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種莫名的東西吸引,方榆不自覺地邁開了腳步,被命運的渦輪所裹挾沉沒。
當(dāng)腳踏上臺階,那種夢中的冰冷痛苦的感覺再次充滿了方榆的全身。
不過也許是因為夢中經(jīng)歷過,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這次的異樣感并沒有讓方榆陷入恐懼,反而讓他從混沌的狀態(tài)中脫離,腦海中重新喚回了理智。
“該死”
方榆晃了晃頭,渾身蔓延的疼痛令他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渾身肌肉無法控制地收縮痙攣,神經(jīng)傳來的感觸清晰無比地刺激著他的大腦。
雖說正是這種痛苦讓方榆清醒了回來,可是就算有了經(jīng)驗,此時再次經(jīng)歷也并沒有好受多少。
“喵了個咪的,我這是走了多大的背字啊,一天天的能不能讓人歇歇啊。
當(dāng)我是葫蘆小金剛刀槍不入嗎,死刑犯臨刑前也要吃頓好的休息下啊,哎呦,你們欺負老同志…疼死老夫了,我要給你們發(fā)律師函……”
沒什么營養(yǎng),含糊不清,顛三倒四的吐槽從方榆緊咬著的牙縫擠出。
痛苦讓他渾身酸軟,恨不得就地躺下,但仿佛是某種嘲弄,在方榆停下轉(zhuǎn)身,打算要不先退下去找一找有沒有其他的路可以前進時。
他看到遠處原本雖然光線暗淡,但起碼能看到事物輪廓的山崖,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
緊接著,一片片山嶺,樹木,包括自己來時的路,接連的,如幻燈片的閃動,又如鄉(xiāng)間小路的路燈突然由于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一個個接著短路熄滅,由遠及近一片片完全黑暗。
像是生命的倒計時,粉碎方榆試圖回頭的不切實際的妄想,并明明白白地威脅他,如果不盡快登上這階梯,屬于方榆的命運可能就此消失。
“催催催,一天就知道催,有完沒完了還?!?p> 方榆在內(nèi)心豎起了中指,并深深鄙視這種行為。
但俗話說得好,該莽莽,該慫還是要慫,眼下時機不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先遛為妙。
方榆盡力抬起疼痛的雙腿,咬著后槽牙,一邊拼命往上登一邊詛咒。
等老子出去,要你們好看。
雖然方榆也不知道是誰,或是是什么東西在操縱這一切,但他不傻啊,這擺明了玩針對啊。
就好比玩游戲,隊友一個個安然無恙從一個草叢旁邊經(jīng)過,屁事沒有。
自己選個英雄屁顛屁顛跑過去,草叢突然蹦出五個大漢,騎臉開大。
要是直接殺了一了百了,偏偏就是剩一絲絲血不殺,一邊瞄準驅(qū)趕,讓自己走上了遠離家鄉(xiāng)的不歸路。
好似在說,誒,我就是玩,就是針對你,你怎么樣。
最氣的是,游戲大不了送死復(fù)活,無路可退送塔也是光榮萬分。
可現(xiàn)實中的方榆就小命一條,哪里其他選擇,自己好好青春年華,難道剛十八就要重頭再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何況不知道還有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呢,事已至此,只能任人欺辱。
痛苦和寒冷的雙重刺激下,方榆的雙腿仿佛注了鉛,即便是他用盡全力,也只是勉強追上平時的步速。
當(dāng)黑暗侵襲到階梯時,方榆才剛剛走過這階梯的一半,正當(dāng)他絕望之時,卻發(fā)現(xiàn),黑暗沒有如方榆想象般直接侵蝕臺階,而是繞開臺階,向臺階兩側(cè)的山壁鋪展,飛速向上。
轉(zhuǎn)眼間,除卻青石古階和古廟,天地間已是完全被漆黑吞沒。
方榆站在石階上,竟有種自己身處虛空之感。除了腳下所踩青石和石階盡頭矗立的古廟,竟是再看不到其他景物,來自歷史沖刷的空虛與孤獨之感令方榆渾身更加寒冷和痛苦。
此時方榆也只能繼續(xù)麻木地等臨臺階,精神和身體在痛苦的一遍遍摧殘中變得越加堅韌,這也是他為什么沒有在痛苦中放棄,仍能一步步保持速度攀登。
可憐的幼蟲從踏上地面起已無路可走,只能沿著標記好的蛛絲不斷向前。回路早已被斬斷,明知這條蛛絲的盡頭也許就是等待自己許久的猙獰巨口,卻也只能麻木前行,去找尋擺脫這困境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