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佳寶知道自己要受車裂之刑后,面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后又瘋了一般狂笑不止
“昏君!龍障眼兮就木焉,垂死病兮求仙丹,天地反復(fù)兮大廈崩!”
“大廈崩矣?。?!哈哈哈!嬴政老狗!你想想屁股下面的皇位是怎么來的!六國復(fù)起,你坐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還有你,趙……”
話音未落便被人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翌日,便有騎吏查辦了王佳寶的官邸,得浮財三十九萬八千兩,糧10萬石,由左平平詔獄,定罪欺君、官竊、貪污等十項罪名,并處以車裂、夷三族
往后三日,公子羽的車駕有些若有若無的快,導(dǎo)致隨行的伍卒不時會掉隊,過了一會兒又慢下來,保證讓那些掉隊的伍卒能夠跟上來
趙高貌似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但他沒在意,畢竟里外大多都是他的人,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毛頭小子,有什么資本策反他們?
不過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的
“前面為公子駕車的野夫!再這樣忽快忽慢,驚擾了君駕,本府拿你是問!”
在趙高的這一呵斥下,前面的御者或許是真的老實了,駕車開始平穩(wěn)起來
車隊匆匆穿過鎬京,在一眾縣令縣丞的出迎下遠去
莘邑,三川郡城
浩浩蕩蕩的車隊進了城,嬴政叫人把郡志和縣志通通拿出來,隨后勃然大怒,株連三族,砍了足足二十多人才肯罷休
而嬴羽卻悄悄地在車隊上塞了點私貨,他來到距離城外五十里的一處密林
“射!”隨著林莫臣的一聲令下,尾隨嬴羽的二三子瞬間被射成了馬蜂窩
“拜見主上!”
“人都來齊了嗎?”
“二三子共五十人,皆愿聽主上調(diào)遣!”
嬴羽點了點頭,“莫臣啊,父皇畢竟是我的父皇,他們想殺父皇,得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感受著嬴羽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林莫臣有些踟躕
“我知你還記恨當年之事,我也知你是母妃撿來的孤兒,對母妃有著深厚的感情,我身為親生骨肉,又何嘗不是如此?但欲成大事者,皆不以小不忍而亂大謀,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待林莫臣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和遵從后,嬴羽這才露出了笑容
“我欲建常侍曲,不過目前人手不夠,你便暫領(lǐng)屯長,轄這五十人,可好?”
“唯!”
“東西呢?”
“馬匹,火油,弓矢俱全!”
“好!”
等到嬴羽任命好了一切,便也不敢久留,只領(lǐng)著林莫臣雙人雙騎奔向莘邑城
路上卻見一老農(nóng)倒在了地上
嬴羽翻身下馬,扶起老農(nóng)
“老人家,怎會如此?”
“唉,奈何那公上不害想要老夫為他擬討秦檄文,老夫誓死不從,他就將老夫扔在邑外,自生自滅!”
“老人家莫怕,父皇如今就在邑中,所有貪官都被父皇繩之以法,老人家可能隨我去面見父皇,到時縱無身才,只憑這一顆老秦人的心,父皇都能對你委以重任!”嬴羽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干糧都給了他
“老人家慢點吃!”
待老農(nóng)吃完,才問道“敢問公子是?”
“十七公子羽!”
“臣鐘離昩拜見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老人家不疑有他
嬴羽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這是他擴建班底的第一步!
嬴羽領(lǐng)著鐘離昩牽著馬一直走到邑門下
“那是…十七公子羽?”守門的伍卒瞬間認出來了嬴羽的身份,匆匆下來一個百人長,“拜見公子!陛下正找公子呢!”
“父皇找我?莫臣,你先將鐘離老先生領(lǐng)到府上!”
“唯!”
郡守府
“十七公子還沒來嗎?”
“稟陛下,許是十七公子羽在野慣了,有些跳脫,這才…”感受到嬴政的目光的不對勁,趙高連忙跪下來認錯,毫不猶豫的扇自己大耳光子,“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父皇!兒臣不孝!讓父皇關(guān)心兒臣這么久!”嬴羽一來就跪在地上,同時也在心里嘀咕著
這刑余之人仗著自己有點聰明,總是在刀尖上跳舞,這回不知又犯了什么事惹怒了父皇
看來,這種身體殘缺之人就得多多敲打,不然他們?nèi)菀罪h
“起來吧!”
“相邦,趙卿,如今三川郡無人鎮(zhèn)守,可有教朕?”
趙高嘴角抽了抽,郡守,郡尉,縣令,縣丞都被夷了三族,而那些嗇夫又是些大字不懂的老農(nóng),當然沒人了,不過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再次跪下道,“陛下明見萬里,奴不敢言!”
“老臣無能!未能與陛下分憂!”李斯再拜
趙高,李斯看嬴政的樣子,自是知道嬴政心中早就有了人選,于是便都給了嬴政一個臺階
嬴政連忙扶起了李斯,“偌大秦天下,都是相邦在輔朕,相邦又怎么能說無能呢?在朕看來,相邦有安邦之能,身具王佐之才!”
而后,嬴政又看向一旁的嬴羽,“羽兒,不知你可能出任三川郡守?”
趙高和李斯聞言皆是一驚,那小子才剛加冠吧?上來就出任一郡之主,將來豈不是…
“父皇有命,孩兒不敢推辭,然孩兒才與父皇相認,察覺父皇體況愈下,是孩兒盡節(jié)于天子之日長,而報效父皇之日短也!”
嬴羽這一句話巧妙地將嬴政分為了兩個身份,一為父親,一為天子!
此時嬴政卻渾然不覺嬴羽直言自己的身體狀況,反而老懷欣慰,“不錯,羽兒長大了,但這三川郡…”
“孩兒或可舉薦一人!”嬴羽連忙說道,他當然能夠看得出來,嬴政是想將三川郡強塞給他,為了以后……
“哦?誰?”
“鐘離昩鐘離老先生!鐘離老先生此前為當?shù)刂惺?,當初公上不害脅迫他作起義檄文,因誓不從命,故而遭到公上不害的陷害,晚間被孩兒所救,此時正在孩兒府上就醫(yī)!”
這一番話使得李斯和趙高敏銳地察覺到嬴羽的野心
這個半路殺出的公子不甘心做封疆大吏,他要的是萬人之上的那把龍椅!
“哦?此人有何特別?”
旋即嬴羽便將公上不害是如何如何逼他害他的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還不忘贊嘆他的才干如何如何,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是法家學(xué)派的學(xué)子,細論起來是能夠跟李斯師出同門的!在秦朝,尤其是始皇帝當政的秦朝,支持法家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確!
這也是嬴政始終沒有立扶蘇為太子的原因,誠然,扶蘇有著完美的人格和治政本事,但…他推崇的是儒家,而儒家皆以周文為要!
意思就是,如果扶蘇當了這天下之主,未免要廢郡縣改分封!
這是嬴政最最不想面對的結(jié)局!他要的是萬萬世!雖然分封制確實用歷史證明能夠維持秦王朝延續(xù)萬世,但這不是他想要的萬世!
“可!即日起擬詔鐘離昩為新任三川郡守!”
令嬴羽驚艷的是,他的父皇,當今陛下,即使不在國都咸陽,卻仍然能夠死死地抓著朝政大局,全國事務(wù)事無巨細他都要在夜晚瀏覽一遍!
事后,嬴政單獨留下了嬴羽
是夜,咸陽太尉府
陰暗的密室內(nèi)站著四個人——御史大夫蒙毅,國尉繚和通武候王賁,以及一個蒙面人
繚嘆了一口氣,道:“唉,此事是我大意了,竟讓王佳寶那賊人偷偷的在府上做了手腳,今日,若非有十七公子,我怕是連解釋開脫的機會都沒有!”說著,他不知從哪翻出一封奏折,放在眾人面前的桌子上
蒙面人說道:“小子可當不得國尉的感謝,各位都是愿意跟小子鬧的生死弟兄,各位有難,小子又怎能袖手旁觀?”
蒙面人的這一番話觸動了他們心中最柔軟的弦,但始終沒有開口說出效忠和赴湯蹈火的話
陛下一日不死,他們就都是陛下的臣子!
蒙面人也不在意,沉聲說道
“也幸虧今日我趕來得及時,不然二三子數(shù)十年之籌劃恐將功虧一簣!”
“這是何意?”尉繚子疑惑道
“根據(jù)最新消息,趙高那刑余之徒?jīng)Q定讓王佳寶在陛下第五次東巡路上毒殺君上!”
王賁疑惑道:“王佳寶不是死了嗎?”
“呵!”蒙面人冷笑一聲,“只要那刑余之人還有這個想法,那刀子是誰還重要嗎?”
此時眾人盡皆色變,被蒙面人具收眼底
蒙毅沉聲道:“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蒙面人露出笑容,“所以我將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今日的偷梁換柱之計將隨行伍卒中的五成都換成了咱們的人,只要趙高一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