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安也知道就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根本不適合再堅持下去。
于是就將手頭的事給放下了,繼續(xù)耗費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只會讓那壁壘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而壁壘越是清晰,就越是無法打破。
外面的天逐漸黑了下來,與上個月類似,大概是六點鐘日落,還沒到六點半就已經(jīng)天黑下來了。
黑天并沒有讓校園就這樣沉寂下來,相反對絕大多數(shù)學生而言,夜生活這才剛剛開始。
校園變得比平時更熱鬧些,因為今天是周五,明天不僅是周六還是元宵節(jié)。
稍微往宿舍區(qū)那邊走兩步,就能看到四人或六人一并走著,一看就知道這是同一宿舍的人。
與他們類似的還有一個寒假不見的情侶,隨處可見有兩人親密的依偎著朝校外的炮樓走去,身上還背著一個微鼓的包。
學校明面上是不支持學生在外留宿的,但通常情況下都不管他們的去向,只要不出事就行了,情侶們自然要趁著這小別勝新婚的熱情高漲時多做一些愛做的事。
顏安看著他們,來來往往的人與眼前宛若實質(zhì)的壁壘重疊在一起,竟是看不真切差點被一女生撞上。
好在高勝寒就跟在身邊,見那女生直勾勾的往這邊走來,見著顏安也不拐彎停下腳步,便知道其心不軌,連忙挺身將人攔下來了。
兩人無視那女生怨憤的目光,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散步。
走了一陣子,呼吸了外面的新鮮空氣,顏安的注意力才逐漸從那問題上脫離出來,此刻再看周圍,已然沒有了壁壘。
但顏安清楚,那壁壘存在于他的心中,只要他現(xiàn)在去嘗試解決,它又會立即浮現(xiàn)。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將這個問題正式解決。
顏安努力的將腦海排空,有的時候想得越多越容易鉆進死胡同,如果不能及時調(diào)整自我的話,很容易陷進入走不出來。
他們就這樣走了一陣,路上碰見了許久不見的林景學長,雙方只是點頭之后別無交流。
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就是這樣,即便再熟的人,在許久沒有見過面之后,也會變得生分起來,生分到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本來就不善言辭,人際交往能力弱的人而言。
相較之下,倒是路人在認出顏安后上前攀談,多說了幾句話。
“在這個地方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嗎?”正站在顏安身側(cè)的是個路人女生,帶著厚厚的眼鏡片,背著一個電腦包看起來像是剛從圖書館出來。
在見到顏安并將其認出來后,就在他附近徘徊反復,大概有三四遍了吧,她的舉動被高勝寒注意到,而后就見人鼓足勇氣朝這邊走來,包里掏出一本專業(yè)書遞給顏安請求他能簽個名。
出乎意料的是顏安在猶豫一秒后居然同意了,只不過對方還希望能加一句祝福語,顏安在腦海中努力一陣后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沒想不到什么可以祝福的話,于是干癟癟的擠上一句“祝愿成就flawless”。
高勝寒看得是挺無語的,也不知道顏安這究竟是在祝福對方,還是在祝福自己。
這個小插曲過后,顏安又在學校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認出他的人有不少,引起了一點點小騷動。
作為被學校大力宣傳的優(yōu)秀學生代表。
只要進學校,他們就能在路口的一個大熒幕上看到顏安的名字以及他的照片,順帶著還有那令人羨慕的成就。
這一待遇直到最近開學才被取消,因為從名義上來講顏安已經(jīng)畢業(yè)了,在拿他出來做大宣傳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他們給顏安換了個位置宣傳——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
因為沒什么人關(guān)注,所以現(xiàn)在只有與顏安同班的班長等學生干部知道顏安以后不會再回去上課的消息,其他人一概不了解。
這個“其他人”中,是包含了學姐在內(nèi)的,顏安完全沒有要將此事與其他人說一聲的想法,以至于忽略了一直對他多加關(guān)照的學姐也不知道。
在聽從食堂回宿舍的室友說起碰到了顏安后,學姐當即飛奔下樓,生怕再晚一點,顏安就會偏離原來的位置方向,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學姐趕到室友所說的碰見顏安的位置后,她便輕而易舉的找到了不遠處那個正看著樹葉怔怔出神的那個少年。
連忙將自己的呼吸平息下來,放緩腳步就像是路過似的,劉希靜悄悄的朝著那邊靠去,在被高勝寒發(fā)現(xiàn)后連忙用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
高勝寒是認識她的,盡管兩人從未見過面,但高勝寒非常清楚劉希家中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俱在,父母健康是某個國企的中層干部,日子不說比上不足,至少比下是綽綽有余的,稱得上家庭美滿。
而她在與顏安認識后兩人感情迅速升溫成為朋友,對她高勝寒等人拿不準顏安的意思,索性不加干涉任由發(fā)展。
劉希越走越近,顏安還在看著樹葉發(fā)呆,那是一顆柚子樹,在南都冬天是不會掉葉子的。
不過由于秋天的時候結(jié)了柚子,學生們來摘時弄斷了一些枝干,所以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飽滿的饅頭裂了條縫,縫隙所在的區(qū)域沒什么樹葉,很輕易的就能看到天空。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這么入神,高勝寒想著隨著劉希往前更進一步,他默默退后了兩三步。
然后見小女生興奮的在顏安左肩上拍了一下,人則從右邊冒出來。
都是學生慣用的小把戲,但對顏安來說格外好用,他向左邊望了望,那里只有一臉無辜的高勝寒。
正皺著眉頭要說他是不是任務太少了閑得無聊,猛地感覺到右身側(cè)有異樣,扭頭一看與學姐四目相對。
“好久不見??!”學姐笑嘻嘻的說到。
“學姐你不要訓練嗎……”有些反應不及的顏安脫口而出這么句話,隨后才反應過來學姐已經(jīng)沒有參賽的機會了。
“這不是托你的福嘛,學校那邊答應給我們好些獎學金,所以參不參賽都無所謂啦?!?p> 反正那天之后他們也沒怎么訓練了,已經(jīng)拿到了一個區(qū)域冠軍和大把的獎學金,全球賽參不參加對他們而言都無所謂。
“話說我還去你們班上課的教室找過你呢,結(jié)果你都沒有去上課。
是不是去春申啦?給那些參加全球賽的隊伍出題去了?”
“那倒不是,比賽要到四五月才會開始,所以現(xiàn)在還早著,大概要到了三月中三月底才會去那邊出題。”
顏安解釋了一句,結(jié)果引起了學姐更濃烈的好奇心,“唔,那如果不是去出題的話?你怎么沒去上課呢……
你不會真的換專業(yè)了吧?!”
她還記得當時顏安的隨口一提,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可能說得通了。
“差不多吧,我已經(jīng)提前畢業(yè)了,學姐。”顏安含糊的解釋一句,他的注意力從樹上轉(zhuǎn)移出來后,感覺渾身上下哪都不對勁。
與學姐站在這里對話更是讓他感到周圍投來了無數(shù)目光,可當仔細看去的時候,又是各人走各人的路,說各人的話,做各人的事,沒有誰將目光投向他。
這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就很奇怪,明明從前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