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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與浪花

第八十二章 酒瓶

月光與浪花 淺陌茶森 2186 2024-01-28 03:15:20

  人的一生,窮極一生想要的東西,到最后,不過是一場空。所有極力想要彌補,也不過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作為母親,劉曉玉沒能及時將懵懂的齊麗華帶到一條明媚的道路,又或者說是一條她本該會走上的路,這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作為外婆,她還有機會領著那可憐的孫女在世間歡愉地度過,在她如今不多的歲月里,這是她最大的心愿。

  樓下,秦愐看著收銀臺失了神,眼眸空洞,像極了木偶人。

  “楠楠,你今天休息一下吧!我來看店?!?p>  話語聲將秦愐拉回了神。

  “不用,我今天沒什么事。我來看著就行?!?p>  聞言,齊麗華沒有罷休。

  “今天就讓媽媽幫幫你吧!”

  說著,便開始拿起抹布要打掃。

  秦愐沒有阻攔,只當她偶然興起,估摸著她應該一會就累了會上樓去。

  出乎意料的,她竟一直待到了快中午。

  秦愐心不在焉地做著題目,眼神不經(jīng)意地瞥向她,時刻觀察著。

  她亦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邊打掃著貨架邊觀望著門口。

  每回進來個人,無論她在做什么都會立馬趕到門口那邊。只見她一次又一次著急忙慌地趕到門口,又失望地走了回去。

  這回來的,依舊不是她所希望的人,失望地擺弄著抹布。

  齊麗華隨手將抹布扔到收銀臺上,不再回去打掃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干脆拿了把椅子到收銀臺里面坐下。

  店里這個時候沒什么客人,只有寫字的沙沙聲填滿了寂靜。

  齊麗華落寞地看著外面,等不到該來的人,實在寂寞。一時間又只能聽見書寫聲,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到秦愐身上。

  “楠楠,你今年是不是要高考了?”

  秦愐寫字的筆一頓,暈染出一片黑沼澤。

  慢慢回道:“是明年?!?p>  聞言,齊麗華尷尬一笑,“是嗎?那估計說我記錯了。那是小烽今年高考對吧?”

  “他也是明年?!?p>  “怎么可能?小烽不是大你一歲嗎?肯定是你記……”

  說著,齊麗華突然想起陳凜烽的情況,便不再繼續(xù)說了。

  一時間,連同寫字聲都沒了,周圍安靜得可怕。

  “其實……”

  猶豫了半晌,齊麗華還是打算說。

  “其實,你爸爸他不是故意不回家的,他其實很愛這個家的。他只是怕在外面沒闖出個名堂就回家,會有愧于我們?!?p>  寫字聲再次響起來。

  秦愐快速地揮動著手上的筆,飛快地在卷子上寫上解題步驟。

  “至偉他當初對我真的很好,是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而且,楠楠,你知道嗎?他是我這輩子遇到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愿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齊麗華不禁回想著過去的點滴,回想著那些曾經(jīng)他的諸般好。

  “楠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生病了,你爸爸他二話不說就從外地趕回來了。之前我……”

  “快中午了。”

  秦愐壓抑著聲音,平淡地打斷了她。

  “媽,你先上樓煮飯吧。我待會收拾完就上去炒菜?!?p>  齊麗華被她打斷,有些不悅,但還是應了聲“好”,便上樓去了。

  畢竟于她而言,丈夫回到家,要是吃不到飯菜,便是妻子的不是了。

  秦愐看著紙上寫的亂七八糟的解題過程,用力地在上面劃上了個大叉。那力度,直接將下面那幾層紙都被劃裂了。

  這時,耳邊傳來歡快的口哨聲。

  秦愐連忙放下筆,用課本蓋住那張紙。

  抬頭看去,是秦至偉拎著酒瓶,醉醺醺地回來了。

  “喲,這不是我那乖女兒楠楠嗎?怎么,看店呢?”

  由于喝醉了酒,一個不注意,迷迷糊糊的秦至偉將酒瓶重重砸在秦愐面前的課本上。

  見狀,秦愐立馬便站了起來。

  他垂著腦袋,有些暈。好不容易緩過來,抬起頭,入目便是秦愐蹙著眉頭的神情。

  不過,秦至偉倒是沒多在意,目光移向了她身后的煙柜。

  “楠楠,搞幾盒給你老爸試試唄!”

  見秦愐沒有反應,秦至偉有些惱怒,“狗東西,耳朵聾了?我說,給你老爸拿幾盒煙過來!”

  秦愐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自稱父親的醉漢,猜想著,他估計是將外婆給的錢都花了個精光才回來的。

  對此,秦愐深深嘆了口氣,開口道:“你有錢嗎?買得起我后面哪個,我就給你拿哪個?!?p>  “你什么意思?哈?”

  說著,竟拿起了酒瓶指著秦愐,里面的酒順著發(fā)現(xiàn)流向秦至偉的手上,滴落在收銀臺上,流向了秦愐的課本。

  “你現(xiàn)在是在叫我付錢嗎?在這里,我拿幾盒煙,你就要叫我付錢嗎?”

  “是?!?p>  “好??!”

  秦至偉酒氣上了,一把將酒瓶往收銀柜上砸,碎片四濺,劃過了課本、手背,飛在了商品、抹布里,掉落在地上、心涯。

  尖銳的酒瓶碎口,就那樣直直地指著秦愐。

  “在自家店里拿幾盒煙,居然還要收自家人的錢!真的是沒規(guī)矩、沒教養(yǎng)!這么些年都給那死老太婆給教得無法無天了!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這個死丫頭,是要反了天了!”

  “所以呢?作為我名義上的父親,你現(xiàn)在要做什么?”

  秦至偉,他的到來,如迅雷急雨,重重地又輕易地打破了那片本就難以維持的平靜,然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秦愐攥緊拳頭,努力保持著冷靜,努力做到面不改色。

  而此刻她的心,正飛快地跳動著,這種感覺不是恐懼,而是悲憤和無措。

  她只能這樣地僵持下去。

  秦愐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是她并不恐懼自己會因此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她并不在意她會受傷或是死亡。

  她悲憤的是,他這樣一個不稱職且甚至不配為父親的人正拿著酒瓶嚷嚷著要教育她;她無措的是,面對著醉酒的秦至偉,他是不可控,他會不會在醉意之下傷害到外婆呢?

  “你說我要干嘛?我這還不夠明顯嗎?教育你??!狗東西!”

  說著,便要走到收銀臺里面去。

  砸酒瓶的聲音那般大,樓上自然也是聽到樓下的動靜。

  率先下來的是趙招娣,原本她還在樓梯轉(zhuǎn)角偷偷觀望著,直到見秦至偉拿著酒瓶沖上去才立馬下來阻止。

  面對沖過來的秦至偉,秦愐沒有退半步,就直直地站著。

  趙招娣快步上前攔住了秦至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酒瓶奪了過來,推著秦至偉往收銀臺外面走。

  罵罵咧咧道:“你個死丫頭,怎么把你爸惹成這樣?他是你爸!你怎么能那樣跟他說話?真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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