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點比十六點,莊家勝。
閑家二十三點爆牌,莊家勝。
十七點比十六點,莊家再勝。
二十一點算是公平的游戲,而這一場賭局的雙方都不是剛剛接觸的新手,開局的輸贏也算有來有往,但隨著賭局的進行,莊家與閑家之間的勝負越拉越大,凱撒手里的籌碼肉眼可見的變少。
“聽說過一句話嗎?”似乎是手中逐漸增多的籌碼給足了陳莫底氣,他又開始向對面搭話。
“賭客永遠贏不了賭場。這玩意是個真理,就像1+1=2那樣的真理。”陳莫語言里帶上了緬懷的意味。
“這座酒店的主人叫做夏洛克·維爾特,我以前給他打工時發(fā)現(xiàn),有些大賭客往往會帶著一種對賭場的挑戰(zhàn)心理來玩牌,他們輸錢時會覺得自己敗給了維爾特,贏錢時往往會出不少錢請他吃飯,就像是在炫耀他的勝利。臉上帶著洋洋得意的表情,盡管輸贏的金額對這些大賭客無關痛癢,甚至只是為了洗東西。”
“其實大多數時候賭場不會在意誰贏了,比如在德州撲克里,賭場吃的是抽水錢,而像輪盤,百家樂,二十一點這樣的游戲,從純數學的角度永遠是賭場占優(yōu),而論博弈手腕,賭場常年坐莊的熟手自然強過大部分賭客?!?p> 凱撒好像完全沒聽對手絮絮叨叨地講話,世系龍血的公子恐怕也對賭場經營的心得不感興趣,全神貫注的進行著賭局。陳莫則好像完全不在意說話對象的漠不關心,他說道:
“只要有賭客,賭場永遠是賺錢的?!?p> “所以賭場最討厭兩種人,一種叫做老千,也就是作弊的人,還有一種就是數學家。老千破壞了游戲的規(guī)則,也會威脅到賭場的人流。”
凱撒押上了自己僅剩的一枚籌碼,突然打斷了陳莫的獨角戲:“那賭場為什么會討厭數學家?!?p> “你覺得為什么賭博的莊家勝率總是高于玩家?”陳莫臉上帶著詭秘的笑,“因為大多數賭博游戲的賭注與規(guī)則都是經過數學上的修改才會投入賭場。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同行是冤家。”
說起來二十一點就性質上還是一個概率游戲,有些人將記牌這項技能吹得天花亂墜,在一些博弈游戲上記牌也確實能控制賭局,但二十一點使用的是亂洗后八副牌的一半,每使用208張就會重洗,拉普拉斯妖沒有全部的條件也算不出未來。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夠掌控這張桌子上的輸贏。
莊家手里的明牌是K,而凱撒手中是一張10和一張J,二十點。
凱撒冷靜地俯瞰著賭局,八副牌混合的牌堆里還剩下271張,莊家想要贏他只有兩種可能,那張暗牌是Ace,或是在補牌時獲得二十一點。
在他的記憶中,牌堆里的Ace應該還剩下………
“Ace還剩下二十三張?!标惸α诵?,對混血種來說記牌算不上壓力,不如說只是基本。他翻開了暗牌,恰巧是一張6,這是張不幸與萬幸并存的牌,若是拿到了大于6的手牌,按規(guī)則莊家就不能繼續(xù)補牌,而16的點數讓牌局還有一線生機。
陳莫在補了第三張牌后選擇了停牌。
帕西推開了賭場一邊的門。
翻開的第三張是一張5。
“你認為算誰的勝利?”陳莫緩緩靠上了椅背,“不得不說,你的進步令人驚訝?!?p> 帕西向周圍環(huán)視一圈,在尋找玩樂的少主。
凱撒放松了攥緊的拳頭,“這是一場值得銘記的失敗?!彼卣f:“這從開始就不是對等的比賽。我的本金是你的十幾倍。我在答應這場賭時就已經輸給你了。”他冰藍的眼睛里又浮現(xiàn)出凝重,“你給出的賭注實在太過誘人?!?p> 這是少有的情況,類比來說,凱撒就是混血種社會的皇太子,從他出生開始,幾乎沒有什么東西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在包含賭注的比賽中,他在乎的不是那些極高價值的賭注,是純粹的勝利,勝利將加圖索的皇帝打磨的愈加鋒利。
“我該在哪里兌現(xiàn)你的賭注?”凱撒緊盯著面前的男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贏我的人的名字,這可不是應有的尊重?!?p> 陳莫能聽出凱撒努力壓抑的煩悶感,深藏在故作平靜的話語背后,這是可以理解的。且不說凱撒這樣的人從出生的血統(tǒng)到后天經歷的教育和學習強度都算得上世界頂尖,加圖索的皇帝就應該藐視一切,即便只是一場并不擅長的博弈游戲,失敗也會帶來不適。
但不僅是如此。
某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貴公子地心里蔓延開來,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他看著美麗的母親緊握著他的手,笑著說主就要把他接走了,可是如果可以凱撒只想用狼槍把上帝擋住,把自己的母親留在自己身邊,可那個一直在他童年里閃著光的女人還是睡了過去,靜謐美好。
那些柔軟和悲傷的時光畫面在提起古爾薇格時,一齊從心里涌了出來,在那個女人面前,一切的驕傲都不過是該脫下的盔甲,心底似乎有要哭的沖動。
“我的請求很簡單,接下來你的兄弟必然會帶你在這里住上幾天,我需要你準時參加一場會議,會議的時間和地點我會想辦法通知你,但重要的是不要在參加之前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之間的賭注。”
盡管凱撒已經回答過,但陳莫還是選擇將帕西默認成他的兄弟,“相信我,加圖索無比珍愛你,但不愛你的母親。”
惡魔般的低語環(huán)繞在凱撒·加圖索的耳邊,他無比清楚這話的真實性,從那個名字被念出開始,面前的男人就已經吃定他了。
他沉默著離開了賭桌,找到了走來的帕西,向外面走去。
漆黑的頭發(fā),豐富的情報來源,以及巧合到極致的時間地點,自己那位對手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獵物拿出了自己偷來的東西來賄賂獵人嗎?
是叫陳莫,對嗎?且不論叛黨的罪行,非法訪問冰窖,加上竊取機密資料,十條命也喂不飽秘黨的惡狗。
他有些期待接下來,這位未來的前輩怎么從這個漩渦里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