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內(nèi)升平塞外煙
正耀日當(dāng)空，但軍士們卻感不到絲毫暖意，嵌甲城地處邊關(guān)，一年中有近九個月白雪皚皚，而剩下的三個月便是戰(zhàn)事頻發(fā)的時候。
白晃晃的亮光在點將臺下那一列列將士的臉旁上一掠而過，但是這些將士們卻紋絲不動。根在石煙身后的虎明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欣慰。只因這列陣最前方的便是他曾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虎賁重騎！而那亮光正是石煙今天所穿的煉銀甲所反射出來的，心想到這兒，虎明撇了一眼石煙，腹誹一句真是太騷眼了，果真是個“騷年”！
亮銀甲，據(jù)說與那武榜創(chuàng)立者趙子龍的龍膽亮銀槍是同一材質(zhì)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虎明這樣想著，有瞥了一眼石煙，。正站在點將臺上的石煙感覺身體一寒，扭頭看去卻并無異狀，心里嘀咕著難道是北漢的探子混進來了？
石煙本不想穿著這明晃晃的甲胄上點將臺的，誰家打仗穿這個？隔一里遠都看的到，被人一頓亂箭射死豈不憋屈？可架不住那老頭說，
“你是高手嘛，就該有個高手樣?！?p> 嗯……說的太對了！
但愿今天別出現(xiàn)刺客，不然就好玩兒了。
“弟兄們！不知曾幾何，邊關(guān)變成了各大官員都把自己的親眷往里面塞的‘香餑餑’。不知曾幾何，邊關(guān)變成了資歷上的一個過場。在我們身后的那座都城里面他們鶯歌燕舞，他們贊美著所謂的國泰民安?！?p> 石煙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一眼看去，這浩無邊際軍隊里有許多或稚嫩或滄桑的面龐，
“他們不知道在曾經(jīng)春秋亂世，人命可以用錢來衡量，一條人命，甚至不至他們肩膀上的那一只鸚鵡。甚至在有些地方人們靠著賣所謂的‘兩腳羊’來生活！因為那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糧食和肉食可吃了?！?p> “你們知道什么是所謂的‘兩腳羊’嗎？”
石煙看著點將臺下的一眾眾將士，
“人！”
“但是！”
石煙的聲音突然變的更加的高亢，面目猙獰，
“我們身后的那些人早已將這些忘得一干二凈，他們看不到那些連軍戶都不是的人們的掙扎，他們看著所謂的海內(nèi)生平，感嘆著國泰民安！他們看不到屢屢戰(zhàn)死邊關(guān)的白骨，滿山遍野的縞素，他們只看到的是呈上關(guān)文的一個數(shù)字！”
“然而，站在這里的我們能忘掉曾經(jīng)那一切嗎？可能不能，因為昨天就有我們的戰(zhàn)友倒下，明天倒下的可能是我。我們是孩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難道在我們死后，我們的鬼魂要看著，我們的親人綁在鐵鍋旁在鐵鍋旁等待著下鍋嗎？”
“相信我那是一種煎熬！”
石煙突然指著關(guān)外，眼神堅定，目光清冽，
“那里站著的是北漢的軍隊，他們的人數(shù)數(shù)倍我們，他們想將戰(zhàn)爭的馬蹄踏向我們摯愛的家鄉(xiāng)！他們的人數(shù)多嗎？很多！但是你也有在同一片土地生活的四十五萬同胞兄弟！我不希望你們變成所謂的百人敵，千人敵，甚至萬人敵！我并不想要兄弟們?yōu)榱怂^的狗屁皇帝去戰(zhàn)死，我只想懇求各位，為了各位的親人朋友能夠多殺一個敵人！他們的存在才使國家和山河有了意義！”
“所以——”
“犯我河山者，雖遠必誅！”
“必誅！必誅??！”
回到府中的石煙摘下頭盔甲胄長舒一口氣，
“他奶奶的，累死老子了！”
早已回到將軍府邸的虎明笑瞇瞇的看著石煙，
“真的？比打仗還累？”
“你去試試！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更何況是是近五十萬人！！說話不怕閃了你的老腰！”
石煙罵罵咧咧的看著面前這個“老奸巨猾”提早開溜的老頭，
虎明依舊笑嘻嘻的不搭話，轉(zhuǎn)過身去。
“大皇子！”
石煙聽到這個稱呼恍惚間似又見到了曾經(jīng)的父皇，那個威震四海的男人。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可惜現(xiàn)在他變成了齊王，而父皇也變成了先皇。
“那四十五將士是先皇留給你，當(dāng)今天下只有北漢與南明，雙方早晚一戰(zhàn)。其實先皇覺得開疆拓土你不如當(dāng)今圣上，但守護家業(yè)是天下百姓安居樂業(yè)，當(dāng)今圣上不如你?！?p> “這是先皇在病榻彌留之際留下的話！”
這句話出乎意料的沒有出自虎明之口。石煙聽見這個頗為熟悉的蒼老聲音驟然圓睜雙眼。他篤然轉(zhuǎn)頭，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內(nèi)門緩緩走的石煙面前。
鬼玉，南明大風(fēng)流。在虎明出兵。嵌甲城時有一小車尾隨其北上，今日，南明先皇部下天官、戰(zhàn)神皆在于此！
鬼玉虎明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哈哈大笑，余音繞梁，久散不去……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兩個浴血奮戰(zhàn)，在城墻頭砍殺了一天的士兵在北漢軍隊退去后相互依靠在一起同時問道。隨即二人一愣相視大笑。
“從今天起，你我二人以及城墻上的所有兄弟便是袍澤?！?p> “我叫劉大牛！”
“我是張二！”
二人靠在一起，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咚！咚！咚咚咚！”
還未等及太陽下山，北漢軍隊又發(fā)起了下一輪的進攻。
“狗娘養(yǎng)的北漢蠻子！”
劉大牛與張二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連忙提著刀又沖向北城墻頭和險些登上城墻頭的北漢軍隊廝殺起來，一霎時，城墻頭上血肉橫飛，刀光四濺！
這時自然就無人理會城墻頭上以及城下以疊如山的尸骨累累，鮮血似溪流一樣流淌，流淌的途中緩緩變成深紫色然后徹底凝固，一個個氣泡在血液上浮現(xiàn)，然后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