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混亂之后

　　向日葵花店門口，剛剛爆發(fā)大戰(zhàn)。

　　“你是執(zhí)法官？”愛麗絲踉蹌?wù)酒鹕?，?qiáng)撐著身體，平靜地審視布萊克。

　　“嗯?！辈既R克收回身體內(nèi)部的疑惑，他大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從涌現(xiàn)出的力量和現(xiàn)場的情形來看。

　　愛麗絲在他昏迷的關(guān)頭，救下了他，用鐵箱里封存的心臟。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不要對任何人說?！睈埯惤z語氣很強(qiáng)硬，即使之前作為干部對他下達(dá)任務(wù)，也從沒有這種語氣。

　　“你應(yīng)該知道暴露的后果。永恒心臟摘取只有宿主死亡這一種方式。”愛麗絲知道這會要了布萊克的命。

　　“你不驚訝？”

　　“差不多猜到了，很合情合理。”在布萊克十八歲生日那天，結(jié)識了兩年多的愛麗絲單獨(dú)為他舉行了一場成人禮。

　　當(dāng)天，我行我素慣了的愛麗絲遭到了其他底層成員的埋伏，雙方爆發(fā)激烈的槍戰(zhàn)。

　　深受重傷的愛麗絲被一堆男人撲倒，危在旦夕，被其他人死死制住的布萊克，在緊要關(guān)頭覺醒了執(zhí)鐘人能力，殺死了在場除了愛麗絲外的所有人。

　　事后，布萊克請求愛麗絲保密，也就是說，安德烈家族內(nèi)部，知道布萊克是天賦最頂尖信徒的人，只有愛麗絲一個人，這是獨(dú)屬于兩人的秘密。

　　愛麗絲對布萊克百分百信任，但對當(dāng)時的行動非常不解，她的直覺告訴她，布萊克的身份并不簡單。

　　“她怎么辦？”愛麗絲轉(zhuǎn)頭看向凡妮莎，冷冷開口：“要?dú)?？?p>　　布萊克看了眼凡妮莎，從懷里摸出一張銀行卡。

　　說來奇怪，他的手機(jī)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毀壞，但銀行卡完好如初。

　　索性，他干脆在這里把湯姆的錢遞到凡妮莎手里。

　　“你父親的死，我脫不開關(guān)系，我欠他一條命?！辈既R克的情緒有些低落：“這是你父親托我交給你的錢，不是什么資助。”

　　“湯姆是個很好的人?！闭f話間布萊克掏出褶皺的泛黃照片，蓋在凡妮莎手上。

　　“這是他公寓里發(fā)現(xiàn)的，他到死，都很愛你們?！?p>　　“抱歉……”

　　“希望你能為我們保守秘密。”布萊克說著，一邊的愛麗絲已經(jīng)開始打掃戰(zhàn)場，在山洛的身上，她發(fā)現(xiàn)了一份檔案。

　　這份檔案最終交到了凡妮莎手上，是湯姆的執(zhí)法官身份證明，顫顫地攥著檔案，一滴又一滴眼淚滑落，她盯著檔案上的照片，視線早已模糊。

　　“把他的尸體處理掉吧?！辈既R克告知已經(jīng)把寄生痕跡抹除干凈的愛麗絲。

　　他們?yōu)榱穗[藏秘密，需要一個替死鬼，而山洛無疑是最合適的。

　　身份、境界、能力，都足以讓他在心臟失蹤案中成為干擾所有人的人選。

　　布萊克對凡妮莎說了幾句后，帶著愛麗絲迅速離開現(xiàn)場。

　　冰霜、術(shù)士、霧霾，以及言辭圣諭，正好與現(xiàn)場的灰燼、尸體對應(yīng)。

　　愛麗絲解決完一切，整個人癱倒在布萊克懷里，再次陷入了昏迷。

　　其實她的體力早已經(jīng)到了極限，有傷在身的她能強(qiáng)撐到現(xiàn)在，靠的全是意志力。

　　布萊克背起愛麗絲，離開現(xiàn)場；凡妮莎目送兩人，立刻報了警。

　　“收到前方報警，方塊區(qū)卡什街道向日葵花店外，發(fā)生戰(zhàn)斗！”曼斯看著傳來的信息，內(nèi)心火急火燎。

　　當(dāng)他趕到現(xiàn)場時，結(jié)冰的路面、成為冰雕的執(zhí)法官，以及一處大片的灰燼，心涼了半截。

　　聽完凡妮莎的敘述，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凡妮莎的話和實際發(fā)生的事情大差不差，只有幾點(diǎn)不同。

　　其一，山洛來時背著愛麗絲，手上拿著鐵箱，由他告知的湯姆身份。

　　其二，她在布萊克趕到時，山洛開口讓她陷入沉睡。

　　這是對她來說最安全的說法，為了保全自身，布萊克教她這樣說。

　　精明的曼斯通過戰(zhàn)場的痕跡，自然很容易就可以推斷出這一切都是隱藏在執(zhí)法官總部的山洛所為。

　　更深一層次，從凡妮莎人畜無害甚至頗為玩笑話的開口睡言語中，合理地推斷出山洛是寄生了言辭圣諭的蒙面人，看著墻角已經(jīng)打開的鐵箱，毫無疑問，山洛成為了永恒心臟的宿主。

　　從頭到尾，曼斯都不會想到，事情在朝著不可想象的方向進(jìn)行。

　　另一邊，布萊克在安撫好愛麗絲后，用醫(yī)院旁的公共電話亭撥打了曼斯的電話。

　　天衣無縫的結(jié)局，他的話是最后一塊拼圖。

　　“我不是他的對手，中了槍，最后為了不讓人懷疑身份，我救走了愛麗絲。”布萊克對電話那頭的曼斯解釋道。

　　“你沒事就好，這幾天多休息?！睊鞌嚯娫挼穆箮耸帐傲爽F(xiàn)場后，立刻宣布接下來的作戰(zhàn)計劃。

　　“執(zhí)法官山洛，是安德烈家族安插進(jìn)來的間諜，泄露了計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雙殘骸信徒，境界未知，立刻封鎖進(jìn)出懷特市的道路，仔細(xì)盤查，對其全市搜捕！”

　　與此同時，醫(yī)院病房內(nèi)，布萊克看著病床上的愛麗絲，沉默不語。

　　如果沒有她，自己已經(jīng)死掉了，布萊克由衷地感激這個多年好友。

　　愛麗絲說的其實并沒有錯，之后他如果要賭，賭輸?shù)拇鷥r太大。

　　即使他相信曼斯不會做出挖心的事，也不敢保證執(zhí)法官中所有人都是這種態(tài)度。

　　屆時，曼斯一個人能說服所有人？布萊克是抱懷疑態(tài)度的。

　　如今懷特市風(fēng)云涌動，暗潮洶涌；如果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保不齊會吸引得知消息的信徒，最終絕對會被各方勢力追殺。

　　布萊克的實力還不夠，必須要隱藏自己，積蓄足夠多的力量。

　　永恒心臟會讓他幾乎不老不死，但心臟病的副作用未來可能會在關(guān)鍵時候拖后腿，好在除了愛麗絲，沒人知道。

　　一境執(zhí)鐘人、二境行者、三境藝術(shù)家、四境隱士，五境永恒心臟，六境言辭圣諭。

　　這是布萊克一到六境覺醒寄生的各種能力。

　　就這樣，一直到傍晚，夕陽西下，愛麗絲才幽幽醒來。

　　坐在一邊凳子上的布萊克看她醒來，著實松了口氣。

　　“你終于醒了?！睈埯惤z背部重傷，整個人趴在床上，一抬眼看到布萊克她露出微笑。

　　一睜眼就能看到布萊克，對愛麗絲來說，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還疼嗎？”布萊克看愛麗絲微笑，關(guān)切問詢。

　　愛麗絲搖搖頭，慵懶地笑笑：“一看到你，就不疼了。”

　　布萊克被這回答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他干咳兩聲，繼續(xù)說道：“醒了就好，我一天沒吃東西了，正好去買飯?！?p>　　“老樣子？”

　　“嗯?！睈埯惤z當(dāng)然知道他問的是晚飯：“兩份豬腳飯，你一份，我一份。”

　　布萊克溫柔地笑笑：“當(dāng)然，有我在，餓不著你的?！闭f著便離開了病房。

　　豬腳飯，若干年前，兩人先后進(jìn)入安德烈家族，便因此而結(jié)緣。

　　對于他們來說，彼時受傷住院，最幸福的就是在醫(yī)院能吃到一份豬腳飯。

　　布萊克很快提著兩個袋子回來，一個里面是飯，至于另一個，則是飲料和煙。

　　小心將愛麗絲扶起，布萊克打開一個飯盒遞給她。

　　“新鮮出爐的豬腳飯，給！”

　　愛麗絲接過來，鼻尖聞到香氣，她鑒賞似的開口：“嗯，就是這個味道?！?p>　　“你的手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我喂你？”布萊克打開自己的飯盒，扒了一口米飯，問道。

　　愛麗絲頓了一下，一向直率坦然的她決定為了小私心，撒謊。

　　“動不了。”她搖了搖頭。

　　布萊克遲疑一秒，用自己筷子夾起一塊豬腳，遞到愛麗絲嘴邊，像哄小孩般“啊”著讓她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還是這么幼稚?！睈埯惤z吐槽道，但對于布萊克的行動，她沒有拒絕。

　　兩個人以前在最底層打拼的時候，多的是一個人受傷另一個人照顧的時候，也不會對于筷子這種東西有任何抵觸。

　　吃到嘴里香彈滑嫩，并不油膩，且口感豐富，是記憶里的味道，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了。

　　畢竟隊長和干部不用親自上陣，也很少會受傷住院。

　　“嗯，不管吃多少次，還是覺得這家的最好吃了?！睈埯惤z品了品，臉上洋溢笑容。

　　就這樣，布萊克吃米，愛麗絲吃肉，花了半個多小時，填飽了兩個人的肚子。

　　“給根煙?！背燥柡茸愕膼埯惤z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伸手向布萊克。

　　打開窗戶抽煙的布萊克有些驚訝，打趣道：“你是早戒了嗎？”

　　“又想抽了。”曾經(jīng)，他們兩個人都是這樣，吃飽喝足一根煙，吹牛胡扯一整天。

　　因此，只要住院，愛麗絲在吃飽后都會和布萊克來一根。

　　戒煙原因，來醫(yī)院來的少了，壓力輕了，煙隱自然就沒了。

　　布萊克給愛麗絲點(diǎn)上，他深知受傷后需要轉(zhuǎn)移疼痛，煙自然就成了不二之選。

　　盯了愛麗絲兩秒，看她熟練地彈煙灰，布萊克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

　　“你這不是能動嗎？占我便宜是不是！”布萊克饒有興趣地說，看起來反應(yīng)很大。

　　愛麗絲則表現(xiàn)極為淡然：“沒吃飯，沒力氣，吃了飯，有力氣了。沒什么不對啊。”

　　“你就是占我便宜！”

　　面對不依不饒的布萊克，愛麗絲哈哈大笑：“也就我受得了你喂飯，其他女孩子受得了你嘛。有我這么個大美女給你面子，別不知足啊?！?p>　　“額……人身攻擊了啊，我好受傷?！辈既R克裝作可憐巴巴的模樣，嘟囔道：“大齡剩女……”

　　“你說什么！二十五歲大處男！”

　　兩人旗鼓相當(dāng)，毫不相讓，開始了飯后余興節(jié)目，吹牛嘴炮。

　　布萊克被問得一愣，嘿嘿笑道：“你不也是嘛。我長得一般，我認(rèn)，你這么漂亮，不和我一樣打光棍嘛。都是奔三的人，瞧不起誰啊?！?p>　　“放屁，老娘的魅力哪個男人能拒絕，只要想談，你信不信追求的人能從這排到紅心區(qū)！”

　　“那你為什么不談??？”

　　布萊克的話讓愛麗絲一時語塞，他毫不嘴軟地繼續(xù)說道：“精神潔癖？肉體潔癖？”

　　“依我看啊，咱們都是無依無靠的人，如果三十歲都沒結(jié)婚，干脆湊一對好了，你這么個臭脾氣，也就我一直包容你。姑奶奶！”看愛麗絲不說話，布萊克越說越在興頭上，有些口無遮攔。

　　“你說的是真的嗎？”愛麗絲低下的頭突然抬起，眸子有光，在夕陽映射之外的光芒。

　　“嗯？哪件事？”下一刻他明白愛麗絲指的是什么，也沉默了。

　　“活到那天再說吧。我們過的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兩人先后掐滅手上的煙。

　　思緒紛飛間，都回到了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個炎熱的美好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