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么會說謊,因為事實存在眼里,想象又活在腦里。
焦揚(yáng)叫住了江川堯,他盡量云淡風(fēng)輕,但從第一個字從嘴邊冒出來的時候,他就有點架不住江川堯的氣場。
他朝著江川堯開口:“江……”
江川堯早換上衣服,沒聽到任何聲音,從焦揚(yáng)身邊走過。
焦揚(yáng)叫住了江川堯,咬咬牙說了一句:“何荔嘉是我的——”
“你的、人?”江川堯停下腳步,輕笑地點點頭,隨即噢了一聲,利索回,“行。知道了?!?p> 這個回應(yīng),焦揚(yáng)不至于難以招架,卻有些猝不及防。
“對,她現(xiàn)在是我女朋友?!苯箵P(yáng)說,說了謊。
江川堯單手插袋,點了下頭。這句話讓他沒有任何的不爽,或憤怒,客氣地聽完焦揚(yáng)的示威。
焦揚(yáng)沉默,心里仍很憤懣。
“……別再招惹她。”壓著怒火,重點終于說出來。
焦揚(yáng)觀看江川堯的反應(yīng)。
“……沒問題啊?!苯▓蛲猓鹧b自己還有點在意的樣兒,嘴角扯扯,直徑走出了沖澡區(qū)。
“……”
本來,焦揚(yáng)還想說幾句出氣的話,只是那種話說出來,顯得人特沒氣量。他想保持體面,就沒辦法像野蠻人一樣,狠狠揍江川堯幾拳。
但。
江川堯的態(tài)度,是什么意思?
他跟何荔嘉交往又存在幾分真心?
……
如果江川堯知道焦揚(yáng)內(nèi)心的疑問,他心里也覺得很奇怪。
只有真心男女兩人才能談一談朋友嗎?不談一談,他怎么會知道自己有沒有真心?
江川堯倒不完全對焦揚(yáng)沒概念。
何荔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為了營造他的危機(jī)感,嘴里時不時提起焦揚(yáng),什么青梅竹馬,父母都認(rèn)識,關(guān)系很熟。
總之。何荔嘉想洗腦他,讓他有獲勝的快感,也讓他知道她有很多追求者和備胎。
只是,她的洗腦,他卻覺得在念經(jīng),嘰嘰咕咕的,嘴上沒個清凈。
顧言錫問他為什么分。
不是何荔嘉不漂亮,不好玩或無趣什么,相反何荔嘉性格做作,很懂得怎么談戀愛。
他只是不想被念經(jīng)。
-
焦揚(yáng)在外面等何荔嘉。
何荔嘉好一會都沒出來,因為遇上了一個她想聊幾句的人。
換衣間出來,白芒已經(jīng)換上原先的衣服,泛舊的短袖搭配松垮沒形的牛仔褲,沒型沒樣兒。
好身材還是需要衣服來襯的。
即使美人披麻袋也是好看,但美色只是濾鏡,不是馬賽克,可以擋住衣服散發(fā)出來的寒酸氣。
何荔嘉打量立在盥洗臺前的白芒,奇怪這個分層的會員制泳池,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
白芒揪住何荔嘉的打量,何荔嘉這個眼神,看得她很不爽,但她不想對女孩不客氣。
身為美女,能不能端著點。
目中無人一點呢。
白芒頭疼,她和何荔嘉氣場不太對,她能感覺到。
不爽已經(jīng)浮上眼底。
相反,何荔嘉修養(yǎng)很好,得體的家教讓她遇見不喜歡的人,也能保持禮貌。尤其對自己厭惡的人,更要客氣。
“嗨,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呢?”何荔嘉朝白芒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很友好的樣兒。
白芒覺得自己也挺能演的,沒想到遇上對手了。
收起原先的不爽,她立馬小心翼翼地對視何荔嘉,淡然安靜的臉,也揚(yáng)起一點笑。不過跟何荔嘉的微笑不一樣。
她笑得靦腆,害羞,拘謹(jǐn)。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她問何荔嘉。樣子疑惑,透著一點怯意,像是不會社交的自卑女孩。
何荔嘉笑容更加大方。
“是啊,那天電影院,我瞧到你了?!?p> “噢,你就是那天……和男朋友約會的漂亮姐姐?”
“對啊,是我。”何荔嘉不想提這事,轉(zhuǎn)移話題,“我叫何荔嘉,瀾市理工大學(xué)的,你呢?”
白芒眼睛一眨:“理工大學(xué)的???”
“是啊。理工的?!焙卫蠹吸c頭,笑著說,“我們學(xué)校沒瀾大有名氣,不過錄取分也不低……就那樣吧,湊合讀,跟一群理工男一起上學(xué),很沒意思的?!?p> 好多廢話。白芒歸納理解了一下:理工分很高,我是重點大學(xué)的學(xué)生。
“噢,那你很厲害啊?!卑酌①澝?,有一說一,能考上理工也算學(xué)霸。難怪焦揚(yáng)前面嫌棄她是交職的。
交職和理工,一個三百來分,一個六百來分,相差出兩個腦袋瓜子。
“沒什么,初高中家里管得嚴(yán),就算叛逆,該上學(xué)還是上學(xué)?!焙卫蠹斡终f。
……叛逆?
……家教很嚴(yán)?
白芒想起那天大萌說的事話,原來把女生拉到廁所脫褲子拍照,何荔嘉自我理解只是……叛逆啊。
“你呢?叫什么名?在哪所大學(xué)讀???”何荔嘉問白芒。
主動告知自己信息,只想換取對方的信息。
“我叫白芒,白色的白,芒果的芒?!卑酌㈤_口說。
“……真名啊?”何荔嘉不太信,像是微博取的昵稱。
白芒點頭。
何荔嘉不太信,又問:“讀哪所大學(xué)???”能在東南城電影院遇上,肯定也是附近的大學(xué)生。
“我還沒讀大學(xué)。”白芒說。
“……沒讀大學(xué)?”何荔嘉無意笑了下,噙著隱晦又直接的微笑,開玩笑道,“都說交職學(xué)院的女孩子最漂亮,你不會是交職的吧?!?p> 白芒:……?她臉上寫了交職兩字嗎?
“對的,我之前在交職學(xué)院呆過?!卑酌⒊姓J(rèn)。
到此為止,不想廢話了。
何荔嘉卻露出一點真摯的表情,仿佛自己猜對了。
就像大眾眼光認(rèn)為的——長得漂亮家里還窮,能幾個讀書好呢。
何荔嘉再次示好,說:“……怎樣,交個朋友吧?!?p> 奇怪的人……噢。
明明話里眼里都是對她的看不起,不屑一顧,卻要跟她做朋友。
白芒忽地笑了,扯扯嘴角,有點演不下去了。
“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她問。
何荔嘉說:“我們能遇見兩次,也算很有緣分了?!?p> 黑亮的眼仁閃爍一絲不明情緒,有意一問:“你不嫌棄我是交職學(xué)院嗎?”
“……不會!”
“就算那天,我看到你被你男朋友甩?”語氣逐漸直接,眼底透著的奚落有點難以遮掩。
一句話,令何荔嘉臉色瞬間難看下來。她盯著白芒這番故作天真的表演。
“……怎么會?”好一會,何荔嘉露出更完美的笑容。
是嗎?眸光微微一垂。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分手是因為……我給他戴了綠帽子,才跟我分手。”何荔嘉解釋起來,仿佛事實真是這樣。
白芒點頭,問:“你的出軌對象,是今天跟你一起來的人嗎?”
出軌對象四字,讓何荔嘉不太舒服。
“我也沒辦法,他太愛我了,我受不了他的強(qiáng)制愛?!?p> 白芒了然。
原來如此。
“那個渾蛋的確就像你說的,看起來就很變態(tài),你給他戴綠帽子是對的……不過你給他戴綠帽子,就要防著他會不會報復(fù)你。”
何荔嘉解釋。
“還是少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尤其泳池這種地方,免得又被強(qiáng)制愛?是不是?”
“……”
一番話,似乎認(rèn)同她,卻很刺耳。
何荔嘉緊抿唇角,再次揚(yáng)起一個親和力更強(qiáng)的笑容。
“你說得對,謝謝你的提醒?!?p> 白芒揚(yáng)唇,極其清淡:“不客氣的?!?p> “對了,這個送給你?!焙卫蠹螐幕瘖y包拿出一瓶開封過的大牌香水,說,“我沒怎么用,你要的話,給你。”
這樣的小恩小惠,如果收下,就是目光短淺又貪婪虛榮的女孩。
如果不收——
白芒接過了何荔嘉遞來的香水,倒沒有一點遲疑。
“給我?”她問,給她一瓶用過的香水,是很客氣嗎?
何荔嘉短暫地笑一下:“是啊,給你?!?p> “你不要了,對嗎?”她又問一遍。
是。她不要了。
“既然不想要了……丟了就好啊?!卑酌⑽罩|(zhì)感冰涼的香水瓶子,嘴角仍噙著笑,對視著何荔嘉。
吧嗒!香水落入垃圾桶。
“不想要的東西,以后丟了就好?!卑酌⒄f。
此刻,她神色還是語氣都沒任何遮掩。
直白,冷淡,不屑一顧。
何荔嘉冷臉,一言不發(fā)。
“你不會丟,我就幫你丟嘍?!卑酌⒌?,嘴角略微合攏,頓了頓,“對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再見?!?p> “……”
何荔嘉握了握手心,難以忍受這般譏諷。
婊子,還給她裝。泳池里,身子都要貼在江川堯身上了!
何荔嘉憤怒又惡心地看著眼前人。
白芒挑挑眉,壓根不在意何荔嘉怎么看她,是否討厭她。
最好,再也不見這個人。
……
白芒走人了,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她前面換下的泳衣。
她到三樓,看丁龍澤訓(xùn)練。
丁龍澤正被教練罵得狗血淋頭,見白芒出現(xiàn)在三樓,一雙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時不時往她的方向瞟過來。
身高馬大的田教練順著丁龍澤視線,瞅瞥兩眼,眼底已經(jīng)寫上“就算你這臭小子放個屁我也都知道”的意思。
他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在丁龍澤腦袋重敲了兩下。
“毛還沒長齊,就學(xué)人談戀愛。”訓(xùn)斥很粗俗,卻搞笑。
“啊?。 倍↓垵晌骖^,發(fā)出了冤屈至極的嚎叫。
好丟人。
不是被教練訓(xùn)斥丟人,而是被說……毛還沒長齊。
啊啊啊啊啊。
丁龍澤臉頰冒出了害羞又惱火的緋紅。
田教練恨鐵不成鋼,直接往丁龍澤的腚上踢了一腳,說:“就算女友來了,也趕緊給我下水?!?p> 丁龍澤痛苦道,指著白芒解釋:“她不是我女朋友?!?p> “小句頭!”田教練冒出一句本土的罵話,還真不相信丁龍澤能交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看我干嘛,我是小女朋友啊,趕緊給我下去!”
丁龍澤恨!
白芒饒有興趣地看著教練訓(xùn)斥丁龍澤,不厚道地,她還朝著丁龍澤丟過去一個媚眼。
丁龍澤憤憤地瞪了白芒一眼。
噗通一聲,跳入泳池。
隨侯珠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