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息姑當然樂于接受公子彄的建議,去太子府,見仲子,試圖緩和他們之間的緊張關系。只是,不知道仲子能不能接受這份誠意。
不管這些了,心動不如行動。其實,在內心深處,姬息姑是不愿和仲子鬧僵的。
畢竟,仲子是與姬息姑有過婚約的女人……
凱旋以來,姬息姑身邊又多了兩個值得信任的人,一個是武力值爆表的什長陽,另一個是擅長謀劃的子榮。
這一次,姬息姑想讓他們也隨自己一起去。
“君主,太子府是一個危險的去處,我們要多帶衛(wèi)兵?!弊訕s建議道。
“放心,那里都是咱們的人。”姬息姑卻覺得沒有必要,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仲子和太子又能做什么?
“據臣下所知,太子府外圍的士卒是公孫眾仲安排的?!弊訕s低聲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無?!?p> 姬息姑意味深長地看了子榮一眼,沒有想到,子榮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知道我與公孫眾仲的關系么?”
在魯國的卿大夫中間,姬息姑最信任的便是公孫眾仲了。并且,平日里,公孫眾仲也一直與姬息姑共進退。這樣的人,怎會有貳心呢?
“臣跟隨君主的時日短,人微言輕,卻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了君主這邊?!弊訕s拜倒在地。
姬息姑扶起子榮,沒再說什么,卻突然想起,公孫眾仲曾經說過的為了自己家族的言論。
于是,當姬息姑出發(fā)時,駟馬高車后面有十余乘兵車護衛(wèi)。
當姬息姑一行人來到太子府前時,當值的守衛(wèi)將領,下大夫姬文跑到姬息姑車前,恭敬地行禮。
姬息姑記得他,這位姬文原本是公孫眾仲家臣,因為作戰(zhàn)有功,才剛被任命為下大夫。
“君主放心,有我們在,一只鳥都飛不進去?!奔恼凑醋韵驳卣f。
姬息姑下車,滿意地點點頭,招手示意姬文走到跟前來。
姬文一臉諂笑,滿以為升官的機會又來了,垂手侍立,恭敬地等著姬息姑說話。
“帶著你的手下回軍營?!?p> 姬文滿心錯愕,不明白姬息姑的用意。
“現(xiàn)在,立刻,馬上,帶你的手下回營?!?p> “可是……”姬文囁嚅著。
“公卒回大營,私兵回家。”姬息姑忽然想起來,這里的士卒并不是一股勢力,里面有公卒,還有公孫眾仲的私兵。
姬文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垂頭喪氣……
“回去之后,你還是下大夫,在公卒大營中統(tǒng)帥二十乘兵車?!奔⒐美淅涞卣f。
這明顯出乎姬文的意料,聽了姬息姑的話之后,他向姬息姑行了一個軍禮,便去招呼士卒去了。
“這樣處理,沒什么問題吧?”姬息姑問身邊的子榮。
“君主要小心這個姬文,他有可能是公孫眾仲的耳目?!弊訕s低聲道。
姬息姑不置可否,示意什長陽,把便裝打扮的士卒分散到太子府周圍。
如此一來,太子府周圍就再也沒有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卒了,也許就能堵住士大夫和百姓們的嘴了。
不能真的放了仲子和太子,姬息姑還沒有傻到那個程度。
外圍的一切都布置好之后,姬息姑這才帶著子榮和十幾名甲士進入大門。
“來見一個女人和小孩,還帶這么多甲士,我們的君主可真是一個男人?。 ?p> 姬息姑剛走進大門,便猝不及防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仲子正牽著太子的小手,站在庭中等著呢。
“你怎么知道我來?”姬息姑隨口問出,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多么愚蠢的問題。
“君主真多情啊,人家母子只是在庭院中曬曬太陽,就以為人家是在等自己。哼,當年也沒見你多情?!?p>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仲子又提到了魯公強娶兒媳的事情。
“我來,是向嫡母請安?!闭f著,姬息姑拜倒在仲子跟前,嚇得三歲多的太子弟弟藏到了仲子身后。
如果一直一本正經,是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局的。只能做出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來,才有可能找到破局之策。
于是,姬息姑趴在地上就喊媽,雖然無恥了一點,但并沒有逾越禮法。
“真不敢當,省省吧你,你母親在偏殿隱居呢,你可不能見人就喊媽。這樣,有損于魯國威儀?!?p> 姬息姑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尊卑有序的道理,息姑還是明白的。”
“明白又有什么用?你可不是這樣做的?!敝僮永拥氖郑D身向廳堂走去。
“我已命人撤去外面的士卒,從此之后,你們可以自由出入。”姬息姑朝著背對著他的仲子說。
來之前,姬息姑就已安排了公羊兄弟,命令他們私下安排人手,當仲子出門時,一定要暗中跟蹤。
這些安排都是見不得天日,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在仲子面前,姬息姑只能竭力表現(xiàn)的追悔莫及,知錯就改……
“君主的仆從把我們母子侍候的好好的,我們出門做什么呢?”仲子冷冷地回應,依舊沒有轉身。
不得不承認,姬息姑還在太子府中安插了不少眼線,為的是以防萬一。
當太子軌長大之后,真的會把權力轉讓給他么?姬息姑捫心自問,自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做不到這些,就不可能讓太子恢復真正的自由。因為,太子總有長大的那一天,憑借他的血統(tǒng)和地位,在魯國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到了那時,姬息姑就會憑空多出一位強勁的對手。
姬息姑見事情沒有轉機,心急之下,快步上前,扳住了仲子的肩膀,卻沒有想到,這肩膀這般柔軟,一時間,心中竟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啪——”仲子轉身,干凈利索地扇了姬息姑一記耳光,怒氣沖沖地盯著姬息姑。
緊跟在姬息姑身后的子榮想要上前,卻被姬息姑制止住了。
姬息姑覺得很沒有顏面,但今天如果不能緩和與仲子的關系的話,就無法通過仲子引出宋國的間諜。
于是,姬息姑不去與仲子計較,仍舊笑臉相迎。
“記住,我永遠是嫡母……”說著,仲子竟淚流滿面。
姬息姑知道,今天是再沒機會了。事情陷入了僵局,仲子在明,宋國的間諜在暗處,到底該如何才能引出這些間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