪個女孩給兒子打過電話。
王冠也有點疑惑，班上哪個女生會給自己打電話？
“喂？”
“我是唐書瑤。”
“唐書瑤？你今天怎么給我打電話？”
“我想問你，今天你見到許端陽沒有??？”
“許端陽前天就回老家了?！?p> “你也不知道他進城了嗎？”
“許端陽今天又進城了嗎？那他可能在網(wǎng)吧上網(wǎng)?！?p> “好吧，那就這樣?！?p> “等下，明天有沒有空，我請你看電影?！?p> “沒空。我掛了?！?p> “喂，喂？”
王冠拿著電話一頭霧水。
唐書瑤家里沒有電腦。
她想知道許端陽有沒有在上網(wǎng)。
她跟爸媽說了一聲要下樓走走。
于是她帶上身份證出了門。找了離家最近的一家網(wǎng)吧上網(wǎng)。
QQ顯示許端陽是離線狀態(tài)。
鐘靈琳也不在線。
如果她在家，QQ一般都會掛著。
所以她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
唐書瑤難過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的眼睛很大，平時看上去就是水汪汪的。
一難過，眼里的淚就會汩汩流出。
她打開跟鐘靈琳的聊天框，給她留言。
「靈琳，我決定放棄許端陽了。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要復(fù)讀就讓他復(fù)讀吧。以后你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p> 接著她還想說點什么。
「我覺得你們兩個很合適」
打完這句話她又刪掉了。
她覺得鐘靈琳一定不會搶自己喜歡的人。
只可能是許端陽喜歡鐘靈琳。他要復(fù)讀肯定也是想跟鐘靈琳一起去燕京上大學(xué)吧。
她一點都不恨他們倆。
今天看到他們兩個坐在窗邊喝可樂，好像聊的很開心的樣子。
唐書瑤又一次覺得自卑。她在許端陽面前就做不到那么自然。
“啊～為什么我最好的朋友會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唐書瑤抱著頭趴在鍵盤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