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符文與茶
當著別人的面開吃,懷民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自己也沒有桌椅呀,也沒地方給人坐。
這么吃人家的,拿人家的,感覺跟被包養(yǎng)一樣。
真好。
不過在懷民的心里猜測著另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對于僅存的瀕危動物個體研究。
跟非洲的白犀牛一樣,吃好喝好,恨不得給它配個種。
發(fā)現(xiàn)僅存的特殊個體是不可能拿去切片的,這是常識。
想那么多干嘛,要是他們能把自己當成國寶一樣,好像也是不錯的感覺。
等著懷民干完所有的食盒,人類好像也準備離開了。
但是卻把那個刺客女人留了下來。
“城主大人,你讓我侍奉一只哥布林?”
顧飛蘭很是抗拒,不止自己揍過這哥布林,還有就是對于侍奉的抗拒。
“你還覺得他是哥布林那種低賤的魔獸?”
安陵城主挑著眉頭反問到。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君主和文明,兩者都事關(guān)重要,我向帝國稟報,之后就不會有我們什么事了?!?p> 安陵城主不接受顧飛蘭的拒絕,很明顯,顧飛蘭和那奇怪的哥布林,或者可以說是異族,有交集,那就夠了。
而且,到最后人家也沒對顧飛蘭怎么樣,再者,顧飛蘭也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就這樣,之后這里的一切都要詳細匯報給我,走了?!?p> 揮揮手,不帶一絲猶豫,安陵城主帶著人馬離開,留下一臉苦悶的顧飛蘭。
懷民捏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們交流,好像要把那刺客女人留下來。
咋的?就不怕我揍她?
不過對于人類留下來的物資,他很滿意。
熏肉魚干這種可以長期儲存的食物,還有幾頭樣子很溫順的食草動物。
這感覺就跟祭祀時送的祭品似的。
只是那個女人留下來干嘛,自己又沒地方給她住。
既然是刺客,那肯定比自己厲害,我受欺負了咋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管。
愚蠢的女人,難不成還想讓我讓出自己的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天,懷民就給自己的小屋弄了個門閂。
夜里就直接關(guān)門睡覺,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顧飛蘭站在門前等候自己。
從今天開始,懷民就多了一只跟屁蟲。
干完農(nóng)活,得準備給那幾只預備糧搭個圍欄啥的。
也不多留點人,這是懷民的感觸。
看著眼前的哥布林似乎在跟自己討要武器。
顧飛蘭也沒多想,就給了。
然后就跟著哥布林查看那些小陷阱。
越是了解,顧飛蘭越是疑惑,君主在側(cè),這哥布林活著跟原始人一樣。
這該死的小子還讓自己幫他搬東西。
嘴里時不時嘰里呱啦的,好像很嫌棄自己的樣子。
呸,也不照照鏡子,也好意思讓本小姐幫忙。
想是這么想,幫,還是得幫。
直到看到赤腳的哥布林追著那盧格兔狂奔,顧飛蘭就笑出聲了。
對不起,你很鶸耶。
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一旁,顧飛蘭起步便一閃,手中又現(xiàn)出一把小刀,單手一揮。
那盧格兔便被擊飛,躺在地上,后腿一抽一抽的。
看著顧飛蘭得意挑釁的樣子,懷民咬了咬牙,忍了。
你那么厲害,能者多勞,務(wù)必幫忙多抓幾只。
后來,顧飛蘭臉都黑了。
這該死的哥布林,禽獸,一直指揮自己。
抓兔子,砍樹,割草。
而他就在一旁看風景。
風吹過女人那沾著灰塵的臉龐。
今兒的風,甚是喧囂。
勞動的女人最美麗,懷民是這么覺得的,時不時的負罪感什么的。
呸,下賤。
不過,突然想到什么的懷民,頓時有些后悔了。
心中有了計劃。
回到小木屋之后,懷民立馬取出自己珍藏的茶具。
是的,茶具。
自從燒出陶盆,需要儀式感的他立馬試著將茶具做出來。
一對碗蓋,四個小茶杯。
這是比較簡單的,至于像茶壺那種高技術(shù)含量的,懷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茶葉則是經(jīng)過多次嘗試之后,選中的一種灌木的葉子。
相較于其它,這是最能重現(xiàn)記憶中的味道了。
對于哥布林奇怪的舉動,顧飛蘭看在眼里,美眸里很是驚奇,特別是那套器具,雖然造型有些簡陋,但是其代表的意義巨大。
懷民取茶燒水,很快,一杯茶就遞到了顧飛蘭的面前。
覺得對方可能不知道怎么喝,懷民又在她面前演示了幾次。
品字三口,所以茶分三口,一口抿,二口嘗,三口飲。
哥布林的舉動還是那么滑稽有趣。
特別是三口喝完呼出熱氣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
了解了哥布林的意圖,顧飛蘭也學著樣子品了起來。
一時間,她的瞳孔都縮了一些。
抿一下,溫度合適,嘗一口有點苦,飲入口,回味無窮。
這種飲品比城里的果水高出不知多少。
一天的忙碌,一杯熱茶,頓時感覺心里暖洋洋的,看著眼前綠色男性也有了幾分順眼。
“這是何物?”
好奇的她決定問一問究竟。
看出她的神態(tài),懷民對于她的表現(xiàn)很滿意。
“茶!”
有一類物品,更是一種文化,代表著一個文明。
“cha?”
顧飛蘭能感覺到懷民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這茶對于眼前的哥布林似乎有著特殊意義。
似乎覺得單純發(fā)音不能證明他對于茶的重視。
懷民取來木板,拿著木炭在上面書寫之后,指著“茶”字念。
“茶!”
“茶?”
顧飛蘭的眼神越發(fā)明亮,之前的“正”字形式簡單,但這“茶”字不一樣。
它代表著一種東西,更代表這眼前的知性。
不行,他能學習,那么,是否證明,我們也能學習他的文明。
巨大的責任感由心里滋生。
必須盡快匯報。
眼前的可不是哥布林,就如城主大人所說,這是一個君主相關(guān),更是一個不曾發(fā)現(xiàn)的文明。
而且文明程度非常的高。
從一杯茶的享受,這是生活,而不是生存。
懷民眼見顧飛蘭的神態(tài)從吃驚到嚴肅再到憧憬。
OK了,機智如我。
“我想學你的武術(shù)?!?p> 圖窮見匕,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欺負了你一天了,現(xiàn)在是不是感恩戴德了起來!
看著手舞足蹈,不斷將小刀扔出又撿回來,又扔出去的懷民。
顧飛蘭頓時覺得有那么幾分可愛。
就跟小弟弟一樣。
明白了懷民想要學武術(shù)的心理,顧飛蘭又有點發(fā)愁了。
她沒教過別人,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勝任。
畢竟對于這次接觸,她也重視了起來。
顧飛蘭擺正身形,深呼吸道:“你如果要當術(shù)士,那就要了解什么是術(shù)士,這術(shù)士有刀術(shù)、劍術(shù)、槍術(shù)、弓術(shù)和符文術(shù)等等……”
你嘰里呱啦地說啥呢?
懷民不懂顧飛蘭再說什么,于是只能繼續(xù)手舞足蹈,不斷丟出飛刀。
他只想學咻咻咻的飛刀,不是聽你在那邊嘰里呱啦的理論。
又聽不懂。
看著眼前如頑童般的小子,顧飛蘭額頭漸漸顯露青筋╬。
就像你很認真地傳授知識,但是學生在下面問:“你是什么東西?”的感覺。
要忍耐,冷靜,深呼吸。
呀!忍個屁,本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突然暴起的女人就跟猛虎下山一樣撲向懷民。
片刻后,顧飛蘭深吸一口氣,爽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看著一旁捂著臉,有點青腫,楚楚可憐的懷民,輕哼了一聲。
懷民現(xiàn)在有點想哭,你這母老虎,老子和你沒完!
難怪第一眼就想揍她,看來是命里犯沖,等自己比她厲害了,一定要報仇。
君子報仇,好幾年都不晚,待我學成歸來,定讓此女悔不當初。
想來知道自己不是好導師。
顧飛蘭取出獸皮,在上面寫上匯報的情況,并將懷民想要習武的要求也寫了上去。
一旁的懷民湊近去看著。
鼻尖能聞到一股芳香。
呸,這是母老虎的騷臭味。
不過這世界的人類也發(fā)展了自己的文字耶。
看上去似乎有點象形文字的味道。
趨近于金文?
歪歪扭扭的,跟博物館里的很像。
看著顧飛蘭寫完之后將獸皮卷了起來,懷里掏出一個像哨子的東西一吹。
很快就有一只跟老鷹一樣的飛禽落在了院子里。
將獸皮綁在老鷹的腿上,拍拍它的翅膀,就飛走了。
飛鷹傳書,秀呀。
不過這老鷹是怎么一吹就來的?
是一直停留在附近嗎?
不過這傳遞信息的方式有夠落后的,渣渣。
撇了撇嘴,覺得今天應(yīng)該學不了功夫了,懷民就去搭獸圈了。
……
有了顧飛蘭,懷民完全可以不用外出打獵了。
在家縫縫獸皮,準備好兩餐就夠了。
但是他是倔強的哥布林呀!
就跟失業(yè)了裝作還在上班的中年禿頭一樣。
總不能顯得自己太沒用了吧。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每次忙完,懷民都要在顧飛蘭面前扎馬步,打太極。
嘖,難道她眼瞎沒看出我是習武奇才嗎?
另一邊,顧飛蘭則是驚奇不斷。
這動作好有味道~
他為什么要躺在地上又坐起來?
哦吼~他為什么要對大地做那樣的動作!
她也知道哥布林所表達的意思。
但是顧飛蘭不敢胡亂教他。
朝夕之間。
她知道了他叫“方懷民”。
他也知道了她叫“顧飛蘭”。
人說到底是群居動物,能適應(yīng)孤獨,并不代表著喜歡孤獨。
或許是太久沒有可以溝通的生物,懷民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甚至不善言辭。
也好,反正溝通不暢。
又因為交流不方便,所以懷民跟顧飛蘭說了很多東西。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
“我是人類不是怪物。”
“我有想我爸爸媽媽了。”
“我原來的世界有……”
“我……”
漸漸地,顧飛蘭發(fā)現(xiàn)懷民跟她的交流變少了。
有時候能看到他一個人坐在巖石旁看星星。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發(fā)現(xiàn)他比她更像人類。
黑夜之中,背對著火光的他,照映出來的身影延伸入黑暗之中。
突然,她有點心疼,如同看到一個受人欺負的小弟弟一般。
就算他每天笑嘻嘻的,但笑容背后是格格不入。
一夜過后,懷民發(fā)現(xiàn)顧飛蘭的話變多了。
天天嫌棄自己鍛煉的動作,并且每天打到的獵物也變多了起來。
顧飛蘭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話會變多。
“你其實是人類吧?!?p> “你今年幾歲了?”
“你是不是本來就長得丑?!?p> ……
這一天,顧飛蘭也往常一樣,泡著“浴缸”。
這是懷民弄閑暇的時候弄出來的。
多了幫手之后,懷民覺得時間多了起來,不像以前那么緊湊了。
自從某天,顧飛蘭給懷民看了一種藤蔓之后,懷民就有了弄一座蓄水池的想法。
那種藤蔓中間是空的,而且韌性非常的強,跟記憶中的橡膠水管差不多。
有了水管,造個蓄水池就很正常。
至少懷民是這么覺得的。
而蓄水池就比較簡單了,黏土和干草混合,內(nèi)壁鋪著溪邊撿的石頭。
然后在溪邊弄個簡單的水車,通過燒制好的陶瓦流入管道,進入蓄水池。
這種蓄水池在懷民老家,差不多每家每戶的樓頂都有。
所以應(yīng)該建在屋頂。
看著小木屋,懷民只能搖搖頭,壓強夠了就行。
至于怎么不讓蓄水池里面的水量不至于溢出來。
這就需要算一下同時進行的注水和排水量了,一下子讓懷民回憶起了小學的數(shù)學題。
想了想,懷民放棄計算,就感覺可以了就可以的那種感覺。
弄好這一切之后就是把浴室搞出來。
這時,就需要優(yōu)秀的工具人,異變哥布林的摯友,身材很好的顧飛蘭了。
那一天,懷民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小刀砍大樹了。
顧飛蘭看著旁邊拍手豎大拇指,六六六型哥布林的吹捧對于她而言,很受用。
然后,她就黑著臉,在六六六型哥布林的指揮下,將圓木修成木板。
這只變態(tài)的哥布林進入還要求在木板上雕刻。
懷民拿著小刀在木板上劃上記號,努力地回憶著腦海中那卯榫結(jié)構(gòu)的印象。
對,不是雕刻,為了防漏,懷民用上了卯榫技巧。
回頭想起了那藤蔓中的黏液有很強的粘性,應(yīng)該可以用。
美滋滋地抬著做好的材料,懷民一蹦一跳地往家里趕。
在他身后,顧飛蘭看著眼前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