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出去
“沒事。我記得你,你小時候是個娃娃臉”昂熱收回審視的目光,用一副老教授發(fā)現(xiàn)年輕時教過的學生變成小混混一樣的語氣感慨。
“這么大年紀還在混黑道?真是不學好。”
“給您丟人了!”義隆鞠躬不起。
昂熱沒有再說什么,走向黑色的奔馳,義隆連忙拎著行李箱跟上,沿途黑衣男列隊鞠躬。
杜寧悠哉的跟在昂熱的身后,打量著昂熱的高大的背影和面容嚴肅像是接見國家總理般的黑衣男們,莫名的想起了龍族三里凱撒三人組到達日本的內(nèi)容來。
凱撒三人是乘坐一款綽號為‘斯萊布尼爾’的灣流G550商務機到達日本的。速度到底快不快杜寧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架被裝備部改裝的飛機坐著一定不舒服。
‘見過給坦克安裝分區(qū)空調(diào)、加熱靠墊和按摩座椅的么?!娜缡钦f。
相比較之下,杜寧和昂熱座的普通商務機就顯得舒服多了,頭等艙的高檔沙發(fā)椅和甜美的空中小姐到現(xiàn)在還讓杜寧心情愉悅。
而且最重要的是,凱撒三人是在鳥不拉屎的海岸邊降落的,雖然接機的人是血統(tǒng)最高貴的‘皇’,但比較之下,杜寧還是覺得被一群黑道接機更有氣勢一點。
這就是權(quán)與力啊,杜寧咂咂嘴。眼前的場景不就是凱撒口中的‘我以為會有黑衣男夾道鞠躬’么?凱撒三人組湊一起都沒能得到的待遇。杜寧跟著昂熱一起就得到了,人就是會看人下菜碟的生物啊。
“請”義隆拉開奔馳車門,九十度的鞠躬就像用量角器畫出來一般標準,昂熱二人上了車。
時間步入黃昏,奔馳車隊在黑水晶般的建筑物前停下,長谷川義隆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
昂熱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巨型霓虹燈招牌。“玉藻前俱樂部。”
“不帶我們?nèi)ド裆缁蚰銈冃陆ǖ目偛?,卻待我來逛俱樂部?”昂熱并無抵觸的神色,反而蠻有興趣的模樣。
“這里家族旗下最奢華的俱樂部,歡迎酒會就被安排在這里了。家主說校長年輕時也是浪漫的男人,這間‘玉藻前’在男人心里可是圣地呢!東京的男人都知道澀谷接頭是美女的秀場,可大家又說全澀谷的美女看一遍,都不如玉藻前里轉(zhuǎn)一圈?!?p> 義隆興致勃勃地解釋,“希望校長滿意?!?p> “阿賀也真是的,不知道我這次是帶著學生來的嗎?而且他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么?我很挑剔哦”昂熱將手輕輕搭在杜寧肩膀上“而且,杜寧也是很挑剔的人吶。”
“請放心!無論校長和學弟喜歡的類型是什么樣的,犬山家都有信心讓你們滿意?!绷x隆信誓旦旦。
“那如果不滿意怎么辦”杜寧插嘴“如果我都不滿意,學長你要負責為我找到讓我滿意的哦?!?p> 長谷川義隆愣了一下,豪邁的答應。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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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方出現(xiàn)巨大的“一本!”
柳生十兵衛(wèi)勝霸王丸,游戲結(jié)束。她又輸了。
少女放下手柄面無表情的看著屏幕。屏幕的熒光照在白色發(fā)帶的暗紅色長發(fā)上,她的瞳孔瑩瑩發(fā)亮。
《侍魂ll》是個老游戲,也是少女和哥哥最常玩的一款。這種老游戲還沒有那么華美的光影效果,但連擊和攻防都做的很好,算是硬派的格斗游戲。少女在這個游戲上一直勝不過哥哥,但今天輸?shù)母裢饪臁?p> “繪梨衣,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專心?”年輕男人摸摸少女的頭頂“不舒服嗎?”
“想出去玩?!崩L梨衣將手柄按的噼里啪啦作響,在屏幕上方打出了這句話。
男人一怔。
繪梨衣是上杉家家主,蛇岐八家地位最尊崇的黑道公主。照理來說,這個的地位別說是出去了,就是想把世界都逛上一圈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繪梨衣不行。她天生擁有極為危險的血統(tǒng),為了控制行動,她平時被關(guān)在蛇岐八家的總部中,幾乎不能離開。雖然出走過幾次,但最遠也只是到達了總部門前的十字路口。
男人清晰的記得那次找到她時,她正呆呆地看著來往的車流,眼中的淚水不知道流了多久。她拿出小本子,淚流滿面的在上面寫字給自己看。
“外面的世界好大?!?p> “好像有什么來了。”繪梨衣再次打字,轉(zhuǎn)過頭來盯著男人。
男人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繪梨衣天生一張無喜無悲的臉,即使是男人陪著打游戲是她最喜歡做的事,她也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不過畢竟相處久了,他還是能感覺出她的情緒變化,主要是通過觀察她的眼睛,開心的時候她的眼神會更生動一些,其他的時候就像光滑的鏡面,只反射外界的光而變化。
但這一切突然變了,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生動無比,這般生動的眼神讓男人猛然想起中舞臺上的中森明菜來,有著一絲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又有著一道明堂堂的光,像個看到煙花的孩子。
“什么來了?”他問。
“不知道?!崩L梨衣繼續(xù)在屏幕上方打字“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p> 干澀的回答不知所謂的拼湊起來,弄得男人有一些茫然。即便是他,也無法理解繪梨衣此刻到底想表述什么東西。
但這并不妨礙他在繪梨衣那生動的眼睛里讀到了渴望,就像一道黑暗中出現(xiàn)的虹光。那是非常罕見的現(xiàn)象,與其說是罕見,不如說那道光從未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
繪梨衣從不會強烈的主動要求什么。她和那些想要玩具父母不給就躺地上撒潑的孩子不一樣,她很乖。
“想出去?!?p> 又是一行字打在屏幕上。男人心里突然升起一種‘一定要幫她,如果不幫她的話,這種光再也就不會出現(xiàn)了?!母杏X。
“要不,我?guī)?..”
哐——
門突然被拉開了,先是一道目光涌了進來,將男人和繪梨衣整個都被包裹住。帶著遺憾的話語緊隨其后,從那張帶著白須嘴里輕輕地出來。
“很遺憾繪梨衣,這幾天還不能出去。”
繪梨衣眼里的光一下就熄滅了。男人有一絲不忍,剛想要為她求情,門外的老人再一次開口:
“稚生,你出來一下?!?p> 稚生,準確的說是源稚生,那是年輕男人的名字。
源稚生沉默了一秒,摸了摸繪梨衣的頭,起身出門。出門時,他深深地向屋內(nèi)看了一眼。繪梨衣仍舊呆呆地坐在原處,游戲手柄斜躺在地面上,旁邊的屏幕上還有著她剛打的字。
‘想出去’
一陣微風飄了進去,輕輕地撲在繪梨衣的臉上,微小的哀愁就好像被吹散了,那雙巧奪天工的眼睛里又出現(xiàn)了一點色彩。源稚生突然有一陣恍惚,恍惚中,似乎有一個人輕輕地坐在了他剛離開的位置。他仔細地看去,卻又什么都沒看見。
錯覺吧。
源稚生關(guān)上了門。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讓你帶她出去逛逛?!崩先诉z憾的搖搖頭“她最近經(jīng)常做噩夢?!?p> “出了什么事?”源稚生問。
“你也知道,昂熱在一個小時前到達了日本。作為曾經(jīng)學生的犬山家主親自接待了他。按照計劃,他會試探出昂熱此次到來的真正目的?!?p> “沒有得到結(jié)果嗎?”
“沒有”老人沉重的搖頭“他連昂熱身邊的第一道防線都沒有沖破?!?p> 他拿出兩張照片來,源稚生伸手接過,溫熱的照片上附帶著濃重的膠片味,明顯是剛剛打印出來的。
第一張照片里是合照,左側(cè)是昂熱,穿著一身就像是要去送葬的黑色西裝,隔著照片都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優(yōu)雅。右側(cè)是一個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腰間挎著一個黑色的包。面容還算是俊俏,只是朦朧的睡眼給他添上了一絲慵懶的味道。
源稚生一瞬間涌上一股‘這么簡單的人,犬山家主都解決不了?’的詫異,但第二張照片卻立馬讓他凝重了起來。
面如寒雪,眼神如刀。就像一只藏在灌木里的貓科動物探出頭來,在你想要摸摸它腦袋時突然亮出了駭人的利爪,你才發(fā)現(xiàn)它不是貓,而是一直擇人而噬的老虎。
而且,他的左眼和繪梨衣一樣是暗紅色的,是巧合嗎?
“好一柄藏在爛鞘里的刀?!痹粗缮櫭肌澳銇碚椅?,是想讓我做點什么嗎?”
“嗯...”老人突然沉默了,干巴巴的嗯了半晌“犬山說需要支援。”
“他需要支援就派給他人手好了,這只是一場歡迎會,又不是誅殺死侍的高危任務。難道還要我出場嗎?”源稚生有些疑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人無奈的嘆口氣“卡塞爾學院校長親自蒞臨日本,但咱們只派了一個犬山家長多少有點不合適。我覺得這就是他們?nèi)绱藶殡y犬山賀的原因。”
“你有著執(zhí)行局局長的身份,也曾是昂熱的學生。于公是最合適的出場人選。”
“而且...”老人口中的話語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下源稚生“犬山說,昂熱帶來的那個學生,好像不喜歡女人。于私好像也是?!?p> “我可是你最看重的人,老爹。甚至還有人說我是你的私生子。”源稚生說。
“開個玩笑,其實前面的成分大一點。而且我需要你去試探一下他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會被昂熱帶在身邊。”
源稚生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厣砼牧伺募埡臉嗛T示意繪梨衣自己要走了。
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反而是屋里的燈突然黑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源稚生看上去有些失落。
他走了。
源稚生走后,老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呆了許久,目視著隔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他也走了。
駒時二
8 Legged Dreams,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搜搜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