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何去何從
雨不知何時停了。
偌大的云何寺,除了韓靖和江阿生兩個活人之外,就剩下一地的尸體。
江阿生朝韓靖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
隨后,他把見癡和尚胸前的匕首拔了出來,血液順著匕首邊緣滾落,不過瞬息,匕首又亮如凝冰,不沾一絲無痕。
江阿生把匕首歸鞘,遞還給韓靖道:“恩人,那半具羅摩遺體還埋在后山?jīng)]有動,你隨我來吧?!?p> 說著,江阿生抱起見癡和尚的遺體朝后山走去。
韓靖把匕首別在腰間,來到死去的連繩面前,彎腰提起他的尸身,自言自語道:“你我算是有合作之誼,總不能讓你曝尸荒野?!?p> 兩人來到云何寺后山。
后山有重重塔林,還有成片的墓碑。
江阿生在塔林放工具的茅屋里找來兩把挖地的鋤頭,其中一把給了韓靖。
沒過多久,后山憑添兩座新墳。
江阿生站在見癡墳?zāi)骨埃荒樀拿H粺o措,呆立良久,不知是在思考人生,還是在回憶過往。
韓靖沒有去打攪他,他對自己人很寬容,況且,羅摩遺體已是囊中之物,他并不急于一時。
良久。
江阿生長長嘆了口氣,似乎有著無盡惆悵。
韓靖出聲打破無聲的局面:“你想好以后要去做何事了嗎?”
“以后做什么……”江阿生沉默了一下,他想到自己仇恨已了,自他刺死見癡,又見到轉(zhuǎn)輪王和連繩相繼死亡后,渾身上下突然生出空洞無力之感,茫茫天下,居然沒有半分他值得留戀的東西。
“我不知道,恩人,也許會云游四方,走走停停吧?!?p> “你不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表n靖笑望著他,“不然你也不會易容換面,隱藏在京城了?!?p> “恩人說的是。”江阿生臉上露出苦笑,“還望指點(diǎn)迷津?!?p> “有個差事你可以做?!表n靖在墳前踱了兩步道,“與其浪費(fèi)時間云游四海,不如替我掌管黑石。”
“什么?”江阿生很是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靖淡淡笑道:“你本是當(dāng)朝首輔之子,平生所學(xué)絕不止這一身劍法,當(dāng)初,令尊得到羅摩遺體之所以想把它藏起來,就是不想處處廝殺,遍地血腥,苦了百姓。
你何不繼承他的遺志,掌管黑石,從根本改變它,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江阿生渾身一震,大仇得報散失的勁頭盡數(shù)回歸己身,他有些振奮,又有些猶豫:“恩公,我若掌管黑石,那你……”
韓靖打斷他下面的話道:“我志不在此,興許很快就離開了這里,黑石由你掌管,我放心的很?!?p> 聽到此言的江阿生心中止不住感激,對著韓靖躬身拜禮:“多謝恩公為我指明方向,讓我不負(fù)先父教誨,往后恩公若有何事,盡管吩咐,我張人鳳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鏗鏘有力,發(fā)自肺腑,顯然把韓靖真當(dāng)做了苦海明燈,且放到了極為敬重的位置。
“到時候再說吧,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來此界。”
韓靖在心里說著話。
老實(shí)說,這種一言決定大勢走向的感覺還是蠻爽的。
“對了,羅摩遺體呢?”韓靖發(fā)問。
江阿生答道:“恩公稍等,我這便取來?!?p> ……
夜深人靜,氣爽風(fēng)高。
那輪由烏云吞沒的皎月終于劃破層層黑暗,露出了頭角。
韓靖也在此時從云何寺回到了住處,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那半具羅摩遺體。
他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冷水澡,換上干凈的衣衫,把寶參酒倒?jié)M,剛坐下來,福至心靈的消息在心底浮現(xiàn)。
“誅殺劫道死敵額外獎勵發(fā)放。”
“獎勵如下:獲得劫道死敵任意一門武技生平感悟以及完全的熟練度。”
“武技:少林龍爪手?!?p> “三十秒后獎勵發(fā)放?!?p> 接受完消息,韓靖雙眼放光,喜不自勝,習(xí)武之人誰會嫌武功多?更何況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龍爪手。
這是少林寺千錘百煉擒拿絕藝,可以說是低武當(dāng)中擒拿之最。
見癡和尚便是用這“龍爪手”完全擋住了韓靖的辟邪劍法,還將其擊傷,足見此門武學(xué)的威力非同凡響。
而且韓靖是完全獲得見癡和尚對“龍爪手”的熟練度和生平感悟,就好比無崖子給虛竹灌體內(nèi)功一般給力。
三十秒一過。
韓靖眼底有黃色的光暈閃過。
三十六招龍爪手如一幀幀電影般在韓靖腦海里出現(xiàn)。
氣灌龍爪、跨風(fēng)式、擒虎式……拿云式……
搶珠三式,
捕風(fēng)、捉影、撫琴、鼓瑟,
批亢、搗虛、抱殘、守缺,
八式連環(huán)……
緊接著,韓靖的眼前隱約出現(xiàn)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他在面前演武,雙手成爪,指間充沛真氣激蕩,每一式龍爪手都隱隱帶著風(fēng)雷之聲。
似乎天下無物不可抓取,無物不可被擒。
那和尚在須臾之間化作一道灰龍,龍影左沖右突,速度快到極致,龍爪凌厲剛猛中又蘊(yùn)含著種種變化,綿綿不絕。
韓靖沉浸心神體悟,飛速掌握著這門龍爪手絕藝。
漸漸的。
韓靖發(fā)現(xiàn)那個和尚化幻影作了他的模樣,長發(fā)束起,帥俊無儔的臉上有三分邪魅之色,眸若清泉,鼻如刀削,他的心神完全沉浸過去。
韓靖一爪揮出,帶著剛猛凜冽的氣勁撕破空氣,內(nèi)力吞吐間虛實(shí)結(jié)合,就連勁力之中的微妙變化都一一掌握。
不知過了多久,幻影消散。
韓靖眼中恢復(fù)清明之色,他已完全掌握這門“龍爪手”絕藝,那兩道影跡映入心間,就如同他也練了五十年的龍爪手一般。
韓靖左手成爪,隨意一爪,桌上的空酒壇被其從中間抓掉一塊瓷片。
這塊瓷片在他這一爪之下化作粉塵,但酒壇其他地方半點(diǎn)裂痕都沒有顯現(xiàn)。
顯然,韓靖已把龍爪手勁力的運(yùn)用使到極致,只破要破的部分,不會浪費(fèi)一絲勁力。
“這龍爪手當(dāng)真不凡。”韓靖很是感嘆,只有會了,他才明白這龍爪手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到了何種地步,環(huán)環(huán)相扣,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幸好見癡和尚不了解辟邪劍法,我的劍速足夠快,肉身也足夠強(qiáng),若是換做我自己,破此劍法,恐怕要不了三招?!?p> 這倒是韓靖想的岔了,最了解自我當(dāng)然是自己,但與敵對戰(zhàn),每一分一秒的心思變化,又豈是片刻間能夠琢磨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