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鼎夜門口那個案子在一中鬧得沸沸揚揚,好多學(xué)生夜里下自習(xí)都要家長接送才敢走,吳寒周至才剛和好夜里一起作伴回家,昨天又因為周姨鬧得不愉快。
吳寒真怕周至又把她晾在一邊。
在這段特殊時期,雖然夜里巡警開始加強巡邏,但她心里隱隱還是有些擔(dān)心,這大概是上次自己走遇見混子留下的陰影吧!
好在周至沒有那樣子做,每天和她一起回家。只是突然的話就變少了。
之后,吳寒也跟著變沉默了,上課時眼光總是不經(jīng)意間瞟到窗外。
周至不再在她周圍晃蕩了,找她的次數(shù)還沒有楊非多。
就連經(jīng)常一起玩球的中午那段時間他也總推脫不去,霸占球場半邊天的六人組現(xiàn)在只有四個人。
不僅如此,晚上他拖拖拉拉,好久才出現(xiàn)在校門口。回家路上突然就變沉默了,不像以前,嘰嘰喳喳總是有各種各樣話要說。
吳寒試探性地跟他道了個歉,哪知他卻說:“這不是你,平時的你死鴨子嘴硬,是不會輕易道歉的!過去的事就算過去了,你不用跟我道歉。”
之后他就講了幾個生硬的笑話,自己笑得都很勉強。
雖然他嘴上這么說,吳寒卻知道他心里一定還很在意那天的事。
班主任老高坐在辦公室里喝水時,聽高一實驗班的幾個老師提到過這件事。他格外寵自律的孩子,加上吳寒上次月考剛拿了年級第三,他自然不會把聽到的那些當(dāng)成回事。
化學(xué)秦老師是三班班主任,除了他和老高,其余幾個老師都不帶班,自然清閑的很,有時間幫助班主任們分析觀察學(xué)生。
政治老黃不好意思跟把吳寒當(dāng)成寶的老高明說。畢竟老高眼里,只要吳寒每次都能老實待在前三,偶爾把一班三班那倆常年霸占榜一榜二的家伙超一超,她就是把門摔爛了,坐在桌子上上課,他都能笑呵呵看著不管。
老黃給生銹的保溫杯沏點茶水,搖了搖,轉(zhuǎn)著眼珠,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老高??!你沒發(fā)現(xiàn)最近天氣比較冷,學(xué)生們凍得上課老走神嗎?有的時不時腦袋就轉(zhuǎn)到操場上!”
“誰,誰呀?高中課程這么緊,我班誰上課走神,我把他揪辦公室來,我看他敢不敢在我跟前走神?”
老高頓時來了精神,放下了手中杯子。要說整治學(xué)生,他比較有一套,這也是他敢當(dāng)班主任的原因。
當(dāng)然了,他整治的都是壞學(xué)生。學(xué)習(xí)好的一般都很自覺,也嬌嫩,他哪里敢在學(xué)校欺負人家里的寶貝疙瘩。
英語老師白穎是個年輕的女人,涂著口紅,打扮得得體又漂亮,看樣子還沒結(jié)婚。她聽出了老黃話里所指,扭過頭去一邊偷笑。
化學(xué)老師姓秦以前練過體育,擱在桌上的一雙手滿是像蚯蚓一樣蜿蜒突出的血管。他年紀(jì)不大,二三十歲,和那英語老師差不多,二人很有共同語言。但大秦已成了家,為了保持距離,也經(jīng)常找話題和比他大的老教師聊天。
同時,他性子直,膽子也大,不愛看人(校長)臉色做事,經(jīng)常和學(xué)生打成一片。
老黃剛說完,他第一個就想到了吳寒,順嘴就說了出來。
“高老師,我覺得班上的吳寒最近有點提不起精神啊!上課她都沒怎么聽?!?p> “害!吳寒呀!她你放心,她你不用管,那家伙習(xí)慣分神,你看她是在走神,實際上已經(jīng)尋思到后面習(xí)題去了!”
見老高有意袒護吳寒,秦老師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吳寒倒是不用操心,你該操心你班上的楊非,那家伙,我去你們班上課,他挑釁我,上課吃辣條,我過去給他搶出來,甩我一身的油……”
剛走到門口要進來的語文老李正好聽他們提到了楊非,馬上把自己在三班遇到的事說了出來。
白穎看到老李棕色的上衣一道一道的,油光锃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知道的你是在教育學(xué)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學(xué)生搶辣條吃呢!哈哈!”
“老李,你教語文的本該斯文點才是,怎么舉止和學(xué)生一樣粗魯,你說他幾句得了,怎么還跟他搶?”
老高老黃毫不掩飾哈哈大笑說。
“內(nèi)家伙,他就覺得我脾氣好,故意挑釁!前些天我來,他在課上吃泡泡糖嗑瓜子,我懶得跟他計較,提醒一句就過去了。這回他蹬鼻子上臉,不僅自己吃還分給別人,弄得滿教室都是那股難聞的味!我能受得了嗎?”
老李氣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一屁股坐到自己椅子上。
“我把他辣條搶出來,你猜他咋說?他說‘李老師你嘗嘗,你嘗嘗,可好吃了,衛(wèi)龍辣條,我們班主任都愛吃!’讓我隨手給扔垃圾桶里了。哎,氣死我了!”
說完,老李自己都氣樂了,“這熊孩子,你下課隨便吃,非要在我的課上鬧,我問他為啥非要上課吃,他說他課間買的,太饞了忍不住!”
頓時辦公室想起一片笑聲。
老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眼角皺紋堆疊。
看著老李最終沒牽連到自己身上,秦老師繃緊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這個楊非,等下我非不收拾收拾他!”
秦老師布滿蚯蚓的手攥成了一個拳頭,噌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弄得椅子吱呀一聲,看來是生氣了。
白穎看著他,睜大了眼睛,又低頭看看手表,像有什么事要喊他一樣,但她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果然不到一分鐘,秦老師又回來了。
“上課了,一會兒再收拾他!”
他坐回椅子上,自言自語道,接著打開一本作業(yè)開始批改。
這正是白老師要提醒他的,她險些以為大秦要在別的老師課上把楊非提溜走,那還不招來別人閑話,萬一在氣頭上還不得互相吵吵幾句。
還好,大秦轉(zhuǎn)過來半年多穩(wěn)重多了。
三班歷史課下課,吳寒楊非同時被老師點名叫去辦公室。
剛走出門口,發(fā)現(xiàn)二人前進方向一致。吳寒早聽說了楊非大鬧語文課的事,轉(zhuǎn)過頭看著楊非平靜地問:“你上課吃辣條?”
“嗯!”
“你是多餓,忍四十分鐘都忍不了?”
“是饞!”
“哼哼!”
從吳寒嘴里發(fā)出兩聲冷哼,不知是嘲笑還是蔑視。
“你這個時間去辦公室干嘛,作業(yè)不都是下午才宣布嗎?”
“管我呢?”
她給楊非翻了個白眼,幾步超過他先走了。意思他讀懂了,大概是我這樣的好學(xué)生去辦公室也是有啥好事,不像你,去了挨收拾。
“哼哼!”
楊非也學(xué)她的語氣,還偷偷在后面捻了個蘭花指。
幸虧吳寒沒看見,否則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他身上非不多個紫疙瘩。
到了辦公室,楊非才感受到寒意。
看看大秦拉著比驢長的臉,兩眼冒著寒光,瞬間周圍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來啦!”
大秦把玩著英語老師沒收的“治人棒”,詭笑著看向楊非道。
“嗯?!?p> 他淡定回答。
沒事!不用擔(dān)心,學(xué)校里是不讓體罰學(xué)生的,他拿著治人棒也不敢打我。
楊非自我安慰道。
再看一旁站在老高面前的吳寒,正被老高噓寒問暖:“吳寒!最近有沒有什么煩惱?有沒有來自家庭或者親戚們的壓力呀?”
吳寒臉上微微泛紅,好像知道老高叫她到辦公室來的目的了。
楊非一聽吳寒這是在被問責(zé),根本沒什么好事找她,頓時幸災(zāi)樂禍,扭過頭憋著笑看了她一眼。
吳寒懶得理他,又偷偷給了他一個白眼。
接著大秦冷不防說了一句讓他脊背生寒的話:“楊非?。÷犝f,你小時候?qū)W過太極?”
吳寒悄悄回過頭,給楊非使了個眼色,嘴角上揚。
嗎的吳寒,你早來一步,出賣我!我都沒在學(xué)校泄露你的事,你倒好,變著法跟大秦整我。
上次大秦問了同班一學(xué)生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學(xué)過跆拳道?”
那個同學(xué)想也沒想,興高采烈地回答:“對??!我那時還是黑帶呢!”
接著,大秦就跟他下了戰(zhàn)書。
“巧了,我也學(xué)過,我想跟你切磋切磋!”
那同學(xué)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啥意思,想拒絕又想真的跟他切磋切磋。
“這怎么好意思呢!您是老師……”
“沒事的,私下里咱們一樣,我虛心像你討教幾招!”
“好吧!”
“好勒!”
大秦當(dāng)著全辦公室老師的面嚷嚷:“聽見了吧!公平切磋!”
各位老師心照不宣,哈哈哈笑而不語。
接著,就在大秦自己班,挪開幾張桌子騰出一片空地,噼噼嘭嘭,不到兩分鐘時間切磋結(jié)束結(jié)束。
大秦走出班門口的時候可瀟灑了,身上丁點土沒沾,捋一把頭發(fā),整整衣領(lǐng),還吹上了口哨。
那同學(xué)整理自己衣服的時候還比較淡定,不一會兒就紅了眼眶。
他自然不是大秦的對手,挨了幾腳全踢在了屁股上,到現(xiàn)在還疼著呢!按理說切磋時被打到不應(yīng)該哭鼻子才對,可是他咋想咋不對勁,咋想都覺得大秦是在教訓(xùn)他,因為他半年來光顧著玩,沒交過幾次作業(yè)本,最近上課還老說話,任課老師管他他還頂嘴。
回過神來楊非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不,我沒學(xué)過!”
“不可能,吳寒都說了,說你打得可好了!”
“秦老師,你別聽吳寒的,她故意整我!”
“咦,別這樣,大大方方的,會就是會,切磋而已,放心,老師不會跟你認真的!”
“老師,我真的不……”
“楊非,你這就不地道了??!秦老師真誠跟你討教,你總推脫顯得多小氣?大大方方的!”
老高也跟著添油加醋。
沒辦法,楊非只好點點頭,灰溜溜出去了。
剛出辦公室門口,里面就爆發(fā)了一陣笑聲。
“大秦你這招絕了……校長也挑不出毛病……哈哈哈!”
“沒沒,別這樣說,玩鬧而已,趁我還年輕?!?p> “不,不……我是虛心求教,以前確實學(xué)得多了些,學(xué)雜不學(xué)精,欠缺很多……還得注意些,要有分寸,……”
“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笑聲,吳寒也跟著笑,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