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見高颎(一)
第二天，李唐起了個大早，當然，主要是睡得早，古時候沒有電，夜晚沒法燈火通明地玩樂，也就沒有太多的夜生活，所以天黑了只能睡覺，有什么事都盡量天亮了再做。
李唐沒有叫醒小柚子，也沒有理會老李，自己先帶著手機出去，到處拍拍照，然后還得自拍幾張。倘若自己能回得去的話，這些照片，可都是價值連城的。
李唐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仔細把每塊磚，每片瓦，每個人的衣著與習(xí)慣，都記在心上，畢竟這里是隋朝大興城，一個如流星般璀璨而短暫王朝的都城。
他在外面轉(zhuǎn)悠了小半個時辰，肚子也覺得餓得厲害，于是先回去和小柚子一塊吃飯。畢竟，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早點多是面類，面條，包子，或是其他的面點，總體來說，也不能算多難吃，可李唐總覺得這些食物缺少了某種味道。
吃完飯后，李唐心情也開始沉重起來，他要準備自己的“考試”了。
所謂考試，就是他要去找宰相高颎，然后毛遂自薦。
這聽起來怎么都覺得有些幼稚可笑，但是李唐決定要這么做，他知道，出名要趁早，他等著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
說不緊張都是假的，李唐還是緊張，盡管在陳朝時，他就見過皇帝陳叔寶了，并且當時表現(xiàn)還算不錯，也有了見大人物的經(jīng)驗，可此時此刻李唐還是覺得有些慌張，跟高考的感覺差不多，雖然他不曾高考過。
李唐一方面緊張，另一方面他對大興城可是完全陌生的，想要在這里找到高颎的家絕對是件難事。他想起老李曾說過自己在京城有親戚，那說不定老李對大興城還是比較熟悉的，讓他為自己帶路不就好了。
李唐找到老李，老李正在用棉布擦拭自己的愛刀，“老李，你對京城熟嗎？”
“不熟?！?p> “那你知道現(xiàn)在的宰相高颎高大人的府邸在何處嗎？”
“不知道。”
“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老李看了眼李唐，接著往刀上涂抹刀油，這刀油也沒什么特別的，無非是某種植物油或動物油，刀被他擦得光亮，像鏡子一樣，“我為什么要知道?！崩侠钔蝗槐某鲆痪?。
“好好，好，你沒必要知道，行了吧，該知道的人是我，OK？”李唐有些厭煩地道。
“你說嘔什么？”老李皺著眉頭問。
“哦，沒事沒事，你放心，絕對不是什么罵人的話，我走了?！?p> “料你也不敢，小子?！崩侠畎淹嬷^椎大刀道。
“喂，小子！”老李叫住李唐，閃光的刀在李唐眼前晃悠，“小子，等你能打得過我的時候，這把刀就低價賣給你?！?p> “哦，別，別，我不是您的對手，也不需要打過您，就算真能打得過，我也不會要您的刀，您自己收好就行?！?p> “為什么？嫌我這刀不夠好嗎？告訴你，我這口刀，可是上乘的寶刀，別人想要我都不一定給呢！當年我?guī)煾堤氐貫槲掖蛄诉@把刀，到現(xiàn)在，也有一十三年了，我用它砍過幾十個人，它沒卷刃也沒斷口過，不僅跟新的一樣，而且還越來越好用，你小子竟然還敢嫌棄我的刀！”
李唐看著老李，道：“老李，問你個問題，你師父現(xiàn)在還在嗎？”
“早死了，問這弄什么？”老李沒好氣地說。
“他是怎么死的？”李唐聲音更加沉穩(wěn)。
“他怎么死的關(guān)你什么事？”
“所以，老李，我不是嫌棄你的寶刀，反而，我也很喜歡你的刀，但是我永遠不會要的，因為那是你的東西，那是你師傅給你的，那是一種——”說到這里，李唐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禮物，對你來說，有著不可替代的意義，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是，我知道這把刀對你真的很重要，不是錢能夠衡量的，因為它從來沒離開過你的身邊，我一直在意著呢。”
“哼哼，小子，”老李不同意地笑了笑，“你得知道，每個刀客都是刀不離身的?！?p> “我知道。”李唐點點頭，“但是你跟其他刀客對刀的態(tài)度、感情都不一樣，其他刀客，只會把刀當作一種工具，雖然他們或許也不會離身，但是你對你的刀更加珍重，就好像是，好像是對待孩子一般，你是下了感情的。這不一樣，非常不一樣，我能看得出來?！?p> 和老李相處也有兩個月之久，李唐能夠從老李身上感受出這些，他能感覺到，老李性格急躁，卻是個實打?qū)嵉闹v義氣的漢子。他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很可能還是那種悲慘動人的故事。
老李好像被說中了，不自在地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突然將手中的刀指向李唐：“小子，你給我好好練，這把刀你不要也得要，終有一天你的刀法會超過我的。雖然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笨的徒弟，但是不怕，你有一個好師傅，所以，你要有信心能夠勝過我，成為一名強大的刀客?！?p> “謝謝你，師父，您終于承認我是您徒弟了?！?p> 老李抬起手反駁道：“方才是我嘴笨，講錯了，還像以前一樣，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師父，記清楚了?！崩侠钪钢钐普f。
李唐點了點頭，“記住了，老李?！?p> 李唐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整理好衣著，又花錢找了個認得高颎府邸的人把自己帶過去。
那人說走路可能要不短時間，建議李唐可以租輛驢車，但后者不同意。因為李唐認為，既然是毛遂自薦，那誠意一定得做足。
一路上，李唐的“導(dǎo)游”，也就是那個引路的小哥，不斷和李唐攀談，并且能把路上的每家每戶說的一清二楚。
那小哥說自己已經(jīng)做了多回“導(dǎo)游”了，自隋朝建立以來，皇帝求賢若渴，不停地大量發(fā)展人才，像李唐這樣毛遂自薦的人也不算少，他們也有不少人從大老遠的地方跑過來，就是為了能夠發(fā)揮自己的才能，謀求一份官職。不過，像李唐這樣，從南朝到北朝來求官職的，他不僅是第一次見，還是第一次聽。
小哥繼續(xù)說，來這的人不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就是披金戴銀的富貴人。不過現(xiàn)在政治清明，那些大官很少會受賄而為人封官，多是拒而不見。所以讓李唐也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不過小哥又說，偶爾那些官員也會面見一些人，然后也會選出些好的來推薦，但還是少得可憐。而且，大官們府邸里的仆人門吏還常常不會忘了通過這個撈一筆錢，你若是想見高官貴人，首先就得給他們錢，才可能有機會進屋里，這還是第一步，能不能見到官員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唐深感其中的困難，可以說不亞于現(xiàn)在的考公務(wù)員，幾千個人里就選一個，可還是有人為了這種小概率事件，擠破了腦袋也要往里面闖，就是想謀求個一官半職，現(xiàn)在倒也差不多了。
李唐深嘆了口氣，可他不想放棄，但“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所以不管有多難，李唐必須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