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騙他。”
方慎行用手松了松自己的領帶，表情有些凝重，“他身上的顏色很齊全，他的感情只是被某人用某種手段隱藏起來了?！?p> “我知道啊，之前那個負責的弱智在調配藥劑的時候用量過大，導致效果有些過了頭，幾乎完全封印了葉誠的感情，原本應該留下一些，免得他崩潰的。”
“要不是當時發(fā)生了一些突發(fā)事件需要我親自去處理，我肯定會親自調整。”
“但是也無所謂了，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效果還更好一些。配合上我的安排，像是起到了一種“重鑄”一樣的效果?！?p> “嗯，挺好的，果然葉誠從不讓我失望。”
說到這，男子拿槍抵住自己的下巴，眼睛輪轉了一圈，點了點頭。
“你！你知道私自調整能力者情感是違背法律和道德……”，方慎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話說到一半就被男人打斷。
“那你三十七歲提出超越者計劃并且將其實行時，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是違法并且不符合道德標準的嗎？”
“要我提醒一下你嗎？你當初一意孤行導致的事故害死了一百三十一人，并且使得情感剝奪技術流出，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深受其害?！?p> “雖然高層認為你的技術和理念價值很高而赦免了你，甚至提升了你的權限和職位，但你日日夜夜都被罪惡感折磨，最后逃離了上城來到清城，當了四十三年的心理醫(yī)師，四十三年的絕對好人”。
“遺忘那些過去的技術和計劃，致力于拯救那些精神受到傷害的患者，還有治療那些能力者，矯正他們的人格，你是想贖罪，對嗎？”
“我知道你，方妄，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像我一樣同時了解你的過去和現(xiàn)在?！?p> 男人走到了攝像鏡頭的前面，把整張臉湊了上來，帶著一個說不上是恐嚇還是愉快的笑容，“但我對你沒有惡意，相反，我要再提出一筆交易?！?p> “你按照我的要求，對葉誠進行計劃治療，指導他的行動，幫助他再次“找回”感情，而我?guī)椭悴疗ü伞！?p> “我絕不再傷害任何一個孩子?！?，方慎行被叫出以前的名字，說出以前的經(jīng)歷，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但是他的話卻很斬釘截鐵。
“哦？是嗎？”，男子卻仍舊在笑，他離開了鏡頭前，歡快地踏著輕緩的舞步，轉著手上的槍。
“你還記得杰萊德嗎？你曾經(jīng)的學生？”
“雖然他的天賦和智力都遠不如你，但是他偷偷復制了你的資料，在這四十三年內取代了你的位置，私底下偷偷地用你的理念和計劃繼續(xù)實驗?！?p> “而最近他就要獲得成功了，你要是繼續(xù)研究，十年內就能獲得的成功?！?p> “而且上城的人肯定不建議使用他的成果，并且將其推廣開來，雖然這成果可能有些反人類，但是又如何呢？只要犧牲足夠的人，就可以穩(wěn)定地培育出強大的能力者，而不是純靠運氣?！?p> “這下受害者的數(shù)量可不止三位數(shù)了，方妄，也許六位數(shù)，或者七位數(shù)，或者遠遠不止。你知道上城不在乎這個，他們都是唯結果論者，為了有更多的能力者來處理“奈落”，他們可會用凈所有能用的手段?！?p> “畢竟都是為了更好的明天，不是嗎，哈哈哈哈?！保凶右槐樽咧璨揭贿叞l(fā)出了嘲諷的笑聲。
“但是！”，說到這里，男子停下了舞步，像揮舞指揮樂團的指揮棒一樣揮舞自己的手，然后指向了鏡頭。
“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讓你的不孝徒從世界上消失，同時還有整個的超越者計劃和相關資料。”
說著，男子把手收回來，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自己活動的手指。
“這是你種下的因，方妄，現(xiàn)在你要不要接受這第二次交易呢？一邊是一個可能危害葉誠但也可能不會的計劃，另外一邊是可以肯定的五位數(shù)以上的受害者?！?p> 方慎行的手在抖，他的手很久沒有抖過了，一種強烈的痛楚從胸口處傳來。
他回憶起了很久以前實行的那個計劃的后果，血色的實驗室，自己兒子木然而冰冷的盯著自己。
他能回憶起自己兒子還沾著血的臉，手上還提著一個生死不知的實驗員。
方慎行的嘴唇蠕動著，幾次張口又閉上，他不敢去看投影的畫面，他深怕自己下一刻就同意那個交易。
但是葉誠那雖然冰冷，但是他能讀出其中對正常生活的渴望的年輕臉龐又在他眼前閃過。
葉誠在那一刻很像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如果活著，在那之后有沒有好轉？他的病是否被治療治愈了？這些想法讓他大口地喘起了氣。
“你兒子活著哦?！保凶訁s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仿佛會讀心一樣說出了他想著的事情。
“那次實驗后你的學生杰萊德為了得到樣本，偷偷把你的兒子藏了起來，救了他一命。事實上，后來杰萊德對他產(chǎn)生了感情，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來養(yǎng)?！?p> “你的兒子現(xiàn)在恢復了大部分感情，已經(jīng)結婚生子了，也沒有參與杰萊德的計劃。畢竟哪個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過得好好的，不是嗎？”
“如果你答應交易，作為添頭，我就給你你兒子的資料。怎么樣，現(xiàn)在想同意交易了嗎？”
方慎行臉上留下汗來，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是怎么樣的，剛剛的消息像道晴天霹靂，將他的心神劈得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來，他的嘴唇又蠕動了一會，然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幾乎變得陌生。
“好?！?，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仿佛這個字有千斤重，方慎行那端正的坐姿崩潰了。
他無意識地拉著那個已經(jīng)松開的領帶，然后靠在沙發(fā)上，深深地呼氣吸氣。
“放心，我的目的并不會危害葉誠，我只是需要他變強，盡可能地變強，盡快地變強?！?p> “就如421年布雷德博士提出的概念，能力者的強大源于情感，他們的精神力和情感的強大程度決定了他們成長的上限，這是完全正確的。
“我只是希望葉誠能擁有更強烈的情感，和強大的精神力，來提高他的上限?！?p> “但你當初提出的那個計劃事實上不太可能實現(xiàn)，將人的情感暫時性地剝奪轉移，只留下一種，并且讓他們之間共鳴?！?p> “以此將受體的感情提升到極點，以此來簡單而直接地達成提升能力者等級的目的。”
“但是那樣做，最多造出兇級的能力者，因為人的感情是互相依存的，單純一種的感情沒辦法提升到極致，只有多種感情一起醞釀到極致配合超凡脫俗的精神力才能造出狂級能力者?！?p> “我知道你用這種方法也是出于無奈，因為人的感情越往上越難提升，更難以專注于單一的情感。”
“用數(shù)字來打比方，0到50，40是正常情況下能達到的極點，但狂級能力者最起碼也要達到45，還需要多種情感都達到這個數(shù)值?！?p> “而以我的方法，通過心理暗示和一些關鍵節(jié)點的引導，配合藥物，將本身的感情隱藏起來，再在“無情”的情況下去從外界和他人處重新獲得情感?！?p> “最后再將隱藏的情感與其疊加起來，就好像40加上另一個40，就算有所損耗也可以到達50，完成后很簡單地就能造出一個狂級能力者?！?p> “但葉誠是個共鳴者。”
“沒錯~~，他擁有你們稱為那種萬中無一的體制，被你們命名為共鳴者的體質?！?p> 男人說這句話時拉長了音調，聽起來十分令人不悅。
“你做這么多，就是為了讓葉誠成為一個狂級能力者？以他共鳴者的身份，只要他不崩潰，這是遲早的事情。只需要最少四十年?！?p> “不不不，不是狂級?！保腥藚s不說下去了，只是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聳了聳肩，“那可不夠”。
方慎行還想說些什么，但男人不讓他說下去，豎起食指在嘴前，“噓噓噓噓，別問了，你只要完成交易就好了?！?p>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按照我的要求用相應的藥劑和潛意識引導的方式來穩(wěn)定葉誠的感情封印?！?p> “之前他的超載讓封印有些破開了，但是別用量過多哦，保持著葉誠從瓦吉姆那里獲得的那些感情的程度就剛剛好?！?p> 說到剛剛好的時候，男人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小小的距離，對著鏡頭挑了挑眉。
原本打算結束通話，但是男人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又轉起了槍，將其拋起再接住。
“哦，對了，不用擔心葉誠，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強韌到超乎你的想象。他那些看似嚴重的精神問題都不是他本身的問題?！?p> “那些是因為藥物作用，你要是給他停止用藥，很快他就會恢復正常，所以要注意不能給他停藥?！?p> 說到這里男子又愉快地笑了起來。
“我要他盡可能地處于那種被共鳴體質折磨，又被封印大部分感情而能自己做出不被它人影響左右的狀態(tài)。”
“畢竟“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是嗎”，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了，閑聊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我要干活了?！?p> 男子敷衍地看了一眼手上并不存在的表，打了個響指，投影隨之結束。
男人打完響指后，把手上的槍抬起來，指著那個幫自己架設攝像鏡頭的肥佬。
他吹起了口哨，調子是哈利路亞。
“你到底是誰？我從沒惹過你，你這瘋子，你知道殺了我會怎么樣嗎？莫比烏斯家族不會接受這時產(chǎn)生的混亂……他們會”
自己的護衛(wèi)全部被殺，鬼級的保鏢也不知所蹤，那個穿著昂貴西裝的肥佬喘了兩口氣，用衣服擦去臉上滲出的密密的細汗和油脂，也不在作什么姿態(tài)了。
他緩了兩口氣，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威士忌，話未說完，卻被男人一槍打爆，酒瓶的碎片扎進手里，讓他本就全是褶皺的臉皺得更緊。
“你可以叫我救世主，親愛的，形式總是變化的，現(xiàn)在，混亂才是所需的?！?p> 男人把槍口對準他，然后微笑著一槍打爆了這個肥佬的頭。
“這才發(fā)揮了你的最大價值，有些人死后發(fā)揮的價值會比活著大，這是怎么回事呢？”
看著這個倒在桌子上肥佬，男子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笑著說話后，把槍隨手一扔，吹著口哨，男人踩著門口的尸體出了門。
他走前沒忘記貼心的把門輕輕關上，這是當然。
他可是個很有禮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