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加班餐

　　秦景榮沒騙柴晞，常笑笑的情況確實不太樂觀，據說多次差點驚厥。

　　他讓柴晞今晚先休息，是考慮她昨天畢竟進醫(yī)院折騰了一趟，去晨晨家走訪是迫不得已需要一個女警陪同，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帶著今天收集到的信息回去加班的。

　　二人回到市局的時候，哈思琦和陳洋幾個正在開會。

　　哈思琦剛入職的時候，陳洋被借調，秦景榮曾經帶過她一陣子，深知這個姑娘膽大心細，能吃苦肯賣力氣，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但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畢竟像柴晞這種剛一到工作崗位，就能在犯罪現場冷靜思考分析的人，才是比較不正常的。

　　此時，哈思琦正頗為激動地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

　　“方秀云顯然是在替常笑笑頂罪，方秀云與常貴結婚二十年，據她交代，常貴新婚夜里就打了她，這么多年她都忍了下來，甚至帶著女兒背井離鄉(xiāng)，也沒動手殺人，后來常貴找到包子鋪耍無賴，她也沒有殺人，怎么就偏偏在快要攢夠了常貴索要的30萬，馬上可以離婚擺脫掉他的時候殺人呢？”

　　方秀云交代，常貴提出的30萬，一開始她并沒有答應，這筆錢對她來說不是小數目，是后來常笑笑提出，以常貴和方秀云辦理離婚為條件，就可以給他這筆錢。

　　“也可能是常貴臨時反悔，在30萬上又加碼，方秀云看不到希望……”

　　有人提出質疑，因為方秀云對那晚二人的爭執(zhí)起因是什么，一直沒有交代清楚，而常貴這種無賴，需求無底洞一樣增長，是這類案件中矛盾激增的一個常見的導火索。

　　“那怎么解釋常笑笑身上的各種反常？方秀云隱瞞常貴毆打常笑笑的事實，明顯就是不想增加常笑笑的殺人動機，還有，她為什么要跑？她既然勸方秀云報警了，作為女兒，這時候跑路，不是心虛是什么？”

　　看到秦景榮和柴晞進來，哈思琦又想起了什么，補充道：“對了，通過對常笑笑夜間打工的葡萄樹酒吧的探訪，有目擊者稱11日晚上常笑笑去上班的時候神色慌張，衣服也是臟的，她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只說自己是因為害怕，這說不通?！?p>　　秦景榮聽了一會兒，又問了問一直沒有發(fā)言的柴晞的看法。

　　柴晞盯著板子上的各種線索圖，提出了疑問：“我不太明白的是，方秀云為什么要把常貴蒸熟呢？這個舉動很像是想要銷毀尸體上的證據，但那時候，她已經決定要報警了，這么做還有什么必要嗎？”

　　哈思琦說：“小晞說的沒錯，常貴有可能根本不是10日晚上死的，他也許就是在方秀云不在的11日死的，為了混淆法醫(yī)判斷，她才選擇了分尸蒸熟的方式?！?p>　　柴晞?chuàng)u搖頭：“可方秀云不太像是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如果她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做出這么準確的判斷，就不會對警方撒謊說常貴沒有打過常笑笑了，難道她不知道這會徒增常笑笑的嫌疑嗎？”

　　哈思琦：“這個主意不一定是方秀云想出來的，也許是常笑笑教的呢？”

　　柴晞：“常笑笑在酒吧里，能因為別人說方秀云一句，就動手打人，她會教唆自己的母親為自己頂罪嗎？”

　　哈思琦一拍桌子：“這不正說明了，她是個沖動、有暴力傾向的人嗎？老大，你說呢？”

　　秦景榮沒回答她，反問道：“上午讓你們去查方秀云11日的去向，結果怎么樣？”

　　陳洋遞過來一份資料，說：“方秀云所謂的去郊外‘散心’，其實是到她一個遠房親戚家去借錢了，那個親戚在郊區(qū)有一片果園，雖然也是務農，但經濟條件不錯，據那家人交代，方秀云是拎著幾包禮品去的，神色雖然憔悴，但是精神還算正常，甚至還跟著他們一家到果林里去參觀了一圈，摘了幾個果子吃，對了，常笑笑并沒有跟著一起去?！?p>　　這一點，在晨晨家已經被證實了，常笑笑11日還正常去家教了，晨晨一家都沒有看出異常來。

　　這也是哈思琦懷疑常笑笑的主要原因，她認為，起碼在11日常笑笑去家教的時候，常貴應該還沒出事，否則這母女不會是這么淡定的表現。

　　秦景榮站了起來，說“今天我和柴晞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常笑笑去葡萄樹打工，是在常貴出現以后的事情，她應該是為了那30萬才迫不得已去做賣酒女的，所以在葡萄樹的諸多不配合也是可以解釋的，而且據花園小區(qū)的一些住戶反映，常笑笑母女的關系一直很和諧，小區(qū)里幾乎都知道方秀云賣包子供著一個美術生的事，所以也都愿意多光顧她的生意。因為之前常笑笑藝考，方秀云偶爾也會關了店鋪去陪考，所以11號開始，包子鋪關門，并沒有引起住戶的特別關注……常笑笑和方秀云的犯罪動機都有，但是邏輯鏈和證據都不充足，目前，我認為最關鍵的，是確認常貴具體的遇害時間！”

　　他在常貴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因為尸體被嚴重損壞，法醫(yī)那邊能提供的信息不多，現在大家分成三組，陳洋帶新來的幾個實習生，去摸排常貴的活動軌跡，二哈跟我去再審一遍方秀云，柴晞，你再去排查一遍花園小區(qū)的監(jiān)控，看看能不能發(fā)現什么?！?p>　　“是，秦隊！”

　　“明白！”

　　幾人領到了任務，各自散開。

　　柴晞坐回自己的位置，把白天拿回來的存放著監(jiān)控錄像的硬盤插上電腦，同事拿回了近千小時的監(jiān)控，她一看到文件時長，肚子就抗議的叫了一聲。

　　因為昨晚被注射的藥物反應，她一整天都沒什么胃口，又跑了一整天，現在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胃里空空如也，像被一把擰住了一樣絞痛。

　　她打開監(jiān)控，一邊看，一邊默默祈禱“柴晞”這幅破身子骨爭點氣，別到了最后，她劇情沒走崩，倒是先猝死在工作崗位上了——到時候言情小說變職業(yè)勵志小說，自己恐怕就要當那個被主角時時懷念一把的炮灰便當配角了。

　　柴晞天馬行空的想著，一份真“便當”突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門口值班的小黃放下袋子說：“柴晞是吧！那天你們隊體能考核，我對你印象可深了，剛才看到有你的外賣，就直接幫你拿進來啦！你們又加班呀？”

　　柴晞看著這個穿著制服的年輕男警察點點頭，小黃揮揮手就要走了：“那你快吃吧，我得趕緊回去盯著了?！?p>　　一陣濃郁的奶香氣息飄進了柴晞的鼻子，她拆開袋子，看到印著“梧塘”LOGO的透明盒子里，裝著一紅一黃兩塊蛋糕，是她最喜歡的紅絲絨和芝士口味，每次她都會點這兩款。

　　旁邊還有一瓶溫熱著的牛奶，瓶子上貼了一張卡片，寫著：

　　「夜班餐補30元，算算你要補給我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