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靈在思考
五個小時后。
下午四點。
神奈院學(xué)園。
早川望穿著黑色的西裝，坐在禮堂的角落靜靜發(fā)呆，回憶不久前的一幕幕心中都是頭痛。
買完衣服后，藤原拓也帶著早川望走入一家高檔飯店，他美名其曰是解決午飯——但那時才剛剛過十一點。
雖然送上來的魚子醬和5A和牛都很不錯，波士頓龍蝦也讓早川望抬眼，但豐盛的像是斷頭飯的感覺還是提不起勁。
吃完飯之后，藤原拓也又火急火燎帶著早川望離開，前往下一個地點。
布加迪威龍停在東京傳媒公司的門前，這里有當(dāng)紅的明星和演員，藤原拓也瀟灑的帶著早川望走入，一路上吸引的目光數(shù)不勝數(shù)，他們二人不輸這里的任何一位藝人。
搭上電梯，來到一間的練舞室里，這里廣闊整潔，巨大的鏡子在墻壁的東面，可以對照鏡子調(diào)整舞姿。
藤原拓也先是喊來一個女孩，讓早川望看著他和女孩，因為他要教早川望跳華爾茲，也就是圓舞曲。
動作不難，早川望只是看了幾遍就記下動作。
接著女孩被請退，藤原拓也拉著早川望開始練習(xí)，兩個大男人摟在一起，雙目相對暗送秋波。
雖然這也是華爾茲的一部分，但不免讓早川望有點……嗯，會做噩夢。
所幸早川望是男步，藤原拓也是女步。
不得不說，他女步跳的很好。
于是幾個小時過后，疲憊的早川望獲得了新技能，那是連系統(tǒng)都認(rèn)可的成果。
「獲得技能：華爾茲（C）」
「介紹：這是舞會上十分流行的舞蹈，男女牽手在一起隨著音樂起舞轉(zhuǎn)動，只不過你練習(xí)的是簡略版，慢下來的拍子讓整個舞蹈都不會太難，但好在它依舊優(yōu)雅」
藤原拓也同樣夸贊早川望，因為早川望的身體很出色，哪怕動作錯誤，但只要糾正幾次，就能完美記下正確的動作。
于是藤原拓也又嘚瑟的喊出“出色的外表，高傲的靈魂，出生在東馬鄉(xiāng)的天——”
然后還沒說完，被轉(zhuǎn)身離開的早川望打斷。
于是，時間線拉回現(xiàn)在。
早川望被藤原拓也送回神奈院，紅色的超跑上只有早川望一個人走下來，因為藤原拓也說他得去趟家里接人，讓早川望在學(xué)校禮堂呆著就好。
揚長而去的車尾燈后，早川望面無表情的走入學(xué)校。
他可以離開，但他已經(jīng)和藤原拓也做了交易——晚上的舞會上不要拒絕神代美奈的邀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禮堂里面只有零散的學(xué)生，他們和早川望一樣是上流的打扮，甚至還有部分家長在后面交談。
早川望隨便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
然后，輕嘆了一口氣。
他終于有一個人安靜的時間。
平靜的眼神看向無人的演講臺。
早川望并不是在注視，而是單純看著那個地方，他的大腦在思考……思考突然發(fā)生的變故。
就以早川望的道德底線而言，他并沒有意識到攤上神代美奈后，自己的家人也會受到危險。
之前一直覺得離開東京就好，所以早川望只是把這當(dāng)做抗壓訓(xùn)練，然后等羽翼豐滿再回來。
但是現(xiàn)在，早川望承認(rèn)他得重新規(guī)劃。
花幾十年穩(wěn)扎穩(wěn)打當(dāng)上首相可能不太行了，畢竟能不能安穩(wěn)度過在東京的高中三年都是問題。
不抱希望的預(yù)估，早川望的羽翼只有兩個月的成長時間……因為兩個月之后神代美奈會回來，那么又將是求生之路。
第一次可以被帶入她家，第二次可以被非法入侵，第三次……早川望可以考慮選盒子的款式。
盡管兩個月的時間早川望有自信成長起來，用上一切辦法成長。
但之后呢？
和神代美奈一換一之后，早川望大概率也會被殺死，安保部的成員不會吃素。
而且。
很有可能，早川望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連累，畢竟是他殺的人，財閥不會放過他的家人。
讓神代美奈在家?guī)Ш⒆尤缓蠹芸丈翊旈y是個很有誘惑力的答案——但早川望哪怕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槍都不會選擇。
如果讓藤原拓也和自己做約定，比如自己死后照顧好自己的家人。
但那個家伙的性格早川望捉摸不透，而且聽到自己將要和神代美奈以命搏命的話，他會怎么選擇？
真的會幫助自己？
恐怕是聽到早川望要去當(dāng)刺客時，就直接自己拿下了早川望，因為他要的是自己的位置被填補，而不是讓提供位置的人消失。
沉默。
早川望依舊在思考。
這樣的局面好比在象棋對弈，棋盤上自己這邊只剩將，而對方的炮架在頭頂，旁邊的車蓄勢待發(fā)，過河的小兵拿著長劍要決一死戰(zhàn)，它不會后退。
往左往右都是死棋。
但……早川望是早川望。
他思考了很久，從來沒有投降這個念頭。
如果說人生一定要遇到什么挫折，那么挫折沒有跨不過去的，努力攀登，直到站在頂端。
早川望會選擇用力地掀翻棋盤，然后拔出槍
至于下一步，瞄準(zhǔn)心臟。
這樣的話，象棋的勝負(fù)就不重要了。
……
“早川同學(xué)?”
西原老師的聲音打斷了早川望的思考。
在陰影籠罩的角落，早川望慢慢抬頭。
“嗯……西原老師，下午好?！?p> “下午好，你的感冒好了嗎？”西原老師坐到早川望的身旁，“上午的時候為什么缺勤了？老師我有點擔(dān)心，畢竟你只是說請假了一天，也沒有其他短信?！?p> 早川望想了想說道：“睡過頭了，很抱歉?！?p> 早川望撒謊了，他并不打算對負(fù)責(zé)任的老師說任何東西，那會讓負(fù)責(zé)任的她卷入這里。
“真的嗎？”
話音落下，西原老師卻伸手觸碰早川望的額頭，然后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嗯，是好了……老師知道你一個人在東京生活，感冒的時候很難受，老師我深有同感唉?！?p> “……”
“難受已經(jīng)被漂亮的老師治愈了。”早川望輕聲。
然后，額頭又挨了一下。
“嗷……”早川望疼哼哼。
“這種時候應(yīng)該要真誠感謝，而不是這種輕佻的話?！蔽髟蠋煙o奈地道。
“抱歉，謝謝老師關(guān)心?！痹绱ㄍ~頭。
西原老師起身，打量早川望說：“不過今天穿的很不錯，這里的位置等下是家長們的，學(xué)生要坐到前面?！?p> “這里坐的下嗎？”
“一千人都坐的下，再多點家長不算什么，而且按照往年，晚上的舞會來的學(xué)生也只有一半，并沒有要求每個人都參加，也不是所有人都感興趣。”
“嗯……”早川望神色閃過思考。
在西原老師的帶領(lǐng)下，早川望坐到了一年級的區(qū)域，那里只有幾個同班同學(xué)，其中有一個是早川望熟悉的面容。
“哇，我還以為早川你不會來的。”高橋涼介湊到早川望的身邊，小聲，“話說你這一身可以啊，很帥氣?！?p> 早川望看了看旁邊的西原老師，她正看著自己，于是早川望坐下點點頭：“嗯，謝謝。”
“你的舞伴有嗎？”高橋涼介也坐在他的身旁，“本來我是不想來的，但是父母讓我必須來，他們想和六野同學(xué)的父母認(rèn)識認(rèn)識?！?p> 說著，高橋涼介揚揚下巴，對著前面的一個雙馬尾女孩。
“她們家是搞建筑的，剛好我父母手上有塊空地，想蓋點東西……哎，我對三次元的女性沒有興趣啊?！?p> “人家也不一點對你有興趣?！痹绱ㄍp嘆，思緒沒在線。
“這我倒是不在意?！备邩驔鼋橛眉绨蜃擦俗苍绱ㄍ?，“游戲玩了嗎？”
“啊……嗯?！痹绱ㄍ谙胧虑?。
“唉，我知道了，你周六日兩天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玩，我可以借你玩，還有很多其他種類galgame。”
“嗯……”
“可以住在我家也沒關(guān)系。”高橋涼介又撞肩膀，“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家。”
他的話語像是在勾引，如同“小哥來玩”一般。
“……”
早川望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看向高橋涼介。
“抱歉，我剛剛有點走神，你之前在說什么？”
“來我家?！?p> “為什么？”
“玩galgame。”高橋涼介翻白眼，“你這是一句沒聽進(jìn)去啊。”
“……不好意思，我對那種攻略二次元女性角色沒什么興趣?！痹绱ㄍ貞?yīng)了他，“周六日兩天應(yīng)該也很忙，應(yīng)該沒空?！?p> “好吧，那加個LINE？”高橋涼介放棄，“有空再約你……你看動畫片嗎？”
早川望猶豫了一下，看著旁邊的西原老師，拿出手機：“看過一點。”
高橋涼介加完早川望的LINE：“那《自宅警備員》看過嗎？”
“那是什么？”
“動畫片。”高橋涼介平靜說道，“加好了，你該不會只看民工漫這類吧？”
“數(shù)碼寶貝我知道?！痹绱ㄍp聲，繼續(xù)思緒游走。
“哦，那個啊，現(xiàn)在每次聽到butterfly都會，起雞皮疙瘩，算是回憶了?！?p> 說完他輕哼著歌。
“黃油蒼蠅？”早川望下意識道。
“butter-fly、butter-fly！數(shù)碼寶貝的主題曲！什么黃油蒼蠅？”高橋涼介一臉黑線糾正道，“ゴキゲンな蝶になって，きらめく風(fēng)に乗って！”
早川望回過神來：“抱歉……剛剛在說什么？”
高橋涼介：“……”
“算了，四條同學(xué)來了?！备邩驔鼋楦纱喾艞夁@個話題，手撐在早川望這邊，“又是和雨宮天D班的一起誒?！?p> “她們經(jīng)常在一起嗎？”
“嗯，從幼兒園到現(xiàn)在?！备邩驔鼋轭D了頓，“你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p> “還好?！痹绱ㄍc頭。
高橋涼介愣了一下，然后緩緩地說：“我家里也有，是之前朋友送我的一部，你要玩嗎？”
早川望再次搖頭，因為他對美少女戀愛游戲真的不感興趣。
兩位少女向這邊走來，最后在走道分開，二人不是一個班級。
四條詩音穿著淺白色的長裙，同色的花邊絲襪讓男生們低眼，但早川望抬頭和她對上了視線，看見她粉紅的嘴唇輕動。
“我以為你已經(jīng)被當(dāng)做四害消失了?！彼臈l詩音說，上下打量早川望保持微笑。
坐在身旁的高橋涼介被這寒冷的話語刺的一冷，不敢說話，只是用手指戳戳早川望，仿佛在表示她要和你干架快跑。
但早川望想了想，開口說道：“多喝熱水?！?p> “？”
四條詩音眼神有點困惑，但沒有在意，提著裙擺坐下，坐在早川望的前面。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高橋涼介小聲問道。
早川望看向雨宮天那邊，平靜解釋道：“人到中年的時候會有更年期，那段時間他們會變得暴躁帶有攻擊性，而年輕的女性一個月也會有那么幾天變得暴躁，所以多喝熱水可以讓她舒緩一點?！?p> “我好像明白了?！备邩驔鼋榫従忺c頭。
然后是四條詩音不帶感情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她也聽到了?p> “失禮的海龜?！?p> “原話奉還。”
“……”
接著四條詩音沒有了聲音。
高橋涼介再次看向早川望的目光帶著動容，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有男生和她爭執(zhí)不落下風(fēng)。
甚至略勝一籌。
隨著越來越多的年輕的男士女士走入禮堂落座，高橋涼介和早川望的聊天話題也跳轉(zhuǎn)到了歷史上，二人打發(fā)時間等待開幕。
因為高橋涼介發(fā)現(xiàn)，和早川望聊二次元的話題完全行不通，所以他試圖聊2.5次元的話題。
比如說提問圣女貞德和亞瑟王的戰(zhàn)力誰更勝一籌。
早川望對此保留態(tài)度，而高橋涼介則將希望壓在亞瑟王的身上，因為她很好看。
這讓早川望一愣：“亞瑟王不是男的嗎？”
“女的啊，拔出石中劍，成為國王，最后抱著遺憾死去，作為saber階級的英靈登場在fate系列里，和士郎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p> 早川望一臉茫然。
好在最后時間轉(zhuǎn)動到了五點，早川望三十人的班級來了十七人，如同西原老師說的那般，這個的確不是硬性要求參加。
安靜的人群開始騷動，有人起身。
“他們這是做什么？”早川望感到困惑，看著周圍的人在換位置。
高橋涼介坐在位置上，撐著臉頰無動于衷：“尋找翅膀，因為等下需要和舞伴手牽手走T臺，不過這只是打個比方，畢竟從這里走到一年級的會館有三四百米，路過操場時還有家長拍照，所以大家都戲稱是走T臺?！?p> 高橋涼介頓了頓，又說：“我們兩個就這樣坐著吧。”
“為什么？”早川望更加困惑。
“我不想和三次元的女性接觸，而你好像接觸不了三次元的女性，所以權(quán)衡之下，我和你湊合湊合唄?！?p> 早川望想了想說道：“意思是等下我們兩個？”
“嗯，想想這還是第二次和男生組team?！备邩驔鼋檎f，“上次還是小學(xué)部的時候?！?p> 早川望感到詭異，看向高橋涼介的眼神都帶著一絲……害怕。
“會被異樣的眼光注視的。”
最后早川望嘆氣道。
回想中午的時候和藤原拓也，已經(jīng)讓早川望的噩夢升級了，希望這次不會超進(jìn)化。
“問題不大?！备邩驔鼋榕男?，“沒什么好在意的，活在當(dāng)下不受指點?！?p> “已經(jīng)沒有臉皮所以無所謂了對嗎？”早川望有點心累。
“早川你有時候真的很聰明?！备邩驔鼋槁冻鲂膭拥男Γ捌鋵嵦璧臅r候我們也可以湊合，考慮一下嗎？我們會無敵的！”
早川望的心臟有點不舒服：“那個……到時候再說?！?p> “OK?！?p> “……”
這時，幾分鐘前離開座位的四條詩音走了回來，她剛剛走到了雨宮天那邊，不過并沒有留下，臉上是對孩子鬧脾氣的無奈。
高橋涼介看見了四條詩音走回，并且正死死地盯著這邊時，有點微妙。
于是他戳了戳早川望。
早川望抬頭。
四條詩音的確在看著這邊，或者準(zhǔn)確點說是看著早川望，那略帶幽怨的目光不太對勁。
“……一見鐘情的話可以說出來?！?p> 早川望輕咳一聲，那個目光讓他感到十分詭異。
“如果我是男生，你贏不了我。”
四條詩音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早川望：？
高橋涼介：？
二人感到困惑，直到四條詩音下一句話蹦出來。
“雨宮同學(xué)在等你。”
話音落下，早川望的問號化作省略號……他在想對方有什么事，不過聯(lián)想四條詩音的反應(yīng)很容易得出。
可高橋涼介還是打出“？”。
不過他的問號是對著早川望——那份動搖，那份不敢相信，上一秒還準(zhǔn)備組隊的早川望在下一秒就約好舞伴，還是隔壁班的雨宮天。
友情在變質(zhì)。
早川望看向雨宮天那邊，人影重重的禮堂里，穿著淺粉色裙子的少女站起，正在四處張望——直到和早川望對上視線。
早川望愣了一下，因為雨宮天在向他揮手打招呼。
他正欲起身，肩膀就被高橋涼介拍住。
“對了，你知道吉爾伽美什嗎？人類最古老的史詩《吉爾伽美什史詩》的主人公，他擁有世界上大部分的財富，甚至奢侈到技能王之寶庫就是丟劍，其中——”
“抱歉……有人找我，我得過去一下?！痹绱ㄍ胍拈_手。
但高橋涼介像是沒有聽道，繼續(xù)摁住他的肩膀說：“其中他還能拔出「斬裂世界」的劍，名叫天地乖離開辟之星，用這招戰(zhàn)勝了伊斯坎達(dá)爾大帝?！?p> “嗯……我可以走了嗎？”早川望聽完后說。
高橋涼介沉默了幾秒道：“那我呢？”
“什么？……”
“你是要過去和雨宮天一起對吧？那我呢？我呢！”高橋涼介悲憤，“幾分鐘前我們還許下的誓言算作什么？友情和愛情到底哪個更重要！告訴我！”
“都不重要?！痹绱ㄍ麩o語地拍開手，“但她是我的部長，而且也不一定是所謂的舞伴?！?p> “嗚……我以為和男同學(xué)組成team已經(jīng)是地獄了，我懂了?！备邩驔鼋楸В澳俏抑荒苋グ萃形业睦掀艂兞?！”
說完，他就準(zhǔn)備解開扣子，露出里面內(nèi)襯的二次元老婆衣服，是個黑色頭發(fā)的小女孩。
早川望：“……”
“打住?！痹绱ㄍ麨檫@個恐怖襲擊的舉動感到頭疼，“你可以去找別人?！?p> “……”高橋涼介停下動作緩緩說道，“三次元的女性pass?！?p> “……”
“你繼續(xù)解扣子吧……”
“感謝理解?！备邩驔鼋樯裆珖?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