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吃飯
晚上一起吃飯的人,除了王新軍和陳衛(wèi)東外,還有陸阿滿,蘇小明,譚志文,梁思學,另外還有陸阿滿的老婆,蘇小明的老婆,以及王新軍的老婆,總共有九個人。
梁思學是工廠的油漆主管,負責油漆的工藝和顏色的調配,油漆包工師傅做好了貨之后,都是要有他驗收的,油水很足的。
據(jù)說很多油漆包工頭,為了多掙錢,每個月都要給他孝敬一點,包上幾百塊錢的紅包,甚至請他吃飯。
畢竟油漆出來的產品,合不合格都是由他說了算的,他只要松松口,油漆師傅就能夠省很多的功夫。
這種東西本就沒有什么標準的,可以遠一點,也可以松一點,你就是找老板投訴都沒用,老板既然請他來管理油漆部,那肯定是相信他,不可能說相信你油漆包工組長,否則的話,何必一個月花個七八千元,專門請個油漆師傅來管理油漆部呢?
譚志文是工廠的生產主管,工廠的訂單,都是由他負責接單,繪圖,安排生產,跟單,一直到訂單交貨。
這個職位其實是個苦差事,不要說沒有什么油水了,有時候訂單太多了,發(fā)都發(fā)不下去。
廠里有十多個木工師傅,都是接工時算工資的,廠里接的那些散貨訂單,主要是由這些公司工來完成的,但有時候散貨訂單,實在太多了,就要發(fā)給木工包工師傅做了,要不然的話就沒有辦法按期交貨了。
但木工包工師傅有點特殊,他們是屬于計件的,有些材料,像沙帶,沙紙,502膠水,鋸盤,等材料和工具,都是由夫人出錢購買的。
所以對于廠里的散貨訂單,他們是有權利拒絕接單的,不過廠里要他們幫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要工價給的合理,一般木工師傅也不會做的太絕了,畢竟大家還是要在這廠里混飯吃的。
這個時候譚志文就要和那些木工包工師傅說一些好話了,工價當然也要盡量給的讓人家滿意了。
但問題是,這些散貨訂單的木工工價,雖然說他有很大的自主定價的權利,但是這個權利也是有限的,你不能把價格抬得太高了,否則老板那一關就通不過了。
可是這些散貨訂單,本來做起來就有點麻煩,徒弟基本上是沒有辦法獨立完成的,要由木工包工師傅自己動手做出來的。
所以這個散貨訂單的價格給的再怎么高,木工包工師傅都是不太滿意的,因為太麻煩了,沒有做成批的貨舒服,甚至也沒有做成批的貨劃算。
這個時候,譚志文不說點好話,攀點關系,套點交情,這些散貨訂單是很難發(fā)下去的。
譚志文是文科出身,大學本科,雖然會畫圖,但是他自己不會動手做,所以這個散貨訂單到底難不難做,要花多長的時間做好,他是不懂的,木工包工師傅對他說,做這個有多麻煩,多費時間,不賺錢,不劃算之類的,他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去爭辯了。
陸阿滿是王新軍的老鄉(xiāng),以前也在這廠里做過,是個雕花師傅,也是廠里雕花的包工頭。
雕花的包工頭是非常賺錢的,他手下人最多的時候達到八十多個人,一年賺個一兩百萬,真的是很簡單的事情。
現(xiàn)在陸阿滿自己開廠了,不過是在廣省的星會那邊,開了一家紅木家具廠。
另一位蘇小明,以前也是一個木工包工師傅,現(xiàn)在在深鎮(zhèn)那邊開了一家家裝材料店,賣三合板這些,所說生意做的挺不錯,一年估計不少賺,不僅買了房子,也買了車。
蘇小明和陳衛(wèi)東也算是老鄉(xiāng)了,大家都是西江省人,以前在廠里也算聊得來幾句。陸阿滿也就是熟悉,朋友關系是談不上的。
那個時候陳衛(wèi)東還是學徒,身份地位不一樣,成為朋友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正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什么樣的人就和什么人在一起。
包工頭和包工頭交往,學徒和學徒交往,包工頭和包工頭在一起玩,學徒和學徒在一起玩,包工頭是很少和學徒的人在一起玩的。
正如廠里那個人要擺酒請客,請的也是師傅級別的,肯定不會請學徒的一起吃飯。
不過那個時候,王新軍手下有十幾二十個徒弟,陳衛(wèi)東是大徒弟,基本上屬于幫他帶班的,雖然還不是師傅級別的,但大家也會給陳衛(wèi)東一些面子。
有時候給陳衛(wèi)東面子,也等于是給了王新軍面子,不給陳衛(wèi)東面子,便等于是不給王新軍面子。
所以有時候大家請客喝酒,也會順便把陳衛(wèi)東也叫上。
六個人坐在一起,叫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一大盤的澳洲大龍蝦就是八百元,還有一道烤乳豬,上的都是大菜和硬菜,這一桌沒個二千多是下不來的。
他們說話,陳衛(wèi)東也插不上話,所以只管悶著頭大吃就可以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陳衛(wèi)東放慢了速度了,那盤澳洲大龍蝦還是很好吃的,陳衛(wèi)東一個人吃了有一半了,沒好意思多吃,只能轉戰(zhàn)烤乳豬了。
“現(xiàn)在紅木一天一個價,有錢的話,要多買點紅木囤起來了?!敝宦犕跣萝娬f道。
“有錢肯定了,還用你說嗎?紅木這種東西肯定會越來越貴的,關鍵是誰會有很多的錢,買很多的紅木囤起來。”陸阿滿說道。
“有什么關系,紅木越來越貴,做好的紅木家具,價錢賣高一點,不就可以了,有錢當然是多買一點紅木囤起來更好,但是沒有錢的話也沒辦法了,”蘇小明說道。
“明年后年經濟肯定會加速發(fā)展,但以后就難說了,有錢現(xiàn)在存一點紅木也不錯,實在沒什么錢就買一點用一點,也許什么時候來一場金融風暴,紅木的價格會大跌也說不定。”陳衛(wèi)東說道。
“紅木越來越少,現(xiàn)在東南亞那些國家,都管得很嚴了,禁止亂砍濫伐,不讓出口了,紅木只會越來越貴,怎么可能會大跌呢?”陸文滿說道。
“那可說不定,還記得九七年九八年的金融危機嗎?二零零八年說不定也會出現(xiàn)金融危機,那個時候紅木的價格肯定會大跌起來?!标愋l(wèi)東說道。
“二零零八年會出現(xiàn)金融危機?怎么可能的事情?!碧K小明驚訝的說道。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的。”陳衛(wèi)東搖了搖頭。
看在大家都是相識一場的份上,陳衛(wèi)東也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至于他們聽不聽得進去,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現(xiàn)在有錢囤一點紅木是沒事,在2008年之前出售,肯定是可以大賺一筆的。
但如果是在二零零七年大半年,花重金收購了紅木,囤起來了,那絕對會讓你虧得跳樓,虧得你懷疑人生。
沒有人會認為陳衛(wèi)東說的話是對的,也沒有人會在意他說的話。
雖然陳衛(wèi)東現(xiàn)在已經是木工包工師傅了,但蘇小明和陸阿滿現(xiàn)在已經升級為老板了,陳衛(wèi)東和他們的身份和地位,仍然是不對等的,因為他們現(xiàn)在開口閉口談的都是生意。
陳衛(wèi)東也沒有在意這些,重活一世,自己難道還需要高看他們一眼嗎?他們的財富,對于陳衛(wèi)東來說,已經不是什么值得他仰望的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超過他們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