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長,我等已然查明作祟的妖怪身份了!”
空大的衙門正廳內(nèi)人不算多,陸季等冒雨走進(jìn)時府長正和那三個青城山來的牛鼻子談著小鎮(zhèn)上的怪事。
冷不丁的一句話,正廳內(nèi)陷入了一片寂靜。
“找到了?”
府長先是迷茫,隨之大喜過望,他本就只是想要除去鎮(zhèn)上妖魔,至于是誰先除去反倒不是太在意。
只要能除妖就行,除不去怕是明年這買來的官怕是要丟。
陸季點(diǎn)點(diǎn)頭,上前將一小撮沾水的毛發(fā)放到了檀木桌上,對著一旁三個道士無悲無喜的拱手,卻有著一股挑釁意味。
賈峰隨意瞥了眼三人,雖察覺到了三人那得意神情,但對于他而言只是也少了一個麻煩。
不必多言。
反倒是小道士李顧生頗為納悶,說到底他們雖然來的晚,可一路上的那些不過也只是些乘著年味冒出的小妖精怪,稱不上是妖祟,此番之事又被他人搶先,年紀(jì)尚小的他脾氣卻大了起來。
“師兄……”
李顧生悄悄扯了扯一旁賈峰的衣角。
“別鬧,此番帶你出來并不是以玩樂為先,自是帶你了解妖魔習(xí)性,即便是被他人搶先,那若是能讓鄉(xiāng)親里老平平安安度年,就算是被他人搶先又何妨?!?p> 話罷,賈峰沖著府長一笑,府長也以笑回應(yīng),但不免有兩分不自在。
府長拿起陸季放在桌上的一撮白色毛發(fā),他也走上去聞了聞,可聞了半天也沒什么妖味,反倒是有股細(xì)微的果香。
“什么妖?”府長問道。
“狐妖?!标懠靖蓛衾涞幕卮?。
“為何是白色毛發(fā)?且沒有一絲騷味?”
府長尷尬道,老實(shí)說他根本就不明白如何看出是什么妖魔。
陸季正要開口,后面的道士李明道卻是搶先笑道。
“確實(shí)是狐妖,此等毛發(fā)屬于江南青丘的白狐,只不過出現(xiàn)在此處,怕是近親”
“至于如何分辨,看此毛細(xì)膩光潔,白毛妖類大抵都是鼠科類,除了鼠妖便是狐妖”
“然鼠妖毛發(fā)較短,此毛長約一指,應(yīng)屬于是狐妖,且并非所有狐妖都有騷味,騷味多以林狐為主,反觀血脈純正的白狐,身上味道自是十分愛惜的?!?p> 說到這,李明道遲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都將一切解釋清楚,可仍然漏了些什么。
瘸腿八爺呵呵一笑。
“牛鼻子不愧是牛鼻子,懂得就是多,哪像我們,只能累死累活的去自己找線索……”
“你!”
小道士李顧生聽著對方言語里滿溢的挖苦不由火上天靈蓋,可他剛說出一個字卻被賈峰攔住了。
“無妨,那我等就在此地靜候佳音,也還請府長給我們師兄弟三人安排個遮雨之地。”賈峰不卑不亢的回應(yīng)道。
府長見狀自是不敢怠慢,然此刻用不到三人,但三人也是青城山上下來的名門正派,怎么說也得以禮相待。
“哪里哪里,三位就在我府內(nèi)安置一日吧。”
夜晚,風(fēng)涼颼颼的夾雜著些許雨點(diǎn)。
小院之內(nèi),清冷的白紙燈光撒下,周圍一絲動靜也沒有。
木檐邊角不時滴落水珠,滴答滴答作響,角落偶爾傳來簌簌的不知道是什么動物還是風(fēng)吹動造成的響動。
就在那腐爛的墻壁上一株不明的植物似乎在爬行著,其上結(jié)著一朵朵綻放開的小花,然其上的點(diǎn)點(diǎn)黑色卻造就了一張恐怖的人臉于其上。
看不見月光,時間變得難以捉摸。
突然角落傳來了一段又一段的聲音,似乎在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爬行、靠近。
那個身影被白紙燈的燈光拉的狹長且詭異,仿佛時刻那個身影就會站立起來,變成一個吃人的怪物。
“丘丘……”
角落處傳來動物的聲音,緊接著確實(shí)一只白色的身影進(jìn)入了視野之內(nèi)。
那個小小的身影瞇著一對在夜里發(fā)出碧色的瞳,它看著地上的那個人頭和皮肉試圖去將其拖走。
小小的身影拉著那對照它仍然算是龐然大物的尸體頗為費(fèi)勁。
然而,此刻。
安靜的小院內(nèi)一道剛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太清在左,上清在右,星君在上,冥冥中天,化形誅邪,即刻現(xiàn)形!”
屋頂傳來鳥鳴聲,白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緊接著剛想跑卻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一個人。
那人聽著銀燕喃喃。
“果然好重的妖氣?!?p> 八爺拿著黃幡道旗面目凝重,他將那道旗插在泥土地上,雙手結(jié)印。
“天地蒼蒼,玄北方方,地公助我開陰陽,九面封此鑄一方!鎮(zhèn)!”
完罷,周圍似乎以黃幡道旗為中心延展開了一個泛著微微黃光的地域,似乎將外界和里面分隔開來。
“妖孽!還不快束手就擒!”
陸季率先從房頂飛下,他抽出腰間佩刀,以一種俯沖的姿態(tài)劈砍向那只角落處的白狐。
然而白狐自然也不是傻子,它身形一顫緊接著躲開了那致命的一刀。
刀入土,陸季身體半空中一翻,用刀抵住了地面而后腳落地,以一種怪異的姿態(tài)橫掃手中長刀。
“嗚!”
白狐身形一趴,把柄閃著寒光的兇刀從頭頂劈過,順帶著幾撮毛發(fā)飄飛。
“想跑?”八爺一看居然沒有一時間拿下,他從破爛的褲腿處抽出一張朱砂黃紙的符咒。
“祈地澤萬生,權(quán)權(quán)重平繩,若有助我意,此地為一沉?!?p> 隨手將符箓貼在了黃幡之上,場內(nèi)的白狐身子猛地一沉,它吱的一叫接著躲開身后男人的一劍,速度卻明顯慢了半拍。
陸季手中的劍沒劈到白狐,他正想接著出刀卻聽見身后傳來八爺?shù)奶嵝选?p> 陸季立馬躲開,隨即聽見身后傳來轟隆一聲,原來是剛剛劈砍到的地方是一個菜棚的支點(diǎn),這一刀將支點(diǎn)切斷,緊接著其上的竹架子和一些枝蔓倒下。
“這畜牲好生狡猾!水姥!你還等什么?”
躲在暗處的齊志琳站了出來,他的腮幫子鼓鼓的,遠(yuǎn)看像是一只大蛤蟆,他沒辦法說話,看著又要跑走的白狐張開嘴。
似溪流,更似長河,嘩啦啦的水從口中噴出!任誰也無法想到那張看著和常人無異的嘴里居然能涌出那么多的水!
像是洪水般,小院內(nèi)頃刻間被覆蓋,白狐無路可逃,它朝著陸季的方向跑去。
陸季再次拔刀。
這次白狐雖然跳開,可半空之中還是撒下了一跡血,那一抹猩紅附著在雪白的皮毛上如同雪地里的一朵嬌艷西域花朵。
“小心!”
這次的提醒來自身后的齊志琳,陸季急忙躲閃卻還是被身后如同洪水的浪掀開。
八爺見到白狐向他奔來時老臉一顫,他急急忙忙閃避,然而白狐沒有理會他而是朝著外面奔去。
也正是在八爺跑開的時候,巨浪將他和他的黃幡道旗淹沒,周圍的黃光噗嗤一下居然如同冰一樣融化消散了。
齊志琳這時也是收起了嘴,周圍的一團(tuán)水早已流開,他慌忙扶起了陸季。
陸季甩開他的手,拾起地上的佩刀。
“追!它被我傷了跑不了多遠(yuǎn)!”
陸季率先沖出,他這時也沒有時間責(zé)備豬隊(duì)友。
齊志琳跟上,八爺可憐巴巴的拾起自己被那巨浪拍倒的黃幡道旗,濕漉漉的也沒有再說什么瘸著腿跟在后面。
雨,停了。
蒼白的月亮如同一個彎彎的獠牙,若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小鎮(zhèn)籠罩在一片黑紅之下而不是一片黑色。
陸季等人穿梭在小巷子里,尋著一路血跡追尋白狐的蹤跡。
夜色中迷霧彌漫,不知道何時整個小鎮(zhèn)被籠罩在一股濃霧之中,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勉強(qiáng)看清五十米以外的道路,到最后三人只能靠著地上的血跡尋找白狐的蹤跡。
三人一開始沒注意,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了周圍的變化。
“不對勁???老陸,這也是那白狐施展的妖法?”
齊志琳見兩人都停在原處不動朝著為首的陸季問道。
陸季搖搖頭,他也不清楚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這種情況。
猶豫片刻,陸季狠下心來。
“接著追,這狐妖受了傷跑不了多遠(yuǎn)!”
不再猶豫,三人沿著血跡繼續(xù)追尋,他們不但沒有因?yàn)闈忪F的影響而放慢腳步,相較于之前反而更快了些許。
終于,如陸季所料,在一個墻角處他終于看見了奄奄一息的白狐。
白狐趴在血泊里,用著澄澈的眼睛盯著朝著他前來的三人,它一對爪子上沾染泥土和血液,接著似乎是在地上畫符。
在它頭上亮起了血色的一片楓葉形狀的印記,周圍的妖氣越來越濃郁。
它似乎是要搏命!
“動手!”
陸季對著一旁的兩人喝道,隨即他迅猛的沖了過去。
只見陸季手中長刀上已經(jīng)貼上了一張黃紙黑字的符紙,其上刀刃散發(fā)著的銳利即便只是看著也十分刺眼。
見狀,八爺將黃幡道旗插入地面,他咬開手指,一縷血液抹到旗幟上,頓時黃幡金光泛出,底下隱隱約約有一個黑白陰陽魚放大開來。
齊志琳不知從何掏出青皮葫蘆猛地灌入口中,緊接著身體居然化成了一團(tuán)人形的兩米高魁梧水怪!
三人沖來,白狐的眼逐漸黯淡下來,即便它要搏命,但奄奄一息的它終究不是三人的對手。
陰陽魚壓制著它的身體不能動彈,兇刀劈向它帶著劇烈的罡風(fēng),巨大人形水怪朝它襲來。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白狐認(rèn)命似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