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記都聽說過的,總是充滿神秘色彩。有老人家說,一個嬰兒出生后,身上帶著靑褐色的胎記是因為投胎之前受到過地獄的懲罰,了卻前世惡孽,清白轉(zhuǎn)世,所以根據(jù)前世罪孽輕重定刑罰——鞭刑、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罪孽深重的人投胎后依舊會有受過刑罰的痕跡——胎記。
還有一種說法——
相傳人死后,過了鬼門關便上了黃泉路,路上盛開地獄之花——彼岸花?;ㄈ~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有個叫孟婆的守候在那里,給每個經(jīng)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凡是喝過孟婆湯的人就會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了無牽掛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干干凈凈。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相見不識。
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為種種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湯,孟婆沒辦法只好答應他們。但在這些人身上做了記號。這樣的人,必須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輪回,轉(zhuǎn)世之后會帶著前世的記憶、帶著胎記尋找前世的債主(情債、仇債……),以了卻恩恩怨怨再入輪回……
駿兒剛到秋林家的時候,秋琳為了能盡快與孩子拉近距離,親自給男孩兒洗過澡。在家里最大的按摩浴缸里,在足以讓一個孩子游泳的泡沫與熱水中,她發(fā)現(xiàn)孩子的背后有塊紅色的傷疤。她用浴球仔細的清洗著,才確認這并不是傷疤,而是生下來就有的胎記。正好是在偏左的后背心位置。胎記的形狀是一條長約3厘米的直線,細長細長的,像是刀傷的口子。仿佛有人用尖刀從背后直接刺入而留下的疤痕。
看著孩子后背的胎記,心里有說不出的心疼感。她抱住浴缸里的駿兒。
“媽媽,你怎么了?”
孩子疑惑的看著滿臉泡沫的他。秋琳卻死死的摟著他說
“我要你好好的活著?!?p> 我的衣服全部濕透了,半邊身體浸泡在魚缸里,眼前一陣恍惚
2014年初。朱明與秋琳的婚房剛裝修好。處在熱戀期的二人就迫不及待的擠在超大號的浴缸里。給彼此的臉上涂上泡沫,看著蒸汽繚繞氤氳升起,多么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那一刻,二人相擁,永遠這樣在溫暖的浴缸中浸泡著。
2022年 12月政策不利之風襲來。幾乎一夜之間,從天堂掉到地獄!
寒冬臘月的凌晨,駿兒打開了一樓大廳的家庭影院系統(tǒng),播放著一首明面被被全球銷毀的曲子——《Gloomy Sunday》。那詭異的前奏開始,整棟別墅都響徹了,直擊心靈的曲調(diào),如黑暗深處伸出一雙魔爪,伴隨一種令人麻木的聲音,身體出現(xiàn)瀕臨死亡地體驗,會不由自主的尋著某個方向而去……曲子緩緩進入還在床上睡眠的秋琳耳中,她的身體像是被誰操控一般,又像是在夢游,她起身朝窗戶走去,有個聲音似乎在指引她
——去窗臺,打開窗戶,坐上去……
當她推開窗扇的一瞬間,寒風刺骨,她如夢驚醒。驚慌下樓,發(fā)現(xiàn)俊兒獨自坐在客廳,陰郁的看著滿是雪花的屏幕,很快黑屏了,漆黑一片,投射在他詭異的目光中。
“駿兒?。 ?p>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撲到男孩面前,抓住他瘦弱的肩膀
“你在哪里找到這個光盤的?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知道。死亡歌曲《黑色星期天》”
“這一大清早的,為什么播放這首歌曲,你瘋了嗎?”
秋琳摸了摸他單薄的衣服
“你不冷嗎?”
男孩兒茫然地搖頭,她轉(zhuǎn)身想要關掉這聽著讓人發(fā)慌的驚悚曲調(diào),可是根本找不到遙控器,于是干脆拔掉電源。
“你相信歌曲能殺人嗎?”
“瞎說。”
“秋琳,你知道忘川河嗎?”
他自顧自地問著,像是自言自語。
“人死以后,會渡忘川河,喝孟婆湯,過奈何橋。罪孽深重的人會上刀山下火海,過油鍋,受盡煎熬以還生前罪過。盡數(shù)還清,前塵了,方可入輪回——這是小時候老人家講的?!?p> “你在說些什么啊”
秋琳感到自己周身汗毛直立。此時此刻她對眼前這個男孩除了感到陌生,還多了恐懼。
簡單吃過早飯,其實她被嚇得已經(jīng)毫無胃口。來到公司,內(nèi)心還是久久不能平靜。打電話預約自己的私人醫(yī)生,她需要心里治療,神經(jīng)衰弱和焦慮癥讓她感覺自己的一切都糟糕透了。不出意外的話就出意外了,發(fā)現(xiàn)銀行卡被凍結(jié),其他很多賬戶顯示余額不足。
就在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檢察院來人查封了集團所有賬目和資料。第二天,鋪天蓋地的新聞全部都是報道:
?。∠€上線下教育類培訓
?。獓啦榉欠ㄟ`規(guī)舉辦教育類培訓學校
?。?p> 幾乎一夜之間,教育培訓機構(gòu)全部關門。而陽光教育集團更是登上熱搜榜第一《涉嫌非法集資》《涉黑黑幕交易》……
一周后,集團宣布破產(chǎn)!
秋家各處房產(chǎn)被查封,資不抵債。路向陽向秋琳提出了離婚,她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立馬簽字同意。
辦理完離婚手續(xù),她才知道原來路向陽早已如狼偷肉,另外挖坑了。他早就另外成立公司,在陽光集團破產(chǎn)清算之前有一筆八千萬的資金通過數(shù)家離岸公司輾轉(zhuǎn)進入他的公司。
路向陽提著行李離開秋家別墅的那天。秋寓等在門口,用手指著他說
“沒想到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一直喂不熟的狼??!”
“我們已經(jīng)毫無關系了,請讓開!”
秋寓幾乎是一夜白發(fā),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像一位八十多歲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用盡全力扇了路向陽一巴掌
“畜生不如的東西!”
他摸了摸自己發(fā)脹的臉,冷笑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百因必有果!老爺子你知道什么?。 ?p> 他狠狠推開秋寓,坐上新款寶馬揚長而去。
天空飄起雪花,像是一張張冥幣,落在秋寓花白的頭發(fā)上。
秋琳從屋內(nèi)趕出來,扶起倒在地上的父親。寒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像極了一位窮困潦倒又被人拋棄的中年婦女。
菲傭和司機都已經(jīng)被辭退,家里值錢的物件也都不屬于他們。后天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別墅就要被銀行拿走。
駿兒穿著羽絨服走出來。這孩子長得越發(fā)好看了,俊郎的面容,沉穩(wěn)陰郁的眼神,透著一股男子氣概。他背著一個不大的旅行包,沉默地向別墅大門口走去。
“駿兒,你要去哪里?!!”
秋琳趕緊松開剛剛站穩(wěn)的秋寓,追上去問到。
他回頭看著養(yǎng)母,臉上露著悲傷之色
“回家”
“可是我們明天才搬家啊”
“回我媽媽的家?!?p> “駿兒,我就是你媽媽啊。”
她沖上去拉住男孩兒,他用力甩開她的手
“對不起,秋琳!”
“你叫我什么?”
“我快趕不上末班車了。”
他仰頭看著飄落的雪花,臉上再無表情
“我會再聯(lián)系你的。再見!”
“駿兒,別走!”
她欲追上去,卻被門腳絆倒,趴在了地上。淚水滾落,融化了落在臉上的雪花。
他為何叫我“秋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