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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馬九斤

第68章妖魔齊出

響馬九斤 谷天一 3036 2022-07-20 13:51:41

  司禮監(jiān)值房,大太監(jiān)頹廢的斜靠太師椅上,蒼白的大長臉皺紋密布,兩眼紅腫目光呆滯,像被抽了筋骨的巨蟒,萎靡不振。

  門外小黃門進來輕聲稟報:“老祖宗,燕子來了?!?p>  “哦?快讓她進來?!?p>  片刻,一名侍女走進屋子,屈膝施禮:“老祖宗安。”

  “行了,沒那些規(guī)矩,撿要緊的先說。”

  “是,今上言已立詔,若有不測,詔五弟由檢繼位,還有~,還有~?!?p>  “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tǒng)?!?p>  “今上好像給了皇后個物件,說六弟湘王仍然在世,叮囑皇后找回,言切勿走漏風(fēng)聲。”

  大太監(jiān)猛地站起來,老眼放光盯著侍女:“你可聽清,是說六弟湘王仍然在世?”

  “清清楚楚,奴婢怎能聽錯,還說要找回來,應(yīng)該是在城外邊。”

  “好好好,燕子,不枉祖宗疼你一回,竟立下大功,這是一千兩的銀票,收好?!?p>  隨即對門外吩咐道:“春兒,去找田、崔、孫、許、楊五位大人前來議事,越快越好?!?p>  兩刻鐘后,田爾耕、崔應(yīng)元、孫云鶴、許顯純、楊寰聯(lián)袂而來。

  半年多的時間,這幫人沒少在一起商議皇帝大行后的光景。

  最后得出一致結(jié)論,十有八九,這幾位都得給皇帝陪葬。

  沒人愿意等死,有了錢財?shù)匚缓?,更不愿引頸受戮,鋌而走險奮力一博成了這些人共同心聲。

  可這些人的主子大太監(jiān),除了傷心難過,愣是沒看出有什么打算。

  難道這無根之人真的要丟棄萬貫家財?丟掉醒掌天下權(quán)的王杖不成?

  聽到小黃門緊急通傳,正在午門值房喝酒的五個人,一路小跑著來到司禮監(jiān)。

  幾人從相互的眼神中都看到,老東西終于坐不住了,果然不愿坐等受死。

  進了大太監(jiān)書房,魏忠賢面色凝重,招手讓五人坐下,親自走到門口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記住,是任何人?!?p>  說完掩上門,轉(zhuǎn)身看著五個人說:“有件事必須、立刻、馬上去辦。

  派出錦衣衛(wèi)所有密碟、坐探、暗樁,東廠所有探查、風(fēng)耳,聽好了~是所有。

  尋找皇上六弟湘王,今年應(yīng)該十七歲了?!?p>  說完瞪著眼珠子,掃視著五個人。

  這幾人面面相窺,一時摸不著頭腦,呆愣愣的看著大太監(jiān)。

  大太監(jiān)一跺腳急道:“怎么還傻呆著?沒聽懂嗎?”

  楊寰內(nèi)監(jiān)出身,對宮內(nèi)事務(wù)知道的比其他人多。

  趕緊回話:“老祖宗,您急糊涂了吧,光宗六子生下來當天都沒挺過去,那時老祖宗在惜薪司,不可能不知道啊?!?p>  “好你個乖孫,嫌棄雜家老了?得,教你個乖。”

  說著對乾清宮方向拱手:“圣爺詔書,立皇五弟信王繼大位。

  這位小爺心性灰暗不茍言笑,內(nèi)心嫉惡如仇行事莽撞。

  雜家就是不說,各位也都明白,小日子過不成啦。

  你們也別想著那些餿主意,也別如無頭的蒼蠅亂拜廟門,都不成的。

  今兒個收到消息,可謂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圣爺?shù)牧芫乖谌耸?,天不亡雜家,不亡吾等啊?!?p>  許顯純猛地站起來:“老祖宗莫非想~?可詔書已立,如何行事?”

  “你啊~,無大臣執(zhí)筆,重臣勛貴皆無人到場,如何服眾?”

  “老祖宗,這么多年了,那湘王長啥模樣,好歹給個方向?”

  大太監(jiān)來回踱步說道:“出生年月隨處可查,在那個月份延后最長半年,有收容男嬰者皆要過問,

  藩王屬地,鄉(xiāng)紳大戶,深山廟宇,統(tǒng)統(tǒng)過篩子。

  宮內(nèi)光宗嬪妃和宮娥黃門,由楊寰負責(zé)。

  大江南北關(guān)內(nèi)塞外,由爾等四人負責(zé),回去把省份各自劃分,務(wù)必派出精銳。

  不要吝嗇銀子,所有參與尋找的差役線人,月銀三倍,一定要快。”

  五個人起身抱拳躬身:“吾等那怕掘地三尺,也要將湘王找回?!?p>  午時許,京師鎮(zhèn)府司緹騎盡出,青衣皂靴的番子緊隨其后,說是為皇上遍尋神藥。

  一時間京官人心惶惶,不知這把刀砍向哪里?各種流言如游魂般在各宅院府邸飄蕩。

  英國公府,自搭皇上臥榻不起,老英國公張維賢,每天都要到府內(nèi)道觀進香。

  七十歲的老人,一跪就是一個時辰,很多時候都是下人攙扶起身,卻仍然每天依舊。

  當年親自抬攆,將小皇帝送上寶座,一晃七年。

  原本大明總算能安穩(wěn)些,可誰知年紀輕輕卻又不成了。

  本就黨爭不斷,閹宦跋扈,烽煙四起,邊關(guān)戰(zhàn)事不斷。

  當此危難關(guān)頭,社稷又將不穩(wěn)。

  今上無嗣,信王接位名正言順,但卻危機四伏。

  一旦閹宦與鄭氏聯(lián)手,保不齊又是一番血雨腥風(fēng),大明何其苦難深重。

  好在皇后深明大義,賢良淑德。

  即便閹豎耳目遍布,他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也都在皇后的眼中。

  小道觀外天色漸暗,干熱的風(fēng)吹進正堂,更加使人暑熱難消。

  門外傳來腳步聲,五十多歲的世子張之極走進正堂。

  伏在老英國公耳邊輕聲說:“父親,宮里傳來話,今上立昭,若遇不測,著信王繼位。”

  張維賢心中大石落地,長舒了口氣說:“好,有話就好,扶我起來?!?p>  張之極攙扶著老英國公來到旁邊椅子上坐好,倒上涼茶,蹲在一旁給英國公揉著膝蓋。

  老英國公喝了口茶緩緩說道:“給老狗身邊的人傳話,務(wù)必將老狗盯死,旦有風(fēng)吹草動即刻回報,不論時辰?!?p>  “已經(jīng)安排下去,這老狗定會鋌而走險,保不齊還得亂一陣子。”

  爺倆正在嘮嗑,世孫張世澤小跑著來到屋內(nèi)。

  “見過祖父,見過父親,”說著端起老英國公的茶碗,咕咚咕咚一氣喝完。

  張之極剛要訓(xùn)斥,見老英國公瞪了自己一眼,便沒言語。

  老英國公笑瞇瞇看著滿頭大汗的張世澤說:“今兒怎么提前回來?好歹快三十的人了,還跑的一身汗。”

  “祖父,不跑不行啊,大事兒,”說著蹲下給老英國公揉膝蓋。

  “別揉了,都起來說話。”

  爺仨圍著桌子,張世澤說:“孫兒今天在西直門當值,前后有三十多股緹騎,十多股番子出城。

  最后一波是劉百戶,要去西山,拉手的時候遞給我支信管,在這?!?p>  掏出信管遞給張之極,接著對祖父說道:“上面寫著:老狗令大索天下,尋找湘王。”

  “湘王?”老英國公心想,哪兒又冒出個湘王,瞇著眼想半天也沒印象。

  張之極想了會說:“父親,還真有一位,光宗在東宮時,有位伊選侍產(chǎn)下一子,沒過夜就夭折,傳聞是石胎。

  光宗即位后仍然為其追封湘王,具體第幾子,叫什么一時卻想不起來?!?p>  “想不起來就不想,老狗病急亂投醫(yī),臨時抱佛腳有屁用。

  保不齊弄個假的,也翻不起浪花,看他折騰到幾時?!?p>  “父親,咱還真不能大意,錦衣衛(wèi)和番子都在老狗手里攥著?!?p>  “你啊,成天不出門,除了寫字作畫,整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老狗和他那些爪牙別看鬧騰的歡,真正能用的也就二三百人。

  錦衣衛(wèi)真正遇事,能鎮(zhèn)住場子的,從來不是他們。”

  “祖父,您是說駱家?”

  “沒錯,你連夜傳過話去,西山的道觀要派人看護,也要小心宮內(nèi)鄭氏?!?p>  張世澤答應(yīng)著退出房門,連夜去傳遞消息。

  張之極有些心悸道:“若鄭氏摻和進來,豈不是雪上加霜?”

  “她就從未心死,何來摻和?對了,長公主府邸派去多少人?”

  “哦,三十個,問他幾次也不說,好好的借家丁干啥?”

  “不明白也別問,到時候他自然會說,再增加些人手,他那里正是用人的時候。”

  不提爺倆如何商定,咱們把視線移到紫禁城。

  在慈寧宮西側(cè)一個叫菊園的宅子里,一座小禪房內(nèi)檀香裊裊,木魚聲聲。

  一個素面白發(fā)云錦裝的老婦人,正在誦念經(jīng)文。

  門外兩名五十多歲的老宮女,正依著廊柱打瞌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屋內(nèi)沒了聲響,兩個老宮女醒來搓了下臉,進屋內(nèi)點起燭燈。

  一個老宮女輕聲問著:“娘娘,該回去用膳了?!?p>  “左右就是那幾口吃食,端過來吧。”

  “是,”兩個老宮女答應(yīng)著退了出去。

  這老婦人耳聽著腳步聲遠去,低低的聲音說道:“出來吧,有何消息,還讓你著急忙慌的跑來?”

  屋內(nèi)西北角的房梁上,落下一青衣蒙面的老者。

  暑熱天竟身穿青衣皂袍,頭巾包頭掩面,步履輕盈如絨絮落地。

  悄然來到參禪誦經(jīng)的老婦人身邊,雙膝跪覆以額觸地,沙啞的嗓音說:“奴婢拜見皇貴婦?!?p>  老婦人微微嘆息說道:“給你說了多少次,別再用那稱謂,就是不聽,起來吧?!?p>  那人起身弓腰回道:“前殿已立詔,若有不測,詔信王繼位?!?p>  “本就順其自然的事,還要你現(xiàn)身?”

  “娘娘,前殿榻前與張氏密語,有六弟湘王流落野外,叮囑務(wù)必找回歸宗。

  老狗先行一步,緹騎和東廠番子盡出,大索天下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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