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被俘之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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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視線再一次在空氣中相撞。
廿色噙著幾分笑意;“怎么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沒想到我竟然了解這么多?”
度空的神色有一絲怔愣,旋即,一直緊繃的神經松了松,連帶著面部表情都沒有那么僵硬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一些:
“殿下圣明,我確實沒想到殿下竟然還會騰出時間去關注這種事情?!?p> 廿色沒理會他那算不上奉承的話:“所以你為什么不要藥膏呢?”
傲月帝國一路做大做強,廿色也見過一些宗教人員為了教規(guī)教義對一切棄之不顧的樣子。
她是不屑的,但也不會插手去管教什么。
人有信仰的自由,她不歧視,當然,也不會推崇罷了。
正因為知道遵守教規(guī)對于一個信仰者的重要性,所以廿色才會疑惑度空的話,所以才直接問了出來。
難不成……他只是不想要她給的藥膏?
廿色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將之抓住放大,就聽到度空開口道:“我現在,恐怕已經不配為佛門弟子了。”
他視線半搭著,似乎是看著茶幾,又好像什么都入不了眼。
佛子啊,佛子。
從家破人亡、被俘到這里以來,他吃的、穿的、用的,哪里還符合佛門的要求?
如果佛祖有眼,恐怕早就將他除名在外了。
度空只說了那一句話,廿色看著他的神情,心下莫名一緊,緊接著就把他未出口的話語補充完整了。
所以他……很難過嗎?
廿色無法清晰的理解。
可是她也知道,度空從小在佛寺里長大,從有記憶以來都生活在那種地方,那里就是他的家;
對于一個人而言,信仰和家都一同被強制剝離了,是什么樣的感受?
廿色無法理解是因為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能感受得到此時此刻,從度空身上溢出來的快要凝成實質的悲傷。
造成對方現在一切的,是因為傲月帝國的擴張戰(zhàn)爭。
而戰(zhàn)爭發(fā)動,離不開她這個圣女。
廿色眨了眨眼睛,漂亮的兩抹幽綠色罕見地泛著幾分難過和茫然。
廿色向上挪動目光,注意到度空的頭頂已經冒出來了深色發(fā)茬。
新生的頭發(fā)總是刺手的。
就像是勢如破竹的欲望,抓心撓肺,不容忽視。
貝齒壓了壓下唇,廿色抬起一只手,輕輕按在了胸口。
那里,正在有一股陌生的情緒泛濫開來。
酸酸澀澀的,就好像是并未成熟的葡萄,難以下咽,可是帶給人的體驗感卻是那樣強烈的無可忽視。
廿色俶爾把身子扭到另一邊,猛吸了一口氣,然后再緩緩地舒出來。
她不傻,即便之前從未有過類似的經驗,但是也能從廣闊的理論知識中找到自己目前奇怪的感受的癥結所在。
廿色大腦飛速運轉著,努力理解消化。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卻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她從沒有強制性地逼迫度空去做什么。
無論是衣食或者蓄發(fā),都是度空的選擇。
主動的,
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