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擴和趙士珸辭別趙榛后,沿著邢州、洺州一路南下,路上遇見好幾波義軍,這些義軍確定了信王真的在五馬山抗金后,都表示愿意聽從趙信號令,反攻金人,收復河山。
在相州時遇到金兵,一場廝殺,馬擴和趙士珸折損了上百人,這才血戰(zhàn)突出重圍,但金人緊追不舍,馬擴無奈之下,遁入太行山脈。
馬擴南下之后,聽說王彥領導的抗金義軍“八字軍”名聲很大,他們作戰(zhàn)勇猛,在臉上刺“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個字,以示決心。
王彥就在太行山區(qū),馬擴便前去拜訪。
一來是借助八字軍擺脫追兵,二來是看能不能和他們聯(lián)合抗金。
王彥聽說馬擴和趙士珸前來,很是高興,親自下山迎接。至于金人的追兵,到了八字軍的地盤,自然便退去了。
王彥如今駐扎在共城縣的西山,他抵達此地之后,便派遣心腹聯(lián)絡附近豪杰,結成聯(lián)盟共同抗金,附近的義軍紛紛響應,如今的規(guī)模也達到了十萬,和五馬山相等。
當然,實際情況也和五馬山一樣,這些人多是躲避金人的百姓,還有大量的家眷。實際能戰(zhàn)之士,不過萬余人。
“趙知州,馬廉訪,聽說信王殿下在五馬山,果真如此么?”
馬擴看了趙士珸一眼,趙士珸知道他對情況更加熟悉,便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他來說。
馬擴便道:“的確如此。”
當下便將趙榛如何趁亂逃脫,如何在慶源府和自己相遇,如何設計殺死完顏宗望,逃到五馬山,如何團滅前來報復的金軍,如何救援洺州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彥聽得心潮澎湃,朝南面抱拳道:“信王殿下年未弱冠,竟干下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事,此乃我大宋之福??!”
說完又深深憂慮,欲言又止道:“只不過……”
趙士珸見狀,便道:“王將軍但說無妨。”
王彥拱了拱手,說道:“信王殿下將軍隊分成兩部分,形成犄角之勢,雖然高明。但贊皇縣周邊全是平地,無險可守,若是金人大軍圍城,不是久守之地啊。而且,以末將看來,金人氣勢正盛,殿下卻鋒芒太露。當初殺了完顏宗望,就該退入太行山,慢慢積蓄實力才是正道?。 ?p> 馬擴不以為然地道:“信王殿下何嘗不知道守在贊皇縣太過危險,但他卻以大無畏的精神,將自己置身險地,拖住金兵。再派我等去見官家,只要我大宋禁軍揮師北上,以精銳之師對陣敵之疲兵,勝負之數(shù),尤未可知啊!”
王彥又想了想,搖頭道:“我總是覺得這事太過冒險,不是老成謀國之策。聽說岳飛也在殿下身邊,此策莫非是他獻的么?”
馬擴點點頭道:“鵬舉的確曾為此策建言?!?p> 王彥沉吟道:“岳鵬舉此人,我深知之。此人的確是大將之才,但太過激進。憑著一股血勇之氣,做事不計后果。如今他深得殿下信任,這兩人又年紀輕輕,我真怕他會攛掇殿下,搞出什么禍事來。”
新鄉(xiāng)一戰(zhàn),由于岳飛的魯莽,致使大軍差點全軍覆沒。突圍后,兩人便分道揚鑣了。王彥直到此時,還對這事耿耿于懷。
馬擴倒也知道他和岳飛之間的齷齪,便道:“鵬舉在五馬山,每每提及將軍,大有悔意,直言當初不聽將軍之言,害死許多袍澤,如今他已經(jīng)沉穩(wěn)許多了?!?p> 這話倒讓王彥吃了一驚,他深知岳飛的脾氣,有些不信地道:“哦?那倒是件幸事?!?p> 這話當然是馬擴扯淡的,他繼續(xù)扯淡道:“鵬舉曾說,若有機會,定要在將軍面前懺悔其罪,但愿能得到將軍的諒解?!?p> 王彥面色稍霽,說道:“這倒也不必,不過以他的才華,若真變得沉穩(wěn)了,倒也是我大宋之福?!?p> 馬擴趁機說道:“殿下和鵬舉太過年輕,正缺少將軍這樣的沉穩(wěn)之人壓陣。將軍手握重兵,何不揮師北上,前去相助殿下呢?”
王彥有些郁悶地道:“年初的時候,我本來打算聚集大軍去攻太原。誰知朝廷正在和金人議和,勒令我停駐此地,不許去攻。而今這山上有十萬軍民也都需要我大軍的庇護,動彈不得啊?!?p> “那么將軍有何打算呢?”
王彥郁悶地道:“打又不讓打,我如今打算留下一部分兵馬在此地,另帶一萬大軍,南下汴梁,去投宗帥?!?p> 歷史上的王彥就在這一年的五月,率領一萬大軍渡過黃河,前往汴梁,守宗澤的節(jié)制。王彥到了汴梁后,就被趙構奪了兵權,成了一個閑人。
馬擴當然不知道這段歷史,不過機會就在眼前,他怎么也不會讓王彥到汴梁去。便道:“戰(zhàn)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怎么談,結果都一樣。將軍與其南下去汴梁,何不留在此地呢?最起碼也能替殿下牽制一些兵力,減輕殿下的壓力。只要殿下的策略起了效,就算是談判議和,也會輕松很多呀?!?p> 王彥咀嚼著“戰(zhàn)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怎么談,結果都一樣”這句話,覺得大有道理,說道:“子充兄這話大有道理,你當初通過談判,硬生生從金人手里要到了燕云十六州,可謂居功至偉,但是呢,金人一翻臉,又給奪了去。金人豺狼之性,唯有把他們打痛了,他們才知道厲害??!”
言罷,十分痛心。想來他對朝廷一味求和的態(tài)度有些失望。
馬擴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殿下說的。所以殿下才制定了這個戰(zhàn)略,派我去見官家,請求出兵。殿下言道,只要他能夠拖住金人,再由宗帥揮軍北上,定能戰(zhàn)而勝之?!?p> 馬擴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其實是趙榛以前看電影,聽常凱申說的。
王彥感嘆道:“殿下有勇有謀,大宋之福啊。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此地策應。梁將軍!”
坐下一人起身道:“末將在!”
馬擴看去,只見那人身高七尺有余,濃眉大眼,闊面重頤,威風凜凜,不由得暗暗喝彩。
王彥道:“殿下那里的情況你也聽到了,我命你率領本部人馬,前去支援殿下,你可愿意?”
那將軍道:“末將領命,萬死不辭?!?p> “你此去,為免被金人發(fā)現(xiàn),不要走大路,從太行山中過去。雖然時間久點,但搞不好可以作為奇兵。”
“末將省的。”
說罷和趙士珸馬擴抱了抱拳,出門去了。
王彥朝馬擴和趙士珸介紹道:“此人叫做梁興。金軍南侵之后,他組織了‘太行宗義保社’,立志抗金,麾下發(fā)展到千人。我來到此地后,他便投了我?!?p> 趙士珸贊道:“此乃義士??!”
馬擴見王彥被自己說動,又派了梁興北上支援,十分滿意,第二天便向王彥告辭,繼續(x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