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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夢

第七章 淚之哭泣的劍士

孑夢 佩劍小熊貓 3458 2024-03-18 10:00:00

  7月27日,星期三。

  雅獨自一人坐在屋前的木制臺階上,他放眼看去,前方是一條幽靜的小路。石子路起初是十分明顯的,它擁有著自己的形狀,不過在蜿蜒過后,它深入了林間,逐漸消失在了霧氣朦朧的荒草深處。

  雅的耳邊傳來了淅淅瀝瀝的聲響,像是風(fēng)卷動落葉的聲音又像是很多人用極低的語調(diào)在交談的嘈雜聲。隨著時間的推移,模糊的聲音越發(fā)明顯了,它在雅的耳邊低語道:“我能帶給你一切,只要和我定下協(xié)約?!?p>  不知為何,雅在聽到這個聲音后,原本十分低迷的情緒一下子爆發(fā)了,他起身甩動著空蕩蕩的長袖朝著四周的空氣吼叫道:“滾,給我滾開!”

  雅頭發(fā)凌亂,表情猙獰,就像是瘋了一樣。

  蕁端著木盤從屋子中走了出來,見到此情此景她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木盤,并趕到雅的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蕁的出現(xiàn)讓雅恢復(fù)了一絲理智,直到她呼喚了一聲雅的名字后,雅才終于鎮(zhèn)定了下來。

  狂亂使雅精疲力竭,他右手上的傷口本就沒有徹底恢復(fù),隨著傷口撕裂涌起一陣劇烈的痛楚,雅喘著粗氣坐到了地上??杉幢闼呀?jīng)冷靜下來了,雅的身體卻還顫抖著,這抖動十分明顯,令蕁不禁擔(dān)憂起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蕁慢慢地坐到了雅的身邊,她緊緊地抓著雅的手臂凝視著對方,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許久過后,待到屋前的風(fēng)徹底離去了,雅才慢慢開口道:“我剛剛聽到了,他說要用你和他交換?!?p>  現(xiàn)在雖說是夏日,但屋子位于魔女之森的深處,被大霧所籠罩著。這里常年不見日光,按道理應(yīng)該也不是很炎熱才對??墒窃谘耪f話的同時,蕁明顯看到了從他鼻尖冒出的汗珠。

  蕁拿出手帕擦了擦雅的臉,接著她將其放到了雅的手中并安慰道:“沒有人,就是有我們。你一定是聽錯了?!笔n說罷起身坐到了雅的身后,她一邊按壓著雅的太陽穴一邊說道:“再說了,拿我交換又能換來什么呢?”

  雅眨了眨眼,他表情呆滯地望著遠(yuǎn)方。雅似乎并不相信蕁所說的話,他將視野投射于遠(yuǎn)方的霧氣之中,企圖找到剛才的說話之人。不過霧氣太大,雅不管怎么看他都找不到任何東西。在他眼前的除了樹林就是雜草,甚至連一只鳥也沒有。

  屋前的夜笳靜靜地生長在雜草之中,雜草是枯黃的,是翠綠的,在霧中是蒼白的。但是夜笳不同,它是墨紫的,就像是蕁的眼眸那樣,憂郁且深邃。

  夜笳雖低調(diào),從來不綻放鮮艷的花朵但是它那奇異的代表著黑暗與死亡的顏色,不論如何隱藏,雅都能在雜草叢中一眼發(fā)現(xiàn)它。

  “這地方是哪?”雅問蕁說道。

  這段日子來,雅已經(jīng)詢問了這個問題數(shù)十遍,可他的記憶就像是魚類一樣,每過一天就會將前一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后來這種狀況越來越惡劣,今早起來的時候蕁就已經(jīng)向他重新介紹過一遍魔女之森的小屋了,可現(xiàn)在還是上午,雅竟然又忘記了這一切。

  可蕁依舊不知疲倦地向他介紹著這里,她指著前方的樹林說道:“前面有條小河,穿過小河就能到孤島外面。這里是妖精森林,是我們的家?!?p>  蕁本以為雅再次將他與她的名字一同忘記了,可就在她打算重新介紹一遍自己時,雅卻出乎她意料地開口道:“剛才那聲音說我叫做雅,我是這個名字來著對吧?”

  蕁點了點頭,她對雅說雅就是叫做雅來著,而自己叫做葉蕁。說完這些后她驚喜道:“你沒有忘記?”

  可雅沒有回答蕁的問題,他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向林間的深處,低語道:“那就好,那他說的應(yīng)該就不是你了,那人是蕁,不是葉蕁?!?p>  與此同時,南風(fēng)之城內(nèi)。諾伽親自來到了此地,而梅魯涅斯也正在接受他的詢問。

  諾伽問梅魯涅斯,對方說好的會將雅送到他面前的承諾,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夠兌現(xiàn)呢?梅魯涅斯支支吾吾地,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諾伽,于是就只能牽強(qiáng)地說道:“請您不要心急,我的人馬遍布南風(fēng)之城各個角落,一有消息我一定會將他抓回來。就算他逃出了城,我也不會給他機(jī)會逃回阿羅特的。”

  梅魯涅斯說罷便告退了,在離開大廳的路上他碰到了前來尋找他的部下。因為才和諾伽交涉完畢的原因,梅魯涅斯的脾氣顯然有些不太好,于是在碰到部下的那一刻他便甩給了對方一個不太好的臉色。

  “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部下立馬取出了梅魯涅斯交代的要取來的衣物,梅魯涅斯拿到包袱后打開看了一眼,見到其中裝的就是阿羅特士官學(xué)院的制服后他揮了揮手令部下退下,隨后走向?qū)m殿的二樓。

  蘿妲此時正坐在桌椅上寫著書信,她打算托人將信紙帶出南風(fēng)之城送去阿羅特。因為蘿妲寫得太投入的關(guān)系,當(dāng)梅魯涅斯來到房門口時她壓根沒有注意到此人的到來。直到梅魯涅斯走進(jìn)了房間后,蘿妲才反應(yīng)了過來,可她還沒來得及收起書信,梅魯涅斯便搶先一步來到書桌旁奪過了信紙。

  在大致掃視了一遍信紙上的內(nèi)容后,梅魯涅斯冷笑道:“想要送信回國?紙上的東西,你以為阿羅特王室真地會聽信嗎?聽聞阿爾卡莫城向我父親宣戰(zhàn)了,他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能顧得上你?”

  看著梅魯涅斯冷嘲熱諷的神色,蘿妲心中涌起了無法名狀的憤怒之情,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這個男人。但蘿妲很聰明,她知道梅魯涅斯現(xiàn)在拿到了她的書信就等于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必須得在梅魯涅斯將書信交給巴倫西亞教會前將其奪回來。于是還沒等梅魯涅斯說完,蘿妲便趁其不備打算去搶奪書信。

  梅魯涅斯早就知道蘿妲會這么做了,于是他在蘿妲出手之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其按在了床上。在蘿妲的掙扎之下,梅魯涅斯拿著手中的信紙揮了揮,“你應(yīng)該知道我把這東西交給教會的話,你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吧?再說了,你不是委托我饒雅一命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應(yīng)該不會作出違背我意愿的事情吧?”

  可蘿妲明明記得梅魯涅斯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會放過雅,但是他剛才的那番話根本就已經(jīng)說明了他沒有兌現(xiàn)承諾,蘿妲一著急便問對方這是什么意思,不是說好的,梅魯涅斯會帶雅離開南風(fēng)之城的嗎?

  “我是答應(yīng)你放了他,但你看啊,現(xiàn)在那么亂,他都斷了一只手了,要是又遇到什么危險的,不是玩完了?”

  “那時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夠派人保護(hù)他回阿羅特的。”蘿妲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梅魯涅斯才不管這些,他哼哼道:“我可沒有答應(yīng)過哦,你仔細(xì)想想,我是說放過他。”

  梅魯涅斯說到這里后,蘿妲掙扎的幅度慢慢減弱,最后終于是不動了。梅魯涅斯冷笑了一聲,他這才放開了蘿妲并將信紙折好放到了書桌上。

  蘿妲轉(zhuǎn)過身子看向了書桌上的信紙,信紙雖然在她眼前,但她卻不敢輕舉妄動。梅魯涅斯見此得意極了,他就是想要看到蘿妲這憤怒卻又糾結(jié)的模樣。

  “哦,差點忘了。我這次來是想要送你些東西?!泵肤斈拐f著走到了門口處,他提起了包袱將其扔到了蘿妲的身邊,“打開看看吧?!?p>  蘿妲瞟了一眼包袱,她心知里面裝著的一定不是好東西,于是遲遲沒有打開。但梅魯涅斯可沒有這個耐心等下去,他徑直走到了蘿妲的身旁,并催促道:“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等你,在我的耐心消耗完之前,你知道的?!?p>  蘿妲不得已只能打開了包袱,隨后她見到了其中裝著的學(xué)院制服。在包袱打開的那一瞬間,梅魯涅斯像是見到了一個驚喜般朝蘿妲笑道:“看到了嗎?說實話我雖然不是很喜歡伊菲爾塔爾城,但學(xué)院的制服在設(shè)計方面還是挺讓我滿意的?!?p>  在見到制服的那一刻,蘿妲腦海中那愁苦的思緒瞬間爆發(fā)了出來。她回憶著在學(xué)院內(nèi)生活的日子,那時雅還在,大家也還在。蘿妲回憶著曾經(jīng)的對話,“其實仔細(xì)一想,哥哥將來做個教書先生也是挺不錯的?!?p>  但美好的記憶在此刻卻令蘿妲厭惡無比,看著梅魯涅斯那令人惡心的笑臉,蘿妲咬了咬牙強(qiáng)顏歡笑道:“那可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把這件衣服帶來,我也好有個念想。”

  蘿妲說完此話后,梅魯涅斯便立馬催她快點將衣服換上,“那天你剛來的時候,所有人見到你第一眼就齊刷刷地盯著你不放,我早就想過會有今天的,你只能屬于我,要怪就怪你這張漂亮的臉吧?!?p>  蘿妲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她拿起了制服卻始終沒有穿上。梅魯涅斯見她還不死心,于是便朝著她說道:“哎,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情,我?guī)闳タ礃訓(xùn)|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梅魯涅斯說罷一把將制服奪過扔到了地上,他也不管蘿妲是否情愿,推搡著她就朝著房間外走去。兩人繞著宮殿的外墻一路朝著宮殿大門的方向走去,在來到距離大門三十米開外的露臺上時,梅魯涅斯指著大門上的旗桿說道:“看啊,那是什么?”

  順著梅魯涅斯指著的方向,蘿妲見到了吊掛在旗桿下方的蘭卡。蘭卡的尸體位于篝火之上,火焰燒光了他下半身的衣物,將尸體的雙腿烤得通紅。

  空中飄來的尸臭味和肉體被烤熟的氣味交織在一起,蘿妲聞到后捂住了嘴巴差點吐了出來。而梅魯涅斯則不同,他放聲大笑地指著其余幾根旗桿說:“那人被掛在這里大半個月了,好孤獨啊。為了他,我已經(jīng)想好其他幾根要掛誰了,等到巴倫西亞的大軍南下,我一定要把飛羽和伽爾亞抓來,斬下他們的頭顱,先當(dāng)成禮物送給你,然后一并掛到城門下。所有人圍著城墻一圈,一定會很壯觀?!?p>  梅魯涅斯說這話的時候兩眼放光,他揚(yáng)起嘴角看了蘿妲一眼,“所以我說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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