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哪?在那南海之南,亦或者在東海以東?還是在每個放蕩浪子的心中?
陸無哀是這個江湖上最有名的浪子。
天下都推崇飄逸靈動的劍刃,他偏偏要用那看起來十分粗狂的鋼刀。連陸無哀都沒想過自己為什么如此,就連他十五年前,不知為何地把歐陽靈放在那木筏上,讓他自行離開海島,讓那些武林正道驚慌無措,而至于那兩個鏢師就不知被誰所殺。陸無哀不喜歡那些自以為是、以江湖正道自居的家伙們,但是更不喜歡以一己私欲挑動中原武林的動蕩的魔教裊雄們。浪子為了自己而放蕩,但是不會為了自己而去傷害一些無辜的人。他陸無哀就是這種人。他殺的人很多,但是每一個都有取死之道。但是,這樣的浪子生活真的讓自己快樂嗎?至少現在是的。
陸無哀的手在青樓佳人大腿上摩挲著,他享受著對情感的宣泄,作為花叢老手的他對云雨之術十分了解。對方是一個風韻三十少婦,幾聲柔綿的媚笑充斥陸無哀的耳朵里,少婦撅起屁股撒在床上,呢喃道“公子真壞”之類的話,手向枕頭下摸去,但剎那之間,少婦轉頭一把匕首向陸無哀刺去,可用刀殺天下最有名的刀客,會不會太可笑了,在那把刀插進陸無哀胸膛前,少婦的脖子已經被他扼斷。陸無哀笑了笑,穿好衣服,帶上包袱,從窗外離開。
他今天本就無太多做樂的意思,而這婦人自己撞到刀口上,顧不得自己不給面子。天下想殺了他的人太多了,他不必每個都問清楚。何況當今江湖亂如麻,殺了一個人又算的了什么。他還有更有意思的事要去做。
陸無哀到嵩山時,天色已經微亮,他緩步上山走去,腳下的的石磚有一部分是剛鋪上沒幾年的,有些青苔依附著的則是年齡比陸無哀的祖輩還大的,就像人世間,有些老人安享晚年,有些人則為了七七八八的理由和事情死去。陸無哀發(fā)出了一聲聽不出情緒的笑。少林知客僧,“空信仁”三輩中的“仁”字輩小僧人沒有攔他,都知道他是方丈的座上賓。陸無哀又一次穿越那座新修的寺門,手指不斷敲打這手中刀的刀柄。他詢問了一位地位不低的“信”字輩僧人,在少林寺南院的竹林中,找到了那位昔年“怒目狂僧”,今日“大徹僧人”的少林方丈空名。
陸無哀雙手合十,道:“空名方丈,陸無哀再一次冒昧而來?!薄鞍浲臃?,陸施主何必多禮,不知貧僧所求之事,施主可否完成?!笨彰缺匦α耍瑳]有一點昔日酒肉和尚的樣子。一個中土佛家的源頭,若沒有一位這樣的僧人,著實說不過去。陸無哀無奈地搖搖頭,他在伍康玖帶著丹凝生取劍出來前就走了,他自然沒有得到伍康玖的書信??彰τ?“是‘第一刀’輸給了‘第一劍’?”陸無哀再次搖搖頭,無奈道:“伍康玖把劍送給他了?!薄芭叮俊笨彰凵褚晦D,隨即大笑起來,道:“哈哈哈,那看來是伍康玖輸給他了,你這一行白跑了?!标憻o哀面色一變,陰笑道:“那我要是硬搶呢?”
最終,陸無哀心滿意足走出了少林寺,并非他打敗了少林方丈這位天下內力集大成者,而是這位少林方丈和他開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陸無哀摸著那本書冊,書冊上寫的是那歐陽靈之父、一代劍俠吳宵的畢生武學心得。陸無哀當然不是武癡,只是他這十年來幫別人殺的人太多了,惹上了無數不該有的禍患,一個人想要活得好,首先是能夠活著。
陸無哀走到山下的酒館,點了二兩面食與一只燒雞與一壇子老酒,他環(huán)視了一眼店里的顧客,坐在窗邊的劍客似乎是一位家室不錯的世家子弟,劍穗金黃,引人注目。他對面的那位大漢則像一個官府捕快,健壯結實而為人拘謹。挨著他們坐的,是一位邋遢老者,帶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屁孩大口吃著酒菜。店里還有一個縮在角落里的女子,她的打扮是個男人,女子神色異常,似乎遇到了什么艱難之事。而她也至始至終也沒和身旁的漢子講一句話。
陸無哀當然不覺得這些人能對自己造成危險,他喝完了那杯手中酒,走進那個大漢與那女子,女子面對著他坐,看著他步步走開,眼神出現了一絲異樣,當他走到桌子旁,將酒杯放下。那漢子手緊握拳,沉聲道:“閣下有什么事嗎?”陸無哀不理他,只是盯著那位男裝女子,那世家子弟和他對面的大漢以及其他的顧客都看了過來,獨獨只有那邋遢老者不動聲色。陸無哀用手舒展了女子微皺的眉頭,道:“姑娘不要老是心煩,容易變老的。”那女子面色通紅,其他顧客這才發(fā)現她是一個女子。被忽視的大漢怒急,一把拍案而起,一記有門道的重拳向陸無哀打去。
可陸無哀依舊在笑,一個浪子又怎么會因為這種事打擾自己好不容易起來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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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明至
空名為少林“空”字輩大師兄,昔日好喝酒吃肉,嫉惡如仇,但實際上心懷韜略、沉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