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鎮(zhèn)魂事務(wù)所
銀座四丁目與五丁目之間,被晴海街分隔開,而在這個交叉路口,犄角處有一條通道,上面懸著一塊很短的木匾,用行書寫著“鎮(zhèn)魂事務(wù)所”的字樣,筆跡蒼勁有力,仿佛直接透過了匾木去。
宮澤光子看了一眼,確認這里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就回頭幫女兒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整點了一下自己的發(fā)髻,然后還不忘對女兒交代道:“等進去后,你什么話都不要說,都交給我來?!?p> 宮澤理惠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奇怪的地方,聽到母親的話又畏縮了一下,然后小聲道:“媽媽,我沒有再做噩夢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事了?!?p> “怎么能沒事呢?”宮澤光子已經(jīng)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剛跨進那道小門里,進入那條黑暗的狹長廊道里,就立刻壓低了聲音,湊到女兒耳邊繼續(xù)說道:“這次好不容易才求來了參演大河劇的機會,如果因為這種事情影響了狀態(tài),到時候讓劇組的大人物們生氣,那我們之前的辛苦可都白費了。
“我的好女兒,你也不想母親再回去看那些人的臉色吧?”
宮澤理惠很想反駁,參演大河劇當然是好事,但她的角色不過是個配角。
而且大河劇基本是男人劇,不管是她,還是前輩身份、已經(jīng)在演藝界正式嶄露頭角的澤口靖子,在這部劇中都沒有什么出彩的戲份。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為自己的履歷增添光彩的一筆,畢竟霓虹的藝能界都是以能夠出演大河劇為一種榮耀的。
還有就是,可以跟NHK搭上線,她知道母親現(xiàn)在正跟電視臺的一位理事打得火熱,雖然不確定是為了女兒還是滿足她自己的需求多一些。
不過很快,宮澤理惠就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嚇人了,因為這條狹長的廊道似乎永遠走不到邊際一樣,明明前面看著有個光的出口,可她們一直向前走著卻不見到距離拉近,身周的黑暗反倒是越來越濃郁了。
人類的恐懼來源于位置,不管是周圍的黑暗讓人不自然的就會瞎想其中隱藏了多少恐怖,就說這莫名奇怪的長廊設(shè)定,就已經(jīng)讓人不寒而栗,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進入到恐怖片里的劇情了。
最后宮澤理惠緊緊抓住了母親的一只手,咽了口唾沫,低聲問道:“媽媽,我們還要走多久?”
宮澤光子其實心里也有些害怕,甚至有些后悔想要回去。
不過如此的環(huán)境,讓她又有些害怕回頭,只能安撫著女兒,同時也是在安撫著自己,“沒事的,他說了,到這里就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為何,想起來在自己襄求那位理事先生一起過來時候,對方的猶豫和推托,宮澤光子心里也有些沒底了。
這樣又過了一會兒,兩人終于能夠感覺到前方那團光有些靠近了,這讓她們心里一喜,宮澤光子下意識牽著女兒的手往前奔跑起來,終于能夠感覺到那光亮越發(fā)明顯,直到闖入進去。
因為一剎那從黑暗出來的光線太刺眼,母女兩個下意識都是抬手擋住了眼前,甚至閉上了眼睛,然后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房間里。
這個房間并不大,大概就跟她們現(xiàn)在租住的房子里宮澤理惠的那個小房間差不多,不過這里面沒有任何擺設(shè),不會像理惠醬的閨房顯得那么逼仄。
可能還有這里面的燈光太過耀眼的緣故,宮澤光子抬頭看了看,甚至感覺那上面的不像是燈,倒像是一顆小太陽,讓她無法直視。
而除了這邊一個入口之外,對面正好還有一扇門,此刻正是虛掩著,好像輕輕一推就能推開。
宮澤光子咽了口唾沫,又抓緊了女兒的手,然后上前輕輕推開了那扇門,等到縫隙足夠大點,才先探出上半身去,邊問道:“您好,請問李修明桑在不在?”
“你們找我有事?”
宮澤光子嚇了一跳,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一顆腦袋,也不知道他是一開始就站在這里等著,還是從哪里飄過來的。
她下意識縮了縮頭,然后又頓住,看著對面那個面目清秀的青年,心里不禁有些納悶。
原本還以為對方不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子,也該是個中年人,沒想到居然這么年輕,這讓她越發(fā)覺得對方不靠譜,也覺得那位理事不靠譜。
原本她就對對方不能幫忙安排更好的角色給女兒有些不滿,覺得自己獻出自己的身體有些虧了,現(xiàn)在更想直接跑回去和對方理論了。
不過來都來了,這陣子她們找了不少寺廟神社都沒有結(jié)果,宮澤理惠說她不再做噩夢了,可宮澤光子明明昨晚還聽到她恐懼的夢話。
她把后半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兒身上,可絕不允許她在這個緊要的關(guān)頭出什么問題。
于是她再次陪笑道:“請問您,就是李修明桑嗎?”
“你們看這里,還有其他人么?”那青年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無奈。
然后上下打量了宮澤光子一陣,宮澤光子只覺得對方的目光仿佛能夠直接穿過她的衣服,透視她整個身體,不免有些不自在。
因為孩子生得比較早,她今年其實還不到四十歲,風(fēng)韻正當其時,又會打扮,對于這種青少年階段的異性可能比女兒還更有些吸引力。
只是別的少年郎看她有時會靦腆一些,但這個青年卻只是帶著十足的侵略性,差點將她逼退。
直到他收回目光去,宮澤光子才暗松了口氣,然后驚覺自己后背竟然已經(jīng)濕了。
這下讓她又是好奇,又是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心,感覺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個人絕不簡單,或許此行真有希望。
李修明卻已經(jīng)回身往那邊的桌椅旁走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才回身對宮澤光子招了招手,說道:“先進來吧,注意牽住她的手,別讓‘她’跑了?!?p> 宮澤光子心里納悶,不知道他這話說的什么意思,但還是牽著宮澤理惠一起走了進去。
“打擾了!”先是拉著女兒一起朝著對方鞠了一躬,然后宮澤光子才在對方的邀請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李修明這時候才笑道:“我先前接電話已經(jīng)聽說過了,本來想看看夫人身上是不是也受到了影響,不過看來這次的靈還挺講禮貌的,只是找一個‘房子’,沒有到處亂跑害人?!?p> 宮澤光子聽得心中一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只看了一眼就信誓旦旦這么說,但他那篤定的口氣就已經(jīng)讓宮澤光子不由自主信服起來,跟著立馬說道:“李大師,能不能請您……”
李修明一抬手,看了宮澤理惠一眼,突然說道:“你看起來,有點眼熟,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