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孺子可教也!
走進學堂,只見里面混亂不堪,學生們各自站著,就連賈寶玉和秦鐘都躲到了角落里去,只有賈環(huán)還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
賈代儒走去賈寶玉跟前,笑道:“寶玉頭一回來族學,沒被嚇到吧?這群混賬簡直太不像話了,回頭老夫必定要狠狠訓斥他們一頓!”
賈寶玉微微頷首,剛才賈環(huán)的血腥暴力,他算是見識到了,這出手真是狠辣,三兩下就把人高馬大的金榮給打的滿臉是血。
“行了,把這里收拾一下,咱們接著講授大學!”
賈代儒揚聲說道,視線卻是看向賈環(huán),只見賈環(huán)正好把一首詩給寫完。
“環(huán)哥,你在作甚啊?”
聞言,賈環(huán)笑道:“蒙太爺教誨,我適才忽然心血來潮,作了一首詩,還請?zhí)珷斨刚欢?p> “嗯,不錯!”
賈代儒心中有些激動起來,整個族學中,一眾孩童,不是嬉笑玩鬧,就是把學堂搞的一團糟,要么就是在旁邊躲清靜,唯有賈環(huán)一人還在用功,實屬難得,之前這賈環(huán)一向頑劣不堪,不用心讀書,自可是進來心性當真是大為改觀啊,如果賈政問起來,自己也是有的夸功了。
賈代儒把紙拿起,誦讀道:“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好,好詩??!想不到環(huán)哥小小年紀,居然能作出這么風骨清高,意境脫俗的詩句來,如果汝父看到,必定高興不已啊,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說完,賈代儒小心翼翼把字箋收好,放在袖中,說道:“你們也要多向環(huán)哥學習一下,往日他也像你們這般頑皮,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瞧瞧他現(xiàn)在,改過自新,當真就是一日千里啊!”
聽到這番話,賈寶玉氣得不輕,臉上的肉都一陣直顫,什么意思?這環(huán)兄弟打架,把人打傷了,不去訓斥他也就算了,你居然還夸上了?真是豈有此理,這老太爺當真是老糊涂了!
“太爺!”
賈寶玉不悅道:“你只是瞧見了環(huán)兄弟作詩,卻……”
話未說完,薛蟠打斷笑道:“那可不是嘛,寶兄弟,環(huán)兄弟不僅作了詩,剛才我過來之時,他還特意問候,關心我的傷勢呢,這點兒傷勢算什么,早就痊愈了,都是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氣?”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
賈代儒清了清嗓,厲聲道:“現(xiàn)在開課,你們都回去坐好!”
賈環(huán)心中竊喜,這老家伙真是老糊涂了,這么好糊弄,但是,薛蟠倒是說話算數(shù),居然真的幫自己遮掩下來,賈環(huán)不禁對薛蟠多少有點改觀,這個浪蕩子弟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還是有點信用呢。
大半天時間過的很快,賈代儒講授完了《大學》的一節(jié)內容,就連忙離開了,一眾少年也起身離去。
“環(huán)兄弟,你真是可以啊,哥哥我算是見識到了,嘖嘖嘖,那個金榮可是比你高出一個頭,幾下子就被你給放倒了,哥哥佩服!”
薛蟠走在后面,一把摟住賈環(huán)的肩膀,笑著道。
見狀,賈環(huán)面色微變,低喝道:“薛大哥,咱哥倆結交可以,但你不要與我這么勾肩搭背,拿開你的爪子,不然,弟弟我會忍不住想揍你!”
“嘿嘿嘿……”
薛蟠一驚,訕訕的拿開了手,問道:“環(huán)兄弟,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厲害呢?”
賈環(huán)淡聲說道:“薛大哥,你也不想一想,當年我家寧榮兩位先祖,是靠著什么換來的公爵?那可是靠著南征北伐,赫赫的軍功啊,我身為二公的子孫,身上會點功夫不是很正常嗎?”
“說的也對哈?!?p> 薛蟠笑笑道:“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兄弟秉承兩位先祖遺風,假以時日,必定會馬上,那什么的!”
兩人在前面有說有笑,錢槐和薛蟠的小廝們,跟在后面,正在走著,迎面跑來一個小廝。
“環(huán)哥,你趕緊的,太太吩咐了,讓你下學以后,馬上過去后宅見她!”
聽到這話,賈環(huán)心下一驚,暗道不妙,一定是金榮回家哭鼻子,惹得他們家里人,去找王夫人告狀了,原本王夫人就憋著一肚子火氣,想拿自己來泄泄火呢,這下倒好,可真是讓她抓住把柄了。
“薛大哥!”
賈環(huán)轉頭看向薛蟠,“瞧瞧,麻煩來了,你剛才說過的,出了事,有你頂著……”
薛蟠擺了擺手,大大咧咧道,“慌什么,哥哥我自然是言而有信,這個金榮,真的是太沒骨氣了,明明自己打輸了,卻還偷偷跑去告黑狀,日后休想再跟著我混了,走,哥哥陪你一同前去??!”
薛蟠的小廝小聲說道:“大爺,您可千萬別惹事了,您忘記太太教誨了嗎?若再惹出禍事,少不了小的們也要跟著倒霉啊,況且姨太太那里,您說了話,也是不頂事兒??!”
薛蟠正要開口,前來的傳話的小廝卻不耐煩道,“環(huán)哥,你趕緊的,別磨磨唧唧了,寶二爺都已經過去了,你還在這里磨唧什么?再磨唧,當心太太罰你跪一天!”
賈環(huán)雙眼微瞇,這個小廝真的是,真不把自己當主子啊,這口氣大的,好像他是主子一樣,日后少不了要在府中立規(guī)矩,讓他們知道何為長幼尊卑!
賈環(huán)淡淡道:“李寶,你要是再聒噪,小爺我不介意把你滿嘴牙打斷,不就是見太太嗎?蟠哥,咱們走著!”
“環(huán)哥,這該如何是好啊?這被太太抓住了把柄,可有的你罪受的……”
錢槐心中誠惶誠恐,今日打人他可是目睹全程,此次被太太抓住了把柄,環(huán)哥不死也要掉層皮?。?p> 賈環(huán)面露淺笑,在錢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走吧,沒事的,那個金榮翻不了天!”
另一邊,賈代儒連忙離開族學后,一路直奔榮國府,跑去夢坡齋。
此地乃賈政的書齋,每日賈政致公回家,都是在夢坡齋中和一眾客卿閑談,這個賈代儒是知道的。
今日的賈代儒著實是太高興了,真是不易啊,自己執(zhí)掌族學這么多年,除了一個英年早逝的賈珠,就沒有一個是有出息的,著實是沒面,自己都覺得,很是對不起賈府開出的薪水啊。
今日賈環(huán)一改前非,不同凡響,僅僅只是這首詩,就足矣讓自己露足了臉,必定要向賈政好好炫耀一番,也好在賈政和老夫人面前,討一個臉面。
“老爺,老爺,族學的老太爺來了!”
家丁瞧見賈代儒朝著夢坡齋跑來,急忙過來給賈政通傳。
賈政剛剛站起身,就見賈代儒直沖進書房,激動說道:“存周,存周,好消息啊!”
見狀,賈政眉頭一緊,問道:“族叔,發(fā)生何事了?居然讓你這般失態(tài)?”
聞聲,賈代儒一驚,急忙道:“怪我興奮過頭,失了禮,但是,我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訴你!”
賈政追問:“究竟是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