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兄弟再情義
站在開封菜的門口,男哥有點兒猶豫了。
這外國饅頭急頭白臉的吃一頓得多少錢啊?
這門臉、這檔次,看著就很貴,好像在電視廣告里看過啊。
“愣著干嘛?。孔甙?!我掏錢,今天看咱倆誰吃的多!”趙國定回頭招呼,率先抬腳進門。
比誰吃的多,是他和男哥兩個人的小游戲,男人之間的對決。
勝負五五開,一般在有值得慶祝的大喜事兒時舉辦。
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高中食堂的饅頭加咸菜,十幾歲的半大小子,要吃飽,可不容易。
聽他這么一說,張勝男不再墨跡,也跟了進去。
那時候冰城的開封菜,想吃就得排隊,排隊點單,排隊等桌子。冰城有點兒實力的人家,都會去吃點兒,兩個字,奢侈!
趙國定讓男哥去等桌子,自己去排隊,排到一半兒,回頭找男哥,看見男哥還拎著化肥袋子,在角落里站著。
他和后面的人打聲招呼,走到男哥面前問:“我不是讓你等桌子么,你站這兒干啥???”
“等有空桌子啊?!蹦懈缧÷暤恼f。
“你站這里能等個雞毛啊,你去桌子旁邊等啊,看人吃完了,你就坐下?!?p> “我怕礙事兒,人家也不樂意我站在他們旁邊?!币幻灼咂叩哪懈?,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
看著男哥沒了往日的生猛,趙國定心里很不舒服。
離開了小縣城的男哥,到底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就連這次火車,都是第一次坐。
她能站在這個角落,看著這群大城市人談笑風生,吃吃喝喝,已經(jīng)是莫大的勇氣了。
趙國定扯著男哥的手:“走,咱們先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再騰一下肚子,一會兒來多吃點兒?!?p> “哎……”男哥被他領出了開封菜,來到了秋林大街。
“狗子,你說這樓有幾層,看著真特么高?。 眮淼酱蠼稚?,男哥的眼睛有點兒不夠用了。
趙國定直呲牙:“第一,別叫我狗子,叫我趙公子,或者大名都行,第二,你能不能說話不帶臟字,文明點兒,第三……”
還沒等他說完,男哥一把薅過他的脖領子:“你啥意思?”
“沒,男哥,我沒啥意思??!”
“沒啥意思,是啥意思?”
最后,經(jīng)過簡單、友好的溝通,男哥答應了趙國定,在外人面前,不叫他狗子,叫他趙兒,盡量少說臟字,條件是每周帶她吃一頓燒烤,純?nèi)?、管飽?p> “拉鉤!”趙國定伸出小拇指。
拉鉤是他和男哥的兩個人之間的最高約定,一般不用,但凡用了,那就必須遵守,頭拱地上也得做到。
“槽,男哥我一個唾沫一個釘!拉哪門子勾???”男哥很是不屑地說
看著趙國定的不退讓的眼神,男哥心里沒來由的一軟,于是決定退一步,不情愿地伸出了小拇指。
從勾子專賣店出來,趙國定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男哥,不由得贊嘆:“男哥,你換上這身新衣服,你更爺們了!”
“是吧,還是這身牛,那些女款都娘們唧唧的?!蹦懈缫矟M意地打量著自己這身兒。
女款的你也得能穿得上啊, XXL的衣服,四十碼的大腳丫子,除了鐵柱,哪個女的能像你這么威猛啊。
這話趙國定只敢在心里吐槽。
男哥美滋滋地看著身上的新衣服,這是她十九年都沒有過的待遇,手摸著勾子標志,有些心疼地說:“花這么多錢,不太合適?!?p> “多么?”趙國定滿不在乎的問。
“多!”
真不多啊,這才幾個錢,當年我為了媳婦的目標,買狗窩開口向你借錢,你把自己存款的小數(shù)點前面都清零了。自己硬生生啃了一個月饅頭,后來再也吃不來饅頭了,從此吃饅頭比賽都是我贏。
趙國定知道這個事兒后,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
男哥還笑著說,多大的事兒?。∧昙o大了,都成事兒逼了,想當年咱倆吃饅頭都吃不夠,現(xiàn)在就吃一個月還給整惡心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身衣服才幾個錢,真不多。”
趙國定看著還在打量新衣服的男哥,輕聲的說。
“你嘀咕啥呢?”
“沒事兒,走,再整兩身換洗的,我也買兩身?!?p> “別買了,還有錢了么?”
“有?。 ?p> 二爺爺?shù)倪z產(chǎn),花不完!
最后,趙國定又買了兩個雙肩背包和一個拎包,裝新衣服和鞋子,順手把男哥的化肥袋子和破舊衣服都給扔了。男哥心里有點兒舍不得,嘴上沒說什么。
跟著他去開封菜的路上,看著趙國定那瘦弱的背影,男哥輕聲地說:“狗子,咱倆從高一認識開始,這輩子就算相依為命了,是不?”
“沒文化,男哥你別說的那么悲情,咱倆那叫相濡以沫!”,趙國定頭也不回。
“屁,相濡以沫那是說夫妻的,咱倆大老爺們用不上?!蹦懈缯Z氣肯定。
“對,相濡以沫說的是魚,咱倆應該叫相愛相殺!”
“滾犢子!”
“好嘞!”
過了飯時了,開封菜人少了不少。
這次男哥等一會兒,就有位置了,是和一男一女拼桌坐對面。
看著趙國定買回來的東西,桌對面的一男一女直接懵了,開封菜是這么吃的么?
趙國定點的東西很簡單,四大杯快樂水,十個辣堡,十對辣翅,后續(xù)又陸續(xù)送上來四十對辣翅。
趙國定沒理會對面目瞪口呆的兩人,對著男哥說:開整!
看著狼吞虎咽的兩人,對面的女的沒忍住笑了,笑的很有冰城人的優(yōu)越感。
趙國定抬頭看一眼,男的說你瞅啥?
男哥嘴里的漢堡都沒咽下去,噌地站起來:瞅你咋滴?
趙國定趕緊拉住男哥:別,別,吃飯要緊,這么多好吃的,浪費了多可惜!
轉(zhuǎn)頭向?qū)γ娴拇蟾缯f: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瞅你像我爸爸!
對面的大哥對趙國定的表現(xiàn)很滿意,耀武揚威的向女伴挑了一下眉毛。他不知道的是,男哥五歲開始苦練八極拳,一個可以干翻他這水準的四個,絕不會超過一分鐘。
東北就這點好,只要你認慫,雙方就相安無事。
趙國定繼續(xù)埋頭對付漢堡和辣翅,生怕男哥超過他。
短時間內(nèi),他還是領先的,畢竟男哥沒什么吃外國饅頭的經(jīng)驗,剛開始吃,還想著品品味道,后面就說不準了,飯量這一塊,男哥從小就沒怎么有對手。
不知道是他們倆的吃相太兇猛了,還是桌上堆的東西太多了,對面一男一女離開之后,他們這桌就沒再來人,他倆毫無顧忌地甩開腮幫子戰(zhàn)斗。
最后還是趙國定輸了,戰(zhàn)績是兩大杯快樂水,五個漢堡,十五對辣翅,實在是吃不動了。
男哥得意洋洋的干掉了其余,癱坐在椅子上,滿足的拍著自己的肚子。開心的對著趙國定說:“狗子,這玩意兒真行,有肉有菜,賊香!”
“香吧?你還能吃不?我再給你來一套!”
“差不多了,我這次也是勝之不武,兩天沒吃飯了!”
趙國定沉默了下,男哥這么一說,他想起來了,男哥這次是偷跑出來上學的,她那個死爹根本就不想供她上學,那個寡婦后媽也沒想,只是想給她說個人家,彩禮都收了,二千塊。
結(jié)果這錢被男哥偷出來,用來交學費了。
男哥是半夜從村子里走了四十里地,走到縣火車站,早上六點爬上火車過來的。
后來好像她爹媽還找到學校來了,狠狠的鬧了一陣。
不過那是開學后一個多月的事兒了,畢竟眼下正是收秋農(nóng)忙的時候,農(nóng)村人都沒空出來。
還有一個多月呢,不急,到時候看我趙公子怎么辦這倆老不死的。
趙國定呲牙嘿嘿一笑:“輸在男哥手里,我心服口服!”
“哈哈,狗子你上路??!”張勝男眉眼開懷。
“你還有啥跟我說的不?”他想打男哥一個措手不及。
男哥眼神飄忽:“???沒,沒啥??!”
行吧,你不說,我就假裝不知道這事兒,到時候替你擺平就完了。
男哥對他,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軟。
打車回學校,陪著男哥辦理了入學手續(xù)。
男哥也是混寢,師范學校女生多,體教系的女生很少,系里把男哥安排在了美術系那邊,文體不分家么。
趙國定扛著給男哥新買的被褥上樓,打算趁機飽覽一下女寢的壯觀風景。
一年一次的福利,可不能錯過,可惜女生也是這么想的,沒給機會,而且這棟女寢,都是新生,還沒那么放的開。
一進門就看到了熟人,上輩子的冤家。
這么說也不準確,趙國定認為是冤家,人家是玩家,他是被玩兒的。
趙國定狠狠地看了江落秋一眼,小娘皮,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咱們走著瞧,你有美人計,我有將計就計,這次看是誰玩兒誰。
江落秋打量了一下趙國定,感覺這個人的眼神莫名奇妙。
她嗲嗲地對著男哥說:“你就是張勝男吧,寢室就差你了,你的床是這邊兒上鋪,我叫江落秋,以后請多多關照啊。”
說著,看著高大俊秀的男哥,眼里放著電的伸出了手,拉著手就不放了。
男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互相關照,互相關照!”
“你男朋友還挺帥的哦!”江落秋不動聲色的恭維著。
“他啊,他是我的狗子,額,是兄弟!叫趙國定。”男哥毫無察覺地解釋。
江落秋看著單身的男哥,小眼神更加熱烈了。
趙國定把一切看在眼里,放下校門口新買的被褥,沖上去拉著江落秋的另外一只手,使勁兒的摩挲說:“江落秋是吧?哎呀,大美女啊!長的好,性格也好,真招人稀罕!我們家男男以后就請你多照顧了!”
江落秋立刻變臉,費力地把手從趙國定的爪子中抽出來,拿著紙巾擦了擦,仰著下巴對趙國定說:“這是女生寢室,送完了,趕緊走!”
你個小娘皮,對人不對事兒啊,翻臉比翻書都快,趙國定嬉皮笑臉的和男哥告別。
江落秋看趙國定走后,倚在床邊,試探著問正在收拾床鋪的男哥:“他喜歡你?。俊?p> “誰?。俊?p> “趙國定??!這啥破名字啊,真俗!”
“啊,不喜歡,我們是兄弟,相依為命的兄弟,我叫張勝男,名字也俗。”
“你別生氣,是我不對,好不好!張勝男這個名字好聽,我很喜歡的,一聽就非常有安全感!”江落秋嗲嗲的說

叔乃正經(jīng)人
喜歡的話,用力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