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迸氉宰谖魃筋^上低聲吟著詩，身旁的狼尾草在山風(fēng)的吹拂下輕刷著暖暖的臉龐和手臂，頭頂是老楊樹“沙沙”的低語聲，那棵老楊樹可謂是一樹獨秀，偏偏生在了山頂這般干旱又貧瘠的地方，因為它的存在不妨礙村里人們的正常耕作，村民們便任其發(fā)展，不予干涉，于是就有了這一樹獨秀的奇特風(fēng)景。
老楊樹生長了六十載有余，它的枝節(jié)錯綜復(fù)雜，龐大的分支撐起了碧綠的傘帽，暖暖從小便喜歡和小伙伴們來西山上玩，他們坐在老楊樹下玩著過家家，玩著捉迷藏，玩累了便橫七豎八地倒在老楊樹的旁邊，然后看著云來云往，肖肖和陳皓月便是這諸多孩子之一，肖肖原名李肖，是和暖暖同年出生的鄰居李叔家的小女兒，陳皓月比暖暖和肖肖年長一歲，暖暖家和陳皓月家相距較近，暖暖經(jīng)常往陳皓月家跑，就像陳皓月的小尾巴。
陳皓月小的時候特別喜歡帶著軟糯可愛的暖暖玩，陳媽做了什么好吃的東西陳皓月一定會先給妹妹拿一個，趕緊給暖暖送過去，兩家人都很稀罕暖暖這個小姑娘，暖暖懂禮貌，見人總會叔叔阿姨的喊個不停，特別會哄人，陳媽和暖暖母親在一塊做針線活的時候經(jīng)?？渑f暖暖就像個小人精，長大了肯定更惹人稀罕。
這一長大便是十年之久，昔時年輕美麗的母親已經(jīng)有了銀絲和皺紋，而暖暖、陳皓月和肖肖也已長成了父母期待的模樣，陳皓月成熟內(nèi)斂，肖肖端莊穩(wěn)重，暖暖嬌俏天真，她的純潔和天真總能讓陳皓月和肖肖忍不住想去守護。
十八歲對于每一個少男少女來說都意義非凡，少年時代的規(guī)劃里總有詩和遠方，彼時的暖暖和肖肖已經(jīng)成為了高二的學(xué)生，陳皓月已經(jīng)在為高考披星戴月，肖肖總是和暖暖在一起，但是三人相聚的時間卻少之又少，為了不干擾陳皓月復(fù)習(xí)，暖暖也開始減少找陳皓月的次數(shù)，直到后來幾乎不找，在暖暖的心里陳皓月就像是哥哥一樣，那時的暖暖潛意識里總有一個念頭，有事就找皓月哥。
后來，因為高考，因為男女有別，因為道德層面上的安全距離，很多很多的因素，暖暖知道皓月哥不是超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卻是在為難他，而有些事確實不太適合她的皓月哥。十八歲的暖暖學(xué)會了自立，也逐漸開始擺脫對陳皓月的依賴，此時的陳皓月正一門心思撲在了高考復(fù)習(xí)上而渾然不知，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開始遠離他，也不知道暖暖這個小姑娘已經(jīng)長大，他總覺得暖暖還小，什么都不懂，其實暖暖什么都懂。
高考百日沖刺動員大會結(jié)束后，陳皓月難得聯(lián)系暖暖和肖肖，三人齊聚小火鍋店，一起為陳皓月加油打氣，當(dāng)暖暖問陳皓月想去怎么樣的地方的時候，陳皓月卻反過來問暖暖，那天暖暖思索良久，她想走出大山，所以不想去有太多山的地方，過了好一會兒暖暖才說：“我想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如果可能的話，就去一個有海的城市，我還不知道山那邊的海怎么樣，只知道山外青山樓外樓，卻無法聽到西湖的歌，看到海邊的舞，我想清晨踩著露珠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等待日出，也想在晚風(fēng)輕拂的時刻，踩著柔軟的沙土，追尋夕陽的腳步”，暖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良久，陳皓月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暖暖的側(cè)面，認真地聽著暖暖的描述，他似乎覺得這樣也還不錯，肖肖看著陳皓月突然發(fā)現(xiàn)陳皓月好像喜歡暖暖，肖肖想起了曾看過的一首詩，心里不禁感嘆，這樣的事她曾覺得狗血，現(xiàn)在看來卻現(xiàn)實的令人無奈。
“你站在樓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修飾了你的妝，你卻圓了別人的夢?！?p> 肖肖笑了笑，低頭喝飲料，卻覺得那天的飲料也索然無味，到底啊，他們?nèi)齻€誰是誰的風(fēng)景，誰又是誰的夢呢。
暖暖回過神來又對陳皓月說：“皓月哥，沒想好也沒關(guān)系啦，你先好好復(fù)習(xí)，等你考了好成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任你選，對吧？”
“我想應(yīng)該會去一座有海的城市吧，到時候給你探探路，要是好的話，你也一起啊”，陳皓月說完笑著看向暖暖，
“那你呢？肖肖，你想去什么樣的地方呀？”，暖暖又轉(zhuǎn)頭看向肖肖，肖肖和陳皓月的成績都是很好的，所以暖暖覺得學(xué)霸的世界里面不僅僅會是夢想，應(yīng)該還有遠方的。
“我想去草原，體驗一下海子所說的喂馬、劈柴、周游世界?！毙ばら_心地說著，她的眼里有夢想在閃著光，暖暖突然間卻好羨慕，她的詩和遠方在哪呢？
那天的小聚會匆匆散場，原因是陳皓月要回去繼續(xù)奮戰(zhàn)，而肖肖和暖暖則手挽著手，慢慢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看著人間煙火，談?wù)撝磥砗拖蛲?p> 陳皓月高考前夕，暖暖為他準備了一個畢業(yè)禮物，她在網(wǎng)上看了很多禮物都不是很如意，后來同學(xué)無意間提起在商業(yè)街的一個辦公樓上有一個DIY工作室，在那里可以自己制作小禮品，價格還不貴，趁著周末暖暖便去了那里，她想過很多的禮物，最終還是選擇了雕刻，她用桃木雕刻了兩顆小小的木珠，分別刻上了“平安”和“前程似錦”，再用工作室特有的手鏈繩子串了起來，字確實挺歪扭，不過那是暖暖認為最好的了，她小心翼翼地將手鏈裝進禮品盒里，付了款之后，便急匆匆地往學(xué)校里趕。
那晚的月光宛若金絲般耀眼，映在少女的臉上，連帶著風(fēng)都是甜的，晚自習(xí)后，暖暖靜靜等在陳皓月的教室門口，眼前路過的畢業(yè)生們都在訴說著離別的話語，使得暖暖的激動一點點地被化解，陳皓月斜挎著書包站在暖暖的面前，暖暖抬頭粲然一笑，舉起手中的袋子說道：“皓月哥，畢業(yè)快樂，祝你高考一切順利呀！”
陳皓月笑著拍了拍暖暖的頭，接過暖暖手中的袋子，說道：“暖暖小妹，有心啦，借你吉言，高考一定必過?！?p> 暖暖傻呵呵地笑著，又絮絮叨叨地提醒陳皓月高考前應(yīng)該注意什么，雖然暖暖所說的那些陳皓月都知道，但是他卻不想打擾暖暖，他安靜地聽著，偶爾側(cè)頭看看認真說話的暖暖，陳皓月覺得好像他很喜歡暖暖的碎碎念念，只是他卻有一種暖暖離他很遠的感覺，當(dāng)兩人都沉浸在聊天中時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教學(xué)樓門口的肖肖。
此時的肖肖手里也拿著一個天藍色的禮品盒，只是她卻不敢再上前，看著暖暖和陳皓月消失在人海中，肖肖才抬腳走下階梯，慢慢地走向宿舍樓，她似乎明白了有些人適合戀愛，有些人卻只適合留在心間，默默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