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選吧
葛溫沒有摘下頭盔，故意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用門卡掃開牢門。
亮著微弱燈光的昏暗房間里，一群婦女兒童茫然又驚慌的看著背光站在門口的黑暗人形。
“你，跟我出來。”
葛溫手指向人群中的尼婭。
尼婭的母親頓時將她護在身后，一臉緊張，顯然是將他認作了海盜。
但當葛溫拔出光劍的時候，尼婭頓時知道他們是無法違抗這個人的命令的。
為了不讓其他人因自己被傷害，她主動站出來。
“尼婭！”
“沒事的媽媽，我很快就回來?！?p> 尼婭勉強的對著自己的母親笑笑，跟著穿黑色裝甲的男人離去，留下背后淚流滿面的婦人。
跟在男人背后的尼婭臉色發(fā)白，盡可能的放慢腳步。
她知道一個女人被男人單獨叫出去會發(fā)生什么，但她無力反抗。
自己的家人都在海盜手里，自己又沒有受過訓練，反抗又能怎么樣呢，只是多出一條人命而已。
如果海盜惱羞成怒，說不定還會因此連累家人。
尼婭不斷給自己疊加思想覺悟，讓自己對之后會發(fā)生的事情提高忍耐性。
先往事情的后果往壞了想，然后再去接受自己原本不能接受事情，這是她常有的調整心態(tài)的技巧。
尼婭跟著男人穿過走廊，前往飛船深處，然后看著他擊倒了一個發(fā)現(xiàn)他們的海盜，熟練的掰斷他的脖子。
如果現(xiàn)在是在動畫片的世界里，尼婭的腦袋上一定彈出來一個大大的問號。
“等等，你跟他們不是一伙兒的.....？”
尼婭忍不住叫停道。
葛溫轉過頭來，“我也沒說過我是海盜啊。”
“.....？！”
尼婭徹底驚了，“你到底是誰？”
“呃，你可以把我理解為，星探？”
葛溫停下腳步，笑著說道：“簡單說，我看中了你的潛質，想要邀請你成為我的船員?！?p> “也就說，你是在救我出去.....”
尼婭反應過來。
如果是在其他時候接到男人的邀請，尼婭會欣喜若狂。
因為這正是她一直所期待的改變，脫離這個無聊又單調的日常的契機。
但是，現(xiàn)在絕不是個好時候。
“不行，我不會一個人逃走的！”
“哈，不瞞你說，我的船可裝不下第三個人?！?p> 葛溫雙手叉腰，語氣聽起來就很不好說話。
尼婭急得滿頭大汗。
但她很快想起來剛才葛溫那干脆利落的殺人手段，進而聯(lián)想到他輕而易舉潛入飛船的能力，激動的說道：“你有辦法救救村子里的人嗎？”
“這不在我的計劃之中?！?p> “要是你不救他們，我不會跟你走的！”
尼婭急中生智，拿自己當籌碼。
“我知道這很不禮貌，但是我真的不能扔下我的家人們不管，這是，你就當這是一場交易？”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意思還是傳達到了。
葛溫靜靜的看著她，就在尼婭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卻忽然笑起來，像個英國紳士一樣對她說到：“我是個殺手，不擅長救人，你可以要求我殺掉那些海盜。”
“....??！”
尼婭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葛溫剛剛在自己面前殺了一個人啊——這家伙其實比海盜更危險吧！
尼婭低頭看了一眼被粗暴扭斷脖子的海盜，倒退兩步跟尸體和葛溫拉開距離，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先，先通知外界好不好？叫鎮(zhèn)上的人來救我們。”
幾公里外的鎮(zhèn)子有警察局，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把海盜們交給警察去處理，這也是一個普通人面對惡性事件的正常反應。
何況她也擔心葛溫一個人，能不能對付那么多的海盜，更害怕葛溫要是真成功了，會不會轉頭又變成新的威脅。
她現(xiàn)在對葛溫沒有半點信任基礎。
然而葛溫不這么想。
“來不及的，現(xiàn)在不殺掉那些海盜，死的就會是你的家人、朋友、鄰居，你不能指望一幫罪犯的仁慈?！?p> 葛溫語氣冷酷，頭盔下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大，“讓我大開殺戒，還是坐視旁觀，你自己選。”
此乃謊言。
葛溫當然可以在不殺人的前提下救下所有人，打暈那些海盜將他們扭送到監(jiān)獄。
跟他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比起來，那些小海盜壓根上不了臺面。
但是這樣就沒意思了。
他更喜歡把這當成一次教學，借此機會改造尼婭的思維，教給她世界的殘酷。
這個世界不像尼婭想象的那樣單純，宇宙的真相是無序和混亂，血腥和犯罪貫穿整個銀河的歷史，如果連殺人都無法接受，那最好連家門都別出。
連教堂的修女都會掏出烏茲沖鋒槍給異教徒的腦袋開洞呢，更何況別人。
尼婭看上去很猶豫，葛溫知道，這是引導她蛻變的絕佳時機。
他不需要一個善良的村姑，他需要的是一個未來的頂級殺手。
殺手不可以在這種簡單的電車難題上猶豫不絕。
葛溫大概可以猜出尼婭在想什么。
說難聽點，她不想弄臟自己的手，間接害死一群人，哪怕不用自己動手，沒有外人知道，不用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可是她的良心會備受煎熬。
這就是典型的普通人思維，在現(xiàn)代社會被法律和規(guī)矩奴役久了就會得這種病，他們反而忘了，自己的祖先在原始叢林里是如何做的。
尼婭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單純一點，竟是連殺死敵人都要猶豫。
這也能理解，畢竟在短暫的人生里，她一直都只是個鄉(xiāng)下村姑，沒有接受任何戰(zhàn)斗訓練，更算不上合格的殺手。
現(xiàn)在她可以耍小性子，盡請的展現(xiàn)自己的愚蠢和天真，畢竟還年輕嘛，葛溫可以理解，之后慢慢調教就是。
但是葛溫希望，在坐上自己的飛船之前，尼婭能做好最基本的心理準備。
別到時候爆個星什么的就大呼小叫的崩潰，嚷嚷什么生命自由平等，丟死個人。
“好了，不管你怎么選，讓我們先去占領這艘船?！?p> 葛溫先將尼婭帶到飛船的艦橋指揮室，拔出光劍三下五除二解決掉里頭待命的海盜。
隨后他也不管邊上被碎尸惡心得快要吐出來的尼婭，將一塊量子U盤插入操控臺上的接口。
只用了一秒鐘，軍用級的艦載AI就接管了這里。
【你花了很長時間】
一出場，AI就是一句抱怨。
“作為一個AI，你對時間似乎太過敏感了?！?p> 葛溫說道，“把外面的畫面?zhèn)鞯狡聊簧蟻恚浀檬找??！?p> 艦橋的指揮屏幕頓時變幻。
飛船外頭，那個有著綠色觸手頭發(fā)的海盜頭頭正用槍指著一個老人的腦袋，高聲威脅說：
“在十五分鐘內，我要看到黃金、寶石、飾品、現(xiàn)金！慢一分鐘，我就殺一個人質！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數(shù)量，你們就別想看到一個活人，聽見沒有?。 ?p> 海盜頭領說完，一槍托拍在老人的臉上，老人側著倒下暈死過去，滿臉都是血。
“爺爺！”
尼婭頓時急了，畫面上倒下的老人正是她的親人。
她哭喪著臉轉向葛溫這邊，抓住他的手臂懇求：“先生！求求你了，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吧！”
葛溫無動于衷，“我說過了啊，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
尼婭心里又急又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傻子都能察覺到男人是在考驗她，想讓她做出某種決斷。
直覺告訴尼婭，一旦踏出那一步，她的生活將被永遠改變，這一切都令她感到驚恐和遲疑。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變化并不總是意味著美好。
外頭的村民四散而去，回家收集財物提供‘贖金’。
海盜們也不去監(jiān)督，只是在原地嬉笑。
有人質在，他們不怕那些村民逃跑，就算有人想跑，看守在必經(jīng)之路上的同伴也會將其截殺。
至于提供不了作用的人，現(xiàn)在看起來就格外礙眼了......
海盜頭領盯著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老人，舉起槍口就要給他個痛快。
憤怒，恐慌，害怕，讓尼婭腦中那根弦瞬間繃斷，脫口而出：“殺了他們，我跟你走！”
葛溫頓時滿意的笑了。
“遵命，小姐?！?p> 尼婭目送著葛溫轉身離去，眼神漸漸變得茫然，緩緩坐倒在地上，宛如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