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逃不了,那就只能我來做了,本來以我的情況就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是我一直執(zhí)迷不悟而已?!绷质a捂著臉,聲音有些嗚咽。
“你已經(jīng)很愛他了,是嗎?”孟雪看著露出了痛苦表情的林蔭。
“那又有什么用,我永遠都不能接受他的,我是個有殘缺的人,我根本配不上他,只會一直給他帶來麻煩?!?p>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在幫他嗎?并么沒有給他帶來什么麻煩。你不是說對他的病有幫助嗎?如果你就這么離開的話……”
“沒有我,他的病一樣會好的,我并不是什么必須的存在,那個醫(yī)生明明知道,有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說到這里,林蔭突然停了下來,想到了什么,對,為什么,張醫(yī)生明明知道這樣的方法,為什么他一直都沒有用,反而要繞很大的彎路,拖了這么久的時間?
不對,一定是哪里不對,和煦不知道原因,難道那個醫(yī)生是因為那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才一直在走彎路嗎?
在看到林蔭的表情突然愣在那里,臉上是都是疑惑。
“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孟雪立刻問道。
“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绷质a說完走了出去。
說不定和煦對你的病也會有幫助的。孟雪這么想著。
張醫(yī)生剛換好衣服準備離開,手機就響了起來,在看到是林蔭的時候,他欣喜了一下,想著是不是她是不是改變注意了,立刻按下了通話鍵。
“喂,林蔭,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我一直在等你的……”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蔭直接打斷了。
“你知不知道和煦的真正病因?”
張醫(yī)生剛剛露出的笑容又收了起來,他的表情暗淡下來。
“為什么要問這個?”
“你是知道的吧,是不是?”林蔭忽略了張醫(yī)生的問題,繼續(xù)問道。
“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能告訴你,這是病人的隱私?!?p> “啊,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是知道了?!?p> 張醫(yī)生沒有說話,等著林蔭繼續(xù)說下去。
“我想著你一直是他的主治醫(yī)生,不可能這么久了都不知道的,一定是發(fā)生了特殊的事情,他才會得那種病的,即使他自己不記得了,那么他身邊的人總有人知道的,要不你不可能那么平靜的每天和他那么平和的聊著,進展如此緩慢。我說的對吧?”
“你為什么突然要問這個?”張醫(yī)生重新坐了下來。
“他的病因是什么?”
“你知道我不可能說的,這是隱私。”
“那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病因,而和煦自己卻不知道,你還沒有告訴他,是嗎?”
張醫(yī)生再次沉默著,看來和煦和她聊了很多,她已經(jīng)知道了很多。
林蔭聽著電話里的沉默,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那為什么?你都知道病因,你應該有更有效率的方法來治療他的病的,已經(jīng)這么久了,即使不可能完全治好,至少不可能一直還在原地,為什么不用?是故意的嗎?是故意拖得這么久的嗎?是故意治不好的嗎?”林蔭的心情此時開始變得異常的混亂,脾氣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壞。
“現(xiàn)在有時間的話,我們見一面吧?!?p> “我說了,我不會單獨和你見面的,絕對不會,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我的故事的,絕對不會,你窺探了那么多人的秘密,那么多人將自己的傷口扒開給你看,你真的都把他們醫(yī)治好了嗎?我就知道,你就是個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林蔭在電話里吼道。
她說的沒錯,他的確不能治好所有人,有些病永遠也治不好。
孟雪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客廳里,看著背對著她的林蔭,林蔭的吼聲驚嚇到了她,她從沒有見過林蔭發(fā)過如此大的火。她看到了林蔭的肩膀在微微的顫抖著,即使沒有看到正臉,她也知道,她此時肯定又滿臉淚水了。
到底是什么秘密,讓她堅守著,不肯告訴任何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傷口,讓她想要拼命的掩蓋著。
孟雪本想走過去,但是,腳步卻怎么也抬不起來,她知道,她現(xiàn)在不能過去,現(xiàn)在過去,她只會哭的更加的厲害,或者將怒火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她不是害怕她的怒火,而是,她不想看到林蔭狼狽的樣子,林蔭一定不想讓她看見。
她站了一會,轉(zhuǎn)身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靠在門上,安靜的聽著,這樣,她的心里會舒服些嗎?
林蔭咬著嘴唇,雖然早就已經(jīng)淚流滿面,但是,她努力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她不想讓對方聽到自己哭的聲音,那會證明自己很懦弱,雖然自己的確很懦弱。
張醫(yī)生沒有說話,他安靜的聽著,他知道林蔭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他們彼此都在安靜著,現(xiàn)在是一場暴風雨,他們都在等著這場暴風雨的逝去。
林蔭一直在逃避著,她逃避的太久了,她必須要接受一定的治療。
電話那邊的抽泣聲終于停了下來。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和煦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為什么,我沒有告訴他?!睆堘t(yī)生用平和的語氣說著。
“什么?因為什么?”林蔭終于冷靜下來,嗓子有些沙啞。
“因為他的父母,讓我瞞著他的,他們說,無論我用任何的方法都可以,即使時間會拖得很長也沒有關系,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讓他知道真相,不讓他想起那段丟失的記憶,即使他丟失的那段記憶就是關鍵?!?p> 林蔭呆在那里,視線直直的看著窗外,窗外有一只貓,此時也正看著她,對著她叫了一聲。
電話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為什么?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等林蔭反應過來,繼續(xù)問道。
“因為那不是一段很好的記憶,或者應該說,是很壞,非常壞,他們不想讓他知道后,再次飽受一次痛苦,他們不想冒險,如果和煦知道真相后,病情仍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惡化,他們不想冒險,他們寧愿他像現(xiàn)在一樣,安靜的生活著,他們寧愿相信他早晚可以克服的,只要不揭開真相,只要不傷害他,怎么都可以。”
林蔭再次沉默下來,他們的擔心沒有錯,就像自己一樣,即使知道了那段記憶,她的病仍然沒有好轉(zhuǎn),她一直想要拼命忘記那段記憶,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可是,她卻怎么也忘不掉,那段記憶,像紋身一樣,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它的毒液已經(jīng)滲進皮膚里,已經(jīng)和身體合為一體了,要想洗掉它,就要付出加倍的痛苦,重新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去那么做。
所以,她用著最簡單的方式,承受著,逃避著。
“所以,現(xiàn)在,能和你見一面嗎?”張醫(yī)生問道。
“抱歉,不能,并且我以后我再也不會見和煦了,我也不會再繼續(xù)幫他了,所以,他,就繼續(xù)拜托你了?!?p> “和煦知道嗎?”
“他不知道,我暫時沒想讓他知道?!?p> 孟雪的手機響了起來,林蔭轉(zhuǎn)過頭看了過去,客廳里沒有人,聲音是從臥室里傳來的。
“我還有事,抱歉,從剛才的話,也許你對和煦來說,是個好醫(yī)生?!?p> “我也可以幫你?!?p> “不用了,謝謝,我掛了,再見。”林蔭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轉(zhuǎn)身走回客廳,這時孟雪正好也打開了臥室的門。
“打完電話了?”孟雪問道。
“你都聽到了?”
孟雪點了點頭,“你還好嗎?”
“我沒事?!?p> “對了,是陸羽,他已經(jīng)從店里出來,問我們地址在哪里?!?p> “就去我們一直想去的那家吧,你直接把地址發(fā)給他,我去洗個臉?!彼f完就走進了衛(wèi)生間。
孟雪看著她,然后低下頭,給陸羽把地址發(fā)了過去。
剛才打電話的人是誰,她知道肯定不是和煦,那又會是誰?好像是醫(yī)生?
張醫(yī)生放下手機,看來林蔭是要從和煦身邊逃開了,她依然很謹慎,將自己緊緊的包裹著,她的病感覺很嚴重,至少和煦還愿意接受治療,如果和煦知道真相的話,不知道他是否還愿意接受治療?
看來還是要和宋音商量一下了。
他撥通了宋音的電話,可是那邊一直無人接聽。她竟然沒有接他的電話,這很反常,那只有一種可能了,她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那就只能晚些時候了。他重新穿好衣服,走出了辦公室。
到底要用什么樣的方法,才能讓林蔭來見自己,才能找機會和她單獨的聊聊?
如果,她不愿意來見自己的話,自己去見她,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可是,要怎么找到她?如果是之前的話,找和煦,也許還有機會,可是剛才的對話,她似乎要直接與和煦斷絕關系了。
他想到這里,和煦還不知道,自己要告訴他嗎?算了,他很快就會知道的,即使自己不說,這件事自己還是不要參與進去了,要不之后與林蔭的交談會更難進行。
等林蔭和孟雪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陸羽已經(jīng)在店里等她們了。
“你終于來了啊。”
“抱歉,有點事耽誤了。”孟雪立刻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來多久?!标懹饘⒉藛瓮频剿齻兠媲埃澳銈兛纯窗?。”
孟雪將菜單推到林蔭的面前,“你點吧,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林蔭說道。
孟雪翻看著菜單,林蔭將視線看向窗外,陸羽看著林蔭,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很差,聲音也不對,好像剛剛哭過不久的樣子。
就在剛剛的一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很想問孟雪,孟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這時林蔭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直接掛斷了,然后直接關機了,將手機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