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zhuǎn)念之間,王良瑜又想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在大部分武俠小說迷心中,金系武俠世界是一個具有歷史連貫性的世界,自先秦始,終于清,武道傳承雖有遺失,但始終不絕,可為何不見儒家、道家、法家等道派傳承呢?
武當派、少林寺,雖說分屬道家、佛門,但實則不過是披了一層道家佛門皮而已,本質(zhì)上還是武道宗派,只是門派里的武功融合了道家佛門的某些理念思想罷了,算不得真正的道家佛門。
也就一個,張三豐,疑似修了仙。
王良瑜思考一番后,認為有兩個解釋。
第一個解釋,這個世界就不是《越女劍》小說世界,而是一個糅合而成的玄幻世界,如此一來就不會有這個問題,因為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
至于另一個解釋,就非常值得說道說道了。
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后干了一件事,焚書坑儒。
在傳承幾乎全靠書籍或口耳相傳的古代,焚書坑儒,無異于斷絕諸子百家的道統(tǒng)傳承。
而以強身煉體為要的武道,卻能夠茍延殘喘地流傳下去,玄幻世界跌落成武道為主的武俠世界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出現(xiàn)融合儒家、道家等道派的武功似乎也可以解釋的通了。
當然,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武道同樣面臨傳承危機,無數(shù)精妙武功在一代代傳承中逐漸消失,這也是導(dǎo)致金系武俠,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之一。
雖偶有超脫之人,但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難改武道衰頹之勢。
說起來,現(xiàn)在考慮這些,并沒有意義。
王良瑜將自己的思緒拉回,開始糾結(jié),還要不要周游天下?
好奇歸好奇,自己的小命還是很重要的,王良瑜不確定以自己的武功,能不能在這個玄幻世界立足?如果可以,王良瑜還是想有個心理準備,最好能親眼見識見識諸子百家的手段。
“那些儒家、兵家的人,都是怎么修煉的?”王良瑜對自己的安全有些擔(dān)憂,看著范蠡,關(guān)切地詢問起來。
頓了頓,不等范蠡回答,王良瑜又滿懷期待地問道:“要不,你給我露兩手?”
范蠡略顯尷尬地搖搖頭:“我,文不成武不就,一事無成,可沒什么好顯露的?!?p> 王良瑜眉頭蹙起,有些懷疑。
在璀璨如星河沙數(shù)的至圣先賢中,范蠡的名聲可一點不弱,素有財神、商圣之譽。
可想想范蠡一直以來的表現(xiàn),似乎也不像是擁有高深修為的人,一身劍法不過平平。
“尋道艱難,有人先行一步,有人彷徨不知,便是覓得大道又如何,大家都在尋道探道,未來如何尚未可知。”
范蠡注意到王良瑜的神情,解釋了一句,心中卻是不由想起,王良瑜先前提及的“錢、人、器”之說,隱隱有種感覺,這便是自己的成道之基。
走了會神,范蠡很快收回思緒,回答王良瑜最開始的問題。
“修行之法乃不傳之秘,向來是師傳徒、父傳子,且至親弟子不可得,外人絕難知曉。”
王良瑜聽出,范蠡言語間流露的怨氣和無奈,心中暗道:“范蠡這是沒有得到真?zhèn)靼?!?p> 范蠡緩了口氣,又繼續(xù)說道,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不過,如今出了一個孔仲尼,廣收門徒,聲勢煊赫,假以時日,儒家必成當世顯學(xué)!”
儒家興盛,勢必會影響到其他道派,擴大傳承是必然的選擇,不然只能看著道派沒落。傳承廣開,像范蠡這樣的人,就會有機會修煉了。
王良瑜看穿范蠡的小心思,并未揭破,轉(zhuǎn)而問道:“這些修行之人,實力如何?比我如何?”
范蠡聞言,沉吟片刻,道:“強者強,弱者弱。”
“啥意思?”
“除了少部分,如孔仲尼、孫武這等修行大成者,大部分修行者,也不過是剛?cè)氲?,實力修為只是尋常罷了,與你只在伯仲之間?!狈扼荒眄気p笑,解釋道。
聽到這話,王良瑜暗舒一口氣,如此一來,只要自己不招惹大佬,安全倒是可以保障。
“話說,吳國有孫武這位兵家,越國有什么修行者嗎?”放下心來的王良瑜,轉(zhuǎn)念又問起另一個問題,“我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
王良瑜想想這兩年,來往會稽這么多次,沒有看到一個諸子百家修行者,零星遇到的習(xí)武之人,大多是三流貨色,不值一提。
這也是王良瑜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東方玄幻世界的重要原因!
范蠡聞言,第一時間想起一人,不過并未提及,只是道:“越國偏居?xùn)|南,吳國居北,楚國鎮(zhèn)西,遠離中原,諸侯譏誚為蠻夷之地,鮮有修行者前來。”
“一個都沒有?”
王良瑜有些錯愕,帶著一絲難以置信,越國這么沒有牌面嗎?
這一刻,王良瑜頓時理解,當初在看到自己顯露白猿劍法后,勾踐為什么那般迫切想要招攬自己了。
越國實慘!
“越國倒是還有一支蠻兵,走的是旁門左道,以秘藥浴體,身堅似鐵,力大無窮?!?p> 王良瑜聞言來了興致,好奇道:“我還沒有見過其他修行者,可否讓我開開眼見?”
“前次吳越大戰(zhàn),僅剩的五千蠻兵,被孫武坑殺殆盡!”范蠡面露苦澀,搖著頭輕聲解釋,旋即又壓低聲音,補充道,“不過,大王從未放棄,早就暗中籌建蠻兵,只是浴體時日尚短,蠻兵戰(zhàn)力堪憂?!?p> “那沒關(guān)系,我就是想看看其他修行者的手段,長長見識!”
“多見識見識也好,免得你日后驟然遇上,手忙腳亂。”
范蠡略作沉吟,便點頭應(yīng)下,帶著王良瑜向城外行去。
重建蠻兵,肯定是要瞞著吳國,自然不能在會稽城中,而是藏在城外。
城外,一座隱于山林中的校場。
“這就是蠻兵?”
王良瑜目瞪口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校場上的蠻兵。
蠻兵們平均海拔都在兩米朝上,渾身肌肉虬結(jié)如樹根,讓人見之生畏。一個個都長得好似巨人一般,這讓還不到一米八的王良瑜,真有種三等殘廢的感覺了。
“藥草浴體二十年才算真正的蠻兵,他們中,浴體最長者,不過五年而已?!笨粗趿艰ひ荒樥鸷车哪?,范蠡笑著介紹起來。
王良瑜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五年便有如此威勢,若是浴體二十年,那又該是何等霸道?!
“你說,我若是要秘藥的方子,可能嗎?”王良瑜扭頭看向范蠡,試探性地問道。
范蠡微微一滯,皺起眉頭,厲聲告誡:“秘藥有傷天和,蠻兵雖身強力壯,但壽不及三十!”
“沒關(guān)系,我就是要來研究研究!”
王良瑜大學(xué)學(xué)的就是藥學(xué),蠻兵秘藥確實有缺陷,但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還是有很大價值,值得好好研究。
“既是如此,待我稟明大王,由大王定奪?!毙U兵事涉越國底蘊,范蠡做不了主。
王良瑜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王良瑜相信勾踐會作出明智的選擇,蠻兵雖強,可也抵不過自己送出的制鹽、冶煉之法。
暫時放下對藥方的渴求,王良瑜抽出純鈞,眼神熱切地看著蠻兵,有些迫不及待。
“范蠡,我想和他們打一架!”
范蠡聞言自是應(yīng)允,他就是為此才帶王良瑜過來的。
范蠡見識過王良瑜的神妙劍法,但卻不知王良瑜的真實實力,故而就想用蠻兵探探王良瑜的底。
如果王良瑜能獲勝,那意味著王良瑜周游之行安全無慮,可若是王良瑜落敗或者慘勝,那范蠡就要勸王良瑜打消念頭了。
范蠡有意挑出一名蠻兵,是所有蠻兵中體型最高、身材最壯,也是年齡最大的,藥浴時間最長的。
王良瑜不知范蠡心思,眼間蠻兵出場,招呼一聲,揮舞純鈞便沖上前,身形如猿,矯捷靈動,純鈞閃耀著秋水光澤,瞬間便見蠻兵籠罩在劍光之中。
王良瑜跟隨白猿練劍兩年有余,其間日日與白猿切磋,也曾狩獵山中猛獸,戰(zhàn)斗經(jīng)驗相當豐富,眼光更是毒辣,一眼便瞧出蠻兵的弱點,速度和反應(yīng)偏慢。
幾乎所有身高體壯的猛漢,都有這方面的問題。
咦?好厚的皮!
王良瑜驚疑出聲,意外地發(fā)現(xiàn),蠻兵的皮膚竟然比牛皮還要堅韌厚實,純鈞鋒銳的劍刃,只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劍痕,并未傷到組織,連血都沒有流出。
蠻兵怒吼,高舉手中石錘,頂著密不透風(fēng)的劍網(wǎng),大步邁開,宛如一頭巨熊,沖向王良瑜。
王良瑜微微側(cè)身,便輕松避開蠻兵的沖撞,反手一劍,刺向蠻兵暴露出的腋下。
常理而言,任何煉體功法都有命門。
所謂命門,其實就是煉體功法修煉不到的身體部位,譬如眼睛、腋下。
然而,出乎王良瑜意料,蠻兵腋下一樣的堅韌厚實!
“好吧,我想茬了,藥浴煉體的話,全身上下應(yīng)該都能練到?!?p> 王良瑜輕聲嘀咕,雙膝微曲,縱身躍起,返身跳到蠻兵身前,純鈞銀光閃耀,直指蠻兵眼睛。
蠻兵大喝一聲,石錘打橫收回,擋在身前。
叮當!
一聲脆響,純鈞劍尖刺入石錘,崩裂數(shù)塊碎石。
一擊落空,王良瑜并不氣餒,輕斥一聲,再度出手,劍光乍起。
試探出蠻兵的命門,王良瑜自然不會收手。
“良瑜,住手!”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范蠡突然出聲喝止。
王良瑜微微一怔,劍尖抵在蠻兵眼前,距離不過寸許。
范蠡走上前,看著王良瑜連聲夸贊:“良瑜好身手,好眼力!”轉(zhuǎn)身,又揮退嚇呆的蠻兵,解釋道,“蠻兵來之不易,可不能白白死在良瑜手上?!?p> 王良瑜沒打爽,一臉不得勁。
“蠻兵就這水平?”
范蠡聞言,哭笑不得:“良瑜,那是你太厲害,又那么快看出蠻兵的弱點,蠻兵空有蠻力也無法發(fā)揮?!鳖D了頓,又道,“換做尋常修行者,初次遇上蠻兵,肯定要吃大虧的?!?p> 王良瑜撇撇嘴,不想再計較蠻兵強弱的問題,轉(zhuǎn)而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修行者?我這連熱身都算不上呢!”
“我倒是還知道一人,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和你切磋?!狈扼贿t疑良久,才開口說道。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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