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從陸瑤來到輕禾學院的第一日,就中意于她。事事夸贊,常將她帶在身后,協(xié)助夫子處理一些七七八八之事,也多帶其去自己家中共享餐食娛樂。
陸瑤是個對長輩過度客套恭敬之人,每次只會端正應答,低頭做事。有好幾件夫子幫扶于她之事,她心里感激極了,可圍在夫子身邊鼓氣多次,都終究做不到出口表情,道聲感謝。
陸瑤以為旁人所思如她,總能明了她未出口但通過眼神舉止傳遞出來的豐滿情意,可連父親都不知她的切切心意,夫子會不會也怪她理所當然不念他的辛苦情意,她總是擔心。
自她課業(yè)出現(xiàn)問題后,夫子起初依然對她多加關注,父親做著的事,夫子加倍對她追進。后續(xù)言辭中的敲打警告之意漸重,在輕禾學院,陸瑤每日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觀察夫子對自己的態(tài)度。
如若今日夫子對自己和氣一些,她就放松愉悅些,如若明日對自己冷疏兩分,她就十分不安慚愧。如若今日教訓批評之言語,隱隱暗指了自己,她簡直無處容身。
夫子跟陸瑤們的接觸時間最是緊密,手握定義他們高低對錯的杖柄,對他們的每個時日做著評斷。他就像學子頭頂?shù)母咛欤皇种髟自朴?。夫子的肯定與否對陸瑤至關重要。
可惜到了輕禾學院第二年,夫子見其無法再沖上游,已經不怎么待見于她,將以往托付陸瑤所做之事,一應交給另一學子。他開始重新尋人青睞重視及肯定,作為榜樣。
到了在輕禾學院的第三年,夫子連監(jiān)督、質疑、批評、否定都不太對陸瑤做了。陸瑤只是一個普通的還不賴的學子,一個他不甚喜歡,不愿再多看,曾經看錯之人。如有交集,亦是淡淡客氣相待,畢竟只是一份夫子和學子的關系,修學完成即無甚深交。
陸瑤心里難受,她被夫子下了判斷,劃了句點。
那個曾在全院學子面前興奮傳閱她日常文章的人;那個有什么拋頭露面機會,便讓她出場展示的人;那個給她不時塞兩個梨果說一句溫語的人。
那個人也曾對她說:“陸瑤,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因你足夠優(yōu)異,這世上對你不存在太多局限?!?p> 夫子對陸瑤前期的表贊推舉,與后期的厭棄否決,學子們自然看得真切。
大部分人不關己事高高掛起,但也有人,在這類情形與其自身心念的慫動之下,逐漸對陸瑤發(fā)放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