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幾秒,傅參參開口道:“我對后宮之事并不了解,你與太妃關(guān)系如何?”
“太妃?”夏侯明姝一怔,“并無深交,我們隔了一個輩分,又不是血親,最多是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切,晚輩對長輩尊敬?!?p> “......你也發(fā)覺她是故意塞人給我?”她疑惑地看向傅參參。
“是。”傅參參肯定。
夏侯明姝有些出神,“起先她來看我,我就覺得不對,可轉(zhuǎn)念一想,我有什么好監(jiān)視的?”
傅參參沉聲道:“你一從我這里回宮就被監(jiān)視了,保不準(zhǔn)目標(biāo)是我?!?p> “那她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本公主什么也不知道?!毕暮蠲麈靡獾幕晤^。
“還是得小心為上,多注意點(diǎn)她,有任何反常派人告訴我。”
“放心,我的侍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不過,你最近怎么對我這么溫柔?”夏侯明姝眨眨眼。
“哪里溫柔了?”傅參參皺眉。
“你以前就冷著臉對我,我說十句你才回我一句!現(xiàn)在還主動來找我,說!你是不是......”夏侯明姝突然湊前。
“是什么?”
“是不是被掉包了?我檢查檢查......”說著,雙手捧著她的臉揉。
傅參參眉頭一皺,臉色瞬間沉下來,“明姝!”
要是別人見了她這副樣子,只怕早就嚇跑了。
可夏侯明姝打小便見慣了,在她看來,這才是傅參參的常態(tài)。
果然,夏侯明姝松開手,看著她開懷一笑,道:“這樣就正常多了?!?p> 從房中出來的時候,傅參參抱了一小盆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草,小荷送她一路向外,看著她欲言又止。
忍了好一會兒,看著小綠芽,小荷最終開口道:“傅小姐,其實這個可以讓奴婢們給您送到府上?!?p>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她捧著一盆綠芽走。
傅參參一愣,嘴角莞爾,“這可不是你們公主送給我的,是她送給傅子洵的。這樣的話,你們還愿意送嗎?”
小荷:“......”
不是不愿意送,是不敢送了。
倒不是傅子洵嚇人,只是這小綠芽萬一出了什么損失,沒有順利活到傅少爺回來那天,他們難辭其咎。
“......奴婢送傅小姐出宮?!毙『蔂繌?qiáng)地笑。
傅參參不為難她,臨走回頭緩緩道:“夜晚風(fēng)太大了,連檀木制的窗戶都能吹開,人怎么能不受寒呢。”
小荷目光一頓,對上傅參參漆黑的眼,微微欠身,“奴婢明白,奴婢夜里一定嚴(yán)加看守?!?p> 從攬月殿出來,辰時已過。
傅參參抬眼看著越發(fā)耀目的太陽,加快了步伐。
“傅姑娘?!?p> 不知從哪冒出的人攬住她的去路。
——范小斯?!
傅參參看著來人目光一滯。
“這是我家殿下讓我交給傅姑娘的,對外傷有很好的治愈效果?!闭f著他奉上一瓶藥。
傅參參沒接過,“你家殿下如何得知我受了傷?”
范小斯嘴角勾起,“不避諱地講,我家殿下去過西亭?!?p> 傅參參不語,思量著他這話。
“傅姑娘放心,我家殿下沒有惡意?!?p> “只是讓我轉(zhuǎn)告您,他落了一件東西在西亭,如今在傅小姐手中,這東西所隱藏的說小是小,說大是大,最好不要碰?!?p> 落了件東西在西亭,是那個包裹。
傅參參臉色沉了下來,送藥是假,警告是真。
不過這警告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她又不是被嚇大的。
傅參參輕呵一聲,笑道:“你家殿下真會說笑,這天下多的是無主之物,誰拿到了就是誰的,況且,他有什么好東西是值得我拿的?”
“傅姑娘,殿下他只是擔(dān)心......”
“多謝你家殿下?lián)模孓o!”
不再理會身前之人,傅參參捧著綠草,目不斜視,大步朝前。
她從來不知道,連慕瑾詩都與這槐水案相關(guān)。
傅參參骨子里是個冷漠至極的人,除了重要的人和事,她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哪怕是傅云沉教了她這么些年,也沒能徹徹底底的把她變成一個天真可愛的少女。她的內(nèi)心始終有一角空缺,那是別人無論如何也補(bǔ)不回來的缺口。
很多時候她會對一些事物裝作很歡喜,只是為了掩飾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陰冷,涼薄。
有時候裝的久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歡喜還是假歡喜。
如果是上一世,哪里還要等人警告,與她無關(guān)的事,傅參參只會不屑一顧。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一路走來,她經(jīng)歷了多少戰(zhàn)場協(xié)作,拼死衛(wèi)國;看遍了多少骨肉分離,天人兩隔。
那些看起來與她毫無關(guān)系的人,卻能夠在敵人的刀劍下一次又一次的救她,矢志不渝的相信她,甚至愿意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上。
戰(zhàn)場上的血性沒有磨滅她最后的冰冷,反而彌補(bǔ)了她缺少了十幾年的情感,讓她這么一個冷冰冰的人有了熱......
……
慕瑾詩是平昌國的皇子,年幼時就作為人質(zhì)送到了安陽,從小在安陽皇宮中長大。
從沒有人注意過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質(zhì)子。
上一世,兩國再起爭執(zhí),他卻因勢回到了平昌。
僅四年時間,慕瑾詩的勢力膨脹到讓所有人恐懼,再沒人敢小覷他。
平昌國的強(qiáng)大,讓安陽膽顫心驚,那時的傅參參成為了安陽邊關(guān)雄師的將軍。
兩國雖暗里較勁,卻從無正面爭斗,可遠(yuǎn)在北部的淮陵國卻出兵壓境,攻打臨近的安陽。
就在所有人以為慕瑾詩會伺機(jī)報復(fù),出兵進(jìn)攻安陽時,他卻轉(zhuǎn)頭來與安陽合作。
傅參參坐在馬車?yán)?,不禁想起了上一世,他們也曾并肩作?zhàn)。
只是他是軍師,動腦。
而她是將軍,動武。
說到底,傅參參對他有深深的愧疚。
慕瑾詩本不擅武,卻為了幫助軍隊突出重圍登上戰(zhàn)場,斷了雙腿......
這一世,她不想愧對任何人,更不想接近他這樣心機(jī)深沉的人。
懷著復(fù)雜的心情回到沈國公府,正看到院里聚集了許多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真是各式各樣,應(yīng)有盡有。
傅參參一時又以為自己走錯了,忙退出去看了眼門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