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擁抱
穿好正裝，打好領(lǐng)帶，對著鏡子整理好儀表，付隕便興奮地踏上了前往天啟晚宴的路。路上的膠囊里，他腦中不斷地想著自己該如何表達(dá)清楚自己想說的話，還能讓馮希維高興地接受這一切，他覺得馮希維應(yīng)該對他也有相似的情感，但應(yīng)該只是因為她的探尋之路還差一些，所以沒顯現(xiàn)出來罷了。可萬一她只想把他當(dāng)成特別好的朋友對待呢？這種想法還是不禁鉆入他的腦內(nèi)：沒有純潔的男女友誼，除非你是被愛的那一個。
他腦中不斷地思索著類似的問題，以至于抵達(dá)晚宴門口時也絲毫沒有注意護(hù)衛(wèi)。
“這位先生，你有馮特先生的邀請函嗎？”護(hù)衛(wèi)攔住他禮貌的問道。
“啊，邀請函啊…”付隕尷尬地笑著，這才回到現(xiàn)實想到自己根本沒有那東西。
“哦，我是馮特先生的友人，他也邀請了我來…”
“那你的邀請函呢？”護(hù)衛(wèi)堅持要他的邀請函。
“現(xiàn)在倒好，晚宴都進(jìn)不去了…”付隕心里大呼不妙。
“他是我妹妹帶來的人，不過嘛，我不太放心他?！瘪T施密特的聲音從護(hù)衛(wèi)后方傳來。
“馮特先生！”護(hù)衛(wèi)連忙打招呼道。
“我來跟他聊聊?！瘪T特微笑著看著付隕，他也只能微笑著打著招呼。
“來，付隕先生，我們好好聊聊。”說著，馮特拉著付隕到了一旁沒人的地方。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搞清楚，我們上次對話還是你在椅子上的時候，你當(dāng)時對我妹妹挺在意的，我想問問，你究竟在想什么？”他突然間轉(zhuǎn)變了語氣。
這就是希維提到的他那另一重人格吧，他默默想道。隨后他便裝作自然地說道：“就是，希維她是我在太空旅行這一路上遇到的好朋友嘛，她的安危我當(dāng)然很在意了…”隨后付隕又把自己從地球上到星盤的經(jīng)歷也跟馮特說了一遍。
“這樣啊，有意思。不過你對好朋友還真是在意呢，當(dāng)初你們遇到的伍德，聽那會兒我妹妹的描述，你可沒有像在意她一樣在意他啊…”馮特似乎又變回了另一個人格，笑著說道。
“那畢竟一個是大哥，一個是同齡女生嘛…”
“你不擅長撒謊，付隕先生，不如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馮特歪著頭，收起了微笑問道。
“好吧，馮特先生。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妹妹，但是，但是，但是我的確喜歡她，我的確很喜歡她！”他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你若是隨便某個人，說出這種話我現(xiàn)在就會扭掉你的頭了。不過你竟然讓我本來面癱的妹妹表達(dá)出了各種感情，屬實讓我有些驚訝，”馮特說道，隨后似乎又轉(zhuǎn)換了人格，“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真正意義上在意過她，甚至我們的親生父母也一樣，我只能盡量給她我能給的愛，也確實，之前我的做法很有問題，她反而更厭惡我了。但現(xiàn)在，當(dāng)我看到她似乎能變得和大家一樣時，我感覺我自己也在跟自己和解…”
“這世上應(yīng)該有人在意她，畢竟單純而溫柔的人值得被世界單純而溫柔地對待?！备峨E說道
“我跟自己和解這件事兒，你也有不少間接功勞，付隕先生。所以，去找她吧，別讓她落淚，別讓她失望，不然的話，我可是不會溫柔對待你的。”馮特又笑著拍著付隕的肩，隨后帶著他走進(jìn)了晚宴廳內(nèi)。
馮特走到別處和人交談，而付隕則端著酒杯尋找著馮希維。廳內(nèi)到處都是天環(huán)上的“上流人士”，付隕經(jīng)過時常能聽見他們的交談聲和笑聲，不過他都不在意這些，此刻他的腦中，除了想著頭頂這個能吞噬一切的天體以外，全是馮希維的影子。
“付隕！”馮希維看到付隕，轉(zhuǎn)身向他走來。她穿著一身星空色的連衣露背長裙，帶著一對象征著引力奇點的耳環(huán)，面部妝容則沒做太多修飾，干凈整潔—可即算如此，帶給付隕的驚艷已經(jīng)超過了他在地球電影上見過的任何女主角。而吸引付隕的，不僅僅是精靈天生完美的面容，更是她一路上和他一同學(xué)習(xí)，一同戰(zhàn)斗，一同穿梭的一切經(jīng)歷。
“嗨，希維！晚上好！你今天真的，很美?！彼潎@地說道。
“哦，這條裙子是我特意挑選出來的，謝謝?！彼c頭道，似乎逐漸可以微笑了。
“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進(jìn)大廳吃飯吧?！备峨E提議道。隨后兩人一同到了廳內(nèi)。選好不同的高檔菜式以后，付隕便和馮希維面對面坐下，在馮特的演講聲中，和眾人一起用餐。
“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各位就請睜大眼睛看好了，蒙特集團(tuán)會給全星系一個征服黑洞的奇跡，會為全星系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未來。讓我們?yōu)榱颂飙h(huán)建成五周年，為了所有星際人的未來，干杯！”馮特笑著說道，底下的公司高層以及各路上流人士也都笑了。
“你哥哥真的是個很棒的演講者，不愧是這里的經(jīng)理啊。”
“嗯，他在這方面確實很優(yōu)秀?！眱扇死^續(xù)對坐吃著飯，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從那之后，他們都只是低頭吃著各自的東西，一句話都沒說，雖然各自的心里都翻騰著。
差不多吃完以后，付隕打開顯示屏刷起了視頻，想要通過逃避來緩解自身的尷尬。推薦的視頻意外地搞笑，倒使得他忍不出笑出了聲。其他人士也開始四處交談討論，因此他的聲音并沒有顯得十分突兀，反而很符合當(dāng)時的整體氣氛。
意外被戳中笑點的付隕一下子笑得停不下來了，這似乎也是他離開地球以后第一次看到逗笑他的視頻，他知道自己在馮希維面前已經(jīng)失態(tài)至極了，但是卻沒有辦法。
“抱歉，抱歉，哈哈哈哈，主要是，哈哈哈，這東西實在是太，哈哈，搞笑了。失態(tài)了失態(tài)了?！彼χ陲椀?。誰知馮希維的反應(yīng)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啥呀這么好玩，讓我也看看唄！”眼前金發(fā)藍(lán)瞳的精靈露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好奇的笑容。而付隕沉浸在歡樂中沒反應(yīng)過來就把視頻直接拿給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一半，她終于發(fā)出了她以前從未發(fā)出過的笑聲。隨后喜悅之情占據(jù)了她整張臉，她終于笑了。
兩人似乎都被戳到了笑點，于是扶著對方笑了半天，冷靜下來以后，付隕看著眼前的女生，微笑著說道：“你終于做到了啊，快樂的情緒，體驗如何？”
“這能有什么如何？快樂就是快樂啊，我現(xiàn)在真的很快樂?！瘪T希維笑著說道?！芭兜认拢倚α藢Π?？我笑了對吧！”隨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似乎更激動了。
“嗯，希維，你笑了，經(jīng)歷了驚訝，憤怒，恐懼，悲傷以后，你終于體會到快樂了。”他突然間感覺自己成長了許多，自信地看著她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隨后馮希維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停頓了一下：腦中所體會到的一切感情，在一瞬間全部爆發(fā)了出來。此刻的她，像戴上矯正眼鏡的色盲一樣，為自己感受到的一切無比地感動，最終沒忍住哭了出來。
“我全都意識到了付隕，我全都感受到了…”她說著靠近付隕，付隕也給了她一個依靠的肩膀。
“嗯，我們到外面的天臺上吧，我也正好有些話想跟你說?！备峨E微笑著說道。
兩人走到天臺上，黑洞依然照常地吞噬著周圍的時空，不露出一點關(guān)于自己的信息，而背景中接近它的光線也被逐一扭曲，似乎形成了一圈環(huán)繞著視界的光環(huán)，光環(huán)和吸積盤之下，無垠的星穹之下，則是兩個經(jīng)歷過許多，卻依然懵懂的人，互相在心里渴求著對方的依靠，向往著和對方在一起的生活，卻都無從開口，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所以，你想跟我說什么？”馮希維扭頭看向付隕，笑著問道。
“嗯，就是。希維，我真的一路經(jīng)歷了太多，從自己的星球，被一聲不吭地帶到土星盤上，隨后又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遇見了你，伍德先生和凱玟小姐，又是起義又是潛入又是逃亡。我真的，很感謝一路上幫助我的所有人。我也絕對不會忘記伍德先生和凱文小姐對我的幫助的，現(xiàn)在感覺自己是在帶著他們的信念往黑洞的中心去，我更不能輸了…也很感謝你一路上對我的關(guān)照也好，幫助也是。我必須更珍視身邊的朋友了?！毙呐榕榈靥?，他還是沒能說出來。
“你知道嗎，我本來一直生活在冷冰冰的墻壁之間，沒有人來打破社會和我自己內(nèi)心的兩堵墻，你是第一個熱情地走到我的生活里，第一個這樣幫助我的人，是你讓我體驗到了世界上還有溫暖這一詞，也是你最終打破了所有包圍著我的墻，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但現(xiàn)如今，身邊沒有東西包圍著我了，我還有點不適應(yīng)…”她微笑著低下了頭。
他雖然是直男，但此刻，他還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因此心跳又加速了。
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卻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是慢慢靠近了她，伸出雙手，溫柔地抱住了她。
她把頭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雙手也摟住了他的腰，依偎著他說道：“現(xiàn)在的我，想要一直在你的身邊，想要一直陪著你，直到你走完你的路?！?p> “地球上有一個形容你現(xiàn)在的對我的感情的詞，叫喜歡?！彼谒呌行┘拥卣f道。
“這樣啊，那，你喜歡我嗎？”她在他的懷中直直地看著他，笑著問道。
“嗯，不止如此?！彼K于慢慢找到了勇氣。
“我對你，有一種比喜歡還要深刻，還要確切的感情?！?p> “嗯？什么呀？”她歪著頭，好奇地問道。
“我愛你，希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