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人,把桌子收拾一下!”
“……”
“這里到底還有沒有人管了?”
“地上這么臟,你們都看不見嗎?”
……
在沈寒潭葬禮上指手畫腳的并不是沈寒潭的親戚,而是我和沈寒潭在一個班的時候,班上那個總是很不招人待見的女孩,叫將飄飄。
當時,相比較我這種高冷,不愛搭理人的,她屬于被所有人都不搭理的那種。
我不混團體,也不主動聯(lián)系任何人,對班上的人員不太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任何人。所以,對將飄飄,我?guī)缀踹B名字都沒有記住。
將飄飄,是被分到和我共同值日時認識的。當天共同值日的一共四個人,放學后打掃完教室才能回家。
第一次值日的時候,她就跟個小領導一樣安排我們做這個做那個。我當時不知道情況,以為她是班里的某個衛(wèi)生委員之類的,監(jiān)督我們干活來著。
所以,當天她很不客氣的吩咐我掃地我就掃地,擦黑板我就擦黑板,倒垃圾我就倒垃圾。
只是當時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她不指揮別人,偏偏指揮我更多。我當時還在疑惑:難道她看出我好欺負了嗎?
其他男女生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她的吩咐她們并不理會。我還以為他們都是不聽話的壞學生,所以并沒有計較什么。只想著淡漠自己的存在,好的壞的學生,我一個都不想認識。
因為我聽話,打掃完后,將飄飄表示對我很是滿意,夸到:“今天干的不錯,回去好好休息。”
我想維持我高冷又不引人注目的人設,所以并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算作回答。她也沒有在意這些,滿意的走了。
等她走了以后,我拿了書包要走,被剛剛身后一起值日的同學叫住了。
“夏日落,你是叫夏日落吧?”
我停住了腳步,回頭,冷冷的回答:“是的?!?p> 我的心中升起警戒,害怕再次被圍住,拽緊了書包,隨時準備摔過去逃跑。
“你和將飄飄關系很好嗎?”
“誰?”
“將飄飄?!?p> “不認識?!?p> “就是剛剛一直吩咐你干活的那個。”
我想我知道她們說的是誰了。我回答:“不認識,今天第一次合作搞衛(wèi)生。她不是衛(wèi)生委員嗎?”
“不是的,她什么都不是?!彼齻兘忉尅?p> “我……去!”我沒忍住,將書包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面。
“那她為什么總是吩咐我干活?”我氣不打一處來,冷漠的形象又一次崩了。
“因為你聽話撒?!彼齻兤渲幸粋€人解釋。
“你們是怎么知道她不是衛(wèi)生委員之類的?”我本以為第一天合作搞衛(wèi)生,大家和我至少和我一樣會不太確定。
哪知道她們說:“班上所有男生女生都不喜歡和她玩,不喜歡和她說話。從開學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這樣。所以,沒有人選她當班干部?!?p> 聽了這些,我竟然有些心疼她。說:“為什么沒人愿意和她玩,她這樣豈不是很可憐,你們這難道不就是孤立嗎?”
一個人解釋到:“我們和她成不了朋友,做她的朋友就要做好一直給她做下屬的準備。誰喜歡整天巴結(jié)著一個領導過活?。俊?p> 另一個人附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千萬不要可憐她,否則日后可憐的人就會是你自己。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可憐?!?p> “就是,讓她自己做自己的光桿司令好了。”
聽到他們這番言論,我真的是無法反駁了。內(nèi)心雖然仍是很可憐她,但是卻不想下次再做下屬了。不知道我還能接受,知道了,我也不是好說話,好欺負的人了。至少,我們得是公平的。
后來,我們這一組的人因為都不愿意和將飄飄一組搞衛(wèi)生,所以她們兩個拉著我,一起去了班主任那里申請換組。老師同意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后來換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到后來,某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將飄飄成了每節(jié)課前擦黑板的人。自然免去了留下來搞衛(wèi)生的責任。
我曾以為,她總有一天,知道自己被孤立,應該會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從而進行適當?shù)母淖儼桑?p> 可,事實上還是我想多了。她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精神世界依舊堅不可摧。她似乎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寫作業(yè)……
等到一群人需要一起合作的時候,她從不知道和別人溝通,只知道按照她自己編排好的行程去安排所有事情。將自己默認為“一家之主?!?p>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問題,也從不會反思。如果有人明里暗里說她,她也會像辯論賽一樣一句句反駁回去。
我驚訝于她的世界十分完整,堅不可摧。
如果小學的時候,我有她一半的自信……啊,不。應該說是自負。有一半的自負,我也不至于被那群人每個星期五圍追堵截。
以她的方式,多半是欺負別人的份,根本輪不到別人動她半根手指。
甚至,很多人會覺得她會是一個麻煩。沒有人會愿意搭理她,連欺負,可能都懶得欺負。
所以,從某些角度來說,我相比較她是幸運的。我該慶幸至少還有人愿意搭理我,欺負我?
盡管如此,她有我真的很欣賞的地方。有對自己的毫不質(zhì)疑,有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她,她的性格真的很討厭。就是太高傲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這一點讓我非常的討厭。
可能,我和她合作的第一次印象比較好。所以,她后來對我算是比較溫柔。
一次大掃除,老師讓所有同學都害怕的將飄飄做監(jiān)工。
對老師而言:一來,她對每件事情的要求都很嚴格,所以衛(wèi)生監(jiān)督一定能做好。
二來,同學們都怕她。老師也很清楚。
可惜,老師低估了男生們的破壞能力和反抗情緒。
因為將飄飄監(jiān)工,幾乎所有同學都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幾乎所有人都罷工。
盡管我還是老老實實搞衛(wèi)生,但是心里其實也是不太高興的,也不甘心。
同學們拿著掃把簸箕,水桶,和水肆意的玩耍。完全不理會將飄飄監(jiān)工的吩咐,無論她喊得多大聲,又或者多么撕心裂肺,多么生氣。
也或者,將飄飄越吼他們,他們反而玩得越嗨,越興奮。
沈寒潭也不喜歡將飄飄,見大家都在玩,他也玩。拿著濕漉漉的拖把還要騎上去,追著騎干掃把的那人,圍著教室轉(zhuǎn)圈圈。
兩人玩嗨了,忘記在窗戶上貼著,還有在擦窗戶的人。橫沖直撞的,將我從窗戶上撞了下來。
我沒抓穩(wěn),我摔在了沈寒潭的背上,沈寒潭摔在了地上。然后,我倆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將飄飄關心的過來,只看了我的傷情。其實我摔在沈寒潭身上,應該是沈寒潭傷的比我重。我自己其實啥事都沒有。
但是,在將飄飄的執(zhí)意要求下,沈寒潭還是拖著有點瘸了的腿,扶著濕拖把的桿,將我送到了學校醫(yī)務室,簡單的看了一下。
也怪將飄飄太過苛刻,除了兩名病患,誰也沒有放走。所以,將病患也沒有人送一程。
當時在我眼里,將飄飄雖然討厭,但是她在我心里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壞人。
“你別生氣嘛,我來幫忙弄嘛?!?p> “……”
“他們不管,你管就好了啊,我相信你,什么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的!我親愛的老婆大人!”
……
將飄飄好在后來遇見了一個滿眼是她,對她無比崇拜和信任的人。事事順從,唯命是從。
他們的孩子也快八個月大了,他們依舊很恩愛,他們真的很幸福!
有時候我想,將飄飄一定很幸福吧,因為她找到了一個事事順從自己的人?一個發(fā)號司令,一個完成司令。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不會吵架的,也不會發(fā)生分歧。
這樣,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