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廣場。
第一座擂臺是顧雪容與孟道二坐而感悟,余下九座擂臺的比試還在繼續(xù)。
但是,除了正在比試的選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廣場大門附近。
周自然抱著八戒,與徐寶兒找了塊較為僻靜的地方,也在遠遠觀摩,其中多是寶兒在說,他在聽。
忽然,兩道清光拔地而起!
大長老素還真人與那位龍虎山大天師,在地面彼此試探幾招,便接連上天,看來要動真格了。
兩道清光你來我往,在高空中引得流光乍現(xiàn),好不精彩。
耳聽寶兒說得差不多,周自然心中有了盤算,正想動身前往,卻見天上兩道清光相繼爆發(fā)紫芒,磅礴的氣機鋪天蓋地,席卷開來。
眨眼之間,饒是相距數(shù)十丈,仍是整座廣場的人都被吹得衣衫獵獵,遍地云霧皆消散。
周自然咽了口唾沫。
難怪二人上天斗法,這要是擱地面打,不得把白玉廣場跟玉虛殿都給拆咯?
寶兒細眉緊皺,勸道:“師兄,要不咱別去了?”
周自然摸了摸在懷中睡著了的八戒,答非所問:“這么說,那個什么余嫣兒是個富二代?呃……就是很有錢?”
寶兒直點頭,應道:“她本名叫余嫣兒,道號是余官玄,家里掌管商會,官洲大部分營生都與她家有牽扯,自然盈利巨豐,我爹說過,整座官洲除了擁有國庫的皇室,就再沒人比余氏更有錢了。”
周自然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容笑道:“風里來,雨里去,何懼哉?我輩修士……”
寶兒撅起小嘴,搶話道:“知道知道,無利不起早,氣勢上壓倒?!?p> “對頭?!?p> 周自然招了招手,盤旋在附近的仙鶴當即俯身而來,正準備翻身上鶴,懷中八戒卻突然一陣顫動。
他大驚失色,急道:“八、八戒!給我忍住??!”
“嗬,嘔,嘔嘔。”
八戒張大嘴巴,整個身子往前傾,看著它極度痛苦的神情,周自然卻是緊張萬分、既驚且喜,連忙將它放在地上,連連輕拍豬背。
一粒。
兩粒。
三?!?p> 六粒!
六粒紫色的招式靈丹,!
“乖乖,八戒你可太給力了!竟然給吐出來了!還有,還有呢?”
八戒晃了晃腦袋,眼神迷離,一副頹然,卻是再也沒動靜了。
饒是如此,周自然已是大為滿意,欣喜地朝寶兒看去,卻見對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由一愣:“怎么了?”
寶兒指了指他手中六粒黏糊糊的紫色靈丹,試探問道:“師、師兄,你……該不是要吃吧?”
周自然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想到,再次將目光投向手中的六粒靈丹。
吃與不吃……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寶兒善解人意地將自己的手帕與小繡袋遞了過去,周自然蹲在地上,將六粒靈丹仔細擦拭,然后裝入繡袋。
他閉上了眼睛。
良久。
猛地睜眼,豁然起身,義正言辭道:“寶兒,我輩修士,為謀大利不拘小節(jié)!”
說罷,便將斜插腰間的拂塵取下,熟練地騎上鶴背,帶著滿腔熱血以及一肚子壞水,往余官玄所在方向而去。
他早就有列個天下富豪榜,然后逐一去結識的想法,而今漢玄首富的閨女就在眼前,大好機會,怎么著也得認識認識不是?
當然,若能從龍虎山這些人身上找點好處來,那更是妙哉。
……
……
仙室峰上空,兩方紫芒相撞,色澤越發(fā)深邃,形成巨大球形光華,將素還真人與陽字大天師包裹其中,看似融合,實則較勁。
磅礴的氣機席卷各處,方圓百里不見云霧,眾多素字輩師長各出手段,護住仙室峰,免遭荼害。
天上斗法激烈,地上亦有相爭。
楊太元臉色略顯蒼白,道了句:“承讓!”
素丹真人滿臉幽怨,素嚴真人則冷哼一聲,不作回應。
素還真人與陽字大天師在高空斗法時,楊太元也相繼與素丹、素嚴兩位真人比試了一場。
素丹這個矮胖子倒是贏得輕而易舉,素嚴真人卻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手段百出才應付下來。
雖說體內(nèi)氣機已幾乎耗盡,但素丹、素嚴也已敗陣,七脈首座,去之其三!
楊太元喘著粗氣,抬頭看向高空。
那位純陽教宮的大長老,實力遠出他的意料。
此時出戰(zhàn)被他稱為陽師兄的人物,全名作金陽,是龍虎山金字輩天師,論起輩分,實際上他楊太元得尊稱一句師叔!
四天師戰(zhàn)七首座,看似龍虎山吃虧,實則武當山并沒有占到便宜。
除了金陽師叔,身后還有一位金水師叔,二人皆是化神境巔峰的大天師,并且都曾經(jīng)歷渡劫,實戰(zhàn)經(jīng)驗更是老練,絕非尋?;窬晨梢韵嗵岵⒄?。
他就自問沒有能力與之抗衡,然而,素還真人竟能斗得不分伯仲!
“楊師弟,我來了?!?p> 楊太元收斂心神,看向提步而來的素陽真人。
他微微一笑,向身后沉聲道:“水師兄,這位純陽掌教得要由你應對了?!?p> 身后再次走出一人,同是須發(fā)半白,但不見雙眉,眼睛細小,相貌亦陰柔許多。
素陽真人灑然大笑,周身紫光如霧,手上已握著一柄色澤通透的仙劍,劍身纏繞橙光,宛如火焰相附。
“莫傷及后輩,來!”
說罷,他攜仙劍直上長空,劍身橙光遇風便漲,轉眼已有數(shù)丈寬廣,如一團巨大火焰將他包裹。
相貌陰柔的金水大天師乘風而起,衣袖輕抖間飄出寶符,流露一片流光,恰似水瀑護體,直接沖入了火焰之中!
余官玄悄然走到楊太元身邊,臉色驚奇,低聲道:“師傅,這二人竟然能與兩位師公抗衡?”
楊太元微微點頭,低聲回道:“確實出人意料,不過你兩位師公為了不暴露輩分,并未使用氣環(huán),除此之外,咱們也還有兩張底牌,莫須擔心?!?p> 說著,他悄悄看了眼身后還沒出手的大天師,隨即又張顧四周,喃喃道:“就是不知你小師叔去了何處,可別鬧出事端?!?p> 聞言,冷艷女子難得“噗嗤”笑了一聲,回道:“小師叔那么憨直一個人,能惹什么事端?”
楊太元點了點頭,而道:“但愿如此,眼下一切尚在掌控。”
龍虎山踞官洲至東,武當山踞官洲至西,相距何止千萬里,若無要事,楊太元自然不會跋涉這長途。
此行,說白了就是來壓一壓武當山的。
月前,王官陵前來論道,回到龍虎山時,道心分明已是不穩(wěn)。這可不得了!
王官陵已被點名為“下任掌府天師”,肩負龍虎山未來,天師府自然不惜一切代價要替他鞏固道心。
其中一個法子,就是由楊太元帶人前往武當山,目的在于壓住武當山的氣焰,捅穿所謂玄君子領悟了大道真意的假象。
讓王官陵知道,武當山并非一座無法逾越的巨岳,也讓他被玄君子蒙蔽的道心,得以澄明。
而今,七脈首座已被楊太元打敗三位,上邊正在激斗的兩位,最壞的局面是能與金陽、金水兩位大天師戰(zhàn)平。
在他看來,尚有余力未出的兩位金字輩大天師,不可能落敗。
問題只在于,一旦動用氣環(huán),二人龍虎山金字輩的身份則昭然若揭,那他們吃相就變得難看許多。
再者說,退一步講金陽、金水兩位師叔敗了,那又如何?
他身后那位還沒出手的大天師,以及不知所蹤的小師弟,才是最強的戰(zhàn)力!
反觀武當山,就剩下一位素翎,與尚未露面的素明了。
楊太元長舒一口氣。
接連應付素一、素丹、素嚴三人,他體內(nèi)氣機已所剩無幾,對上一位素翎也夠嗆。
但是……能贏素翎自然最好,就算贏不了,也可以進行一番消耗,屆時身后那位再出手,就能贏得輕而易舉。
目前的變數(shù),就是一直未露面的素明真人了。
楊太元在沉思,素翎真人的注意力,則在天上兩處戰(zhàn)局。
一步錯,步步錯。
在有意以六首座攔下四天師的一刻,她就陷入了楊太元的圈套之中。
這恰恰是楊太元想要的??!
她又怎么能想到,楊太元修為竟已如此精妙,素一師弟敗就算了,連素嚴師弟也不是他的對手。
更匪夷所思的是,天上倆位大天師又是哪號人物?
龍虎山與武當山作為兩大道統(tǒng)門庭,明里暗里爭斗過千年,每一輩人自然都對彼此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
這倆人,完全是生面孔。
她思來想去,根本想不出龍虎山何時又出了兩位如此了得的人物。
武當山六位首座,已經(jīng)連敗三人,龍虎山四位天師,連勝三場。
若素還、素陽兩位師兄再敗下來……教宮玄字輩弟子,必然就要與天師府官字輩弟子比試。
顧雪容與孟道二都已無法應戰(zhàn),恐怕無人可以壓制那位身懷霆霓神符的余官玄。
難道真的只能將玄君子推出來了嗎?
堂堂純陽六脈,六位首座,竟然被龍虎山的人欺辱上門,素翎真人百感交集,然而事已至此,又無可奈何。
楊太元觀察著素翎真人的臉色變化,臉上神情越發(fā)得意:“素翎師妹,來吧?”
素翎嘆了口氣,自己修為本來就不算高,而且主于推演之道,對于戰(zhàn)斗比試……實在是沒多少信心。
但是,楊太元連戰(zhàn)三場,體內(nèi)氣機所剩無幾,自己未必沒有勝算。
必須要贏!只有這樣,才能替素還、素陽二位師兄減輕壓力!
正待她要踏出那一步時,場間原本對于天上戰(zhàn)斗的議論,忽然停了,轉而響起陣陣喧嘩。
“啊,仙鶴,那個是不是玄君師兄?”
“玄君師兄過去了!”
“快看快看,玄君師兄過去了!”
“這……”
“玄君師兄!”
大家都心知肚明,龍虎山這些人多半是為王官陵找場子來的,原本不痛快之余,只希望幾位首座能將之驅趕。
豈料武當山這邊接連已敗三場,掌教真人與大長老更是與人陷入激戰(zhàn)。
難不成真要被人欺負到家里?
眾人忐忑之際,卻見那位屢屢創(chuàng)造奇跡、接連給他們創(chuàng)造驚喜的玄君師兄,往龍虎山那些人走了過去。
徐寶兒抱著八戒,御劍在前,盡力攔下高空上兩場戰(zhàn)斗外泄的氣機,將一只仙鶴護在身后。
周自然端立鶴背,左手負于后,右手掛拂塵,衣發(fā)飛舞間,風采飄然,盡顯出塵之姿。
在萬眾矚目下,他朗聲而道:“素翎師伯,憑什么這些個龍虎山的人說打就得打?咱武當山又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