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窗邊第二排坐著一個長長睫毛,粉嫩櫻唇,長相精致,梳著高高斜馬尾的女生。女生穿了件領(lǐng)口有人干凈利落,散發(fā)著青春活力的氣息。
這就是最近努力改變后的沈蔓麗。
不得不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她自己一番打扮后,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妖艷模樣健康多了。
以前她學(xué)著不良女生,涂著眼影,描著眼線,畫那種濃重的煙熏妝,一看就像社會上的成熟人士,哪里有學(xué)生的半分樣子?為此,她沒少被老師點名批評。
現(xiàn)在她終于學(xué)精了,貼上假睫毛,畫著誰都看不出來的淡妝,乍一看,單純又自然,妥妥的天生麗質(zhì)。學(xué)生時代,誰看出她一個面相如此清純的女生畫了妝?
可惜,這美女打扮得精致漂亮,每天數(shù)次進(jìn)出七班,只為了某人能多看她一眼,卻不知那人此時卻正在和她的死對頭在一起玩打雪仗!
美女看了一眼課本,許是累了,抬頭往窗外看去。
恰好,她就看到了那一幕。
沈蔓麗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弄出了很大動靜,嚇得后座兩人一齊抬頭。
其實也可以說,她不是恰巧看向外面的。
他今天穿了什么顏色衣服,穿什么鞋子,她都能知道。
他習(xí)慣走的路線,每天哪個時間準(zhǔn)時出去放風(fēng),她都一清二楚。
沈蔓麗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看向窗外,看他獨自一人,孤傲的背影。
剛才她掃了球場一圈,試著把那件不明顯的灰色羽絨服找出來。結(jié)果,卻看見他摻和進(jìn)了吳寒那群人里!
她心里突然就燒起了火。
吳寒!
她心里再一次重復(fù)了這個名字。
真是哪里都有你??!
不一會兒,就有她在七班的好友悄悄過來傳話:“林煜寒和吳寒玩打雪仗,是吳寒喊的他!”
她聽過后更是怒不可遏,把抓在手里的筆捏成兩截。但此時,她生氣的不只是這個問題。
他們怎么會認(rèn)識?林煜寒獨來獨往,不愛與人交流,七班和他說過話的都沒幾個,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吳寒到底怎么知道的他?
難道是吳寒一直就在關(guān)注我的一舉一動,她發(fā)現(xiàn)我寫信給林煜寒?
難道是有人跟我作對?
沈蔓麗,試問你朋友遍地,名氣不比吳寒小,卻還是礙著有些人的事了!
她自嘲道。
同時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林煜寒,小看你了,想了解你這個神秘人物的人不少??!
短短的二十分鐘,吳寒玩出了一個世紀(jì)的感覺。
林煜寒近一米八的個子,和周至像哼哈二將一樣,突然就有了默契。無論雪球從哪個方向投來,他們都能準(zhǔn)確攔住并反擊。
漫天都是飛揚的雪花,吳寒迷得睜不開眼,但她還是努力追蹤林煜寒的方向。
她看到他在跑,在笑,在呼喊,像個解放天性的孩子一樣,雖然樣子有些狼狽,沒有了平時高傲冷酷的模樣,但是看起來卻很舒服,很像他自己!
可能他其實心里早就有這樣一個自己吧!囚禁多時,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上課鈴在歡呼中響起,人群忽然一哄而散,紛紛擠出球場門口,往教學(xué)樓跑去。
不一會兒,鈴聲結(jié)束了,球場又恢復(fù)了寧靜。只不過,原來的一片雪白平地如今印上了各式各樣的腳印,留下了歡樂的痕跡。
吳寒不后悔光明正大邀林煜寒一起玩。盡管她能猜到可能會帶來的后果。
果然,下午她就見到了沈蔓麗。
她走著有節(jié)奏的步伐,邊往四班走邊和路過的認(rèn)識的人打招呼。
到了七班門口,她突然裝作不舒服的樣子,咳嗽了幾聲,身邊立刻有人問:“怎么了蔓麗,不舒服了?”
“沒事,就是四班門口有股難聞的味道,好像是有股魚腥味,有點惡心罷了!”
隔老遠(yuǎn),周至就聽見了沈蔓麗的聲音。
女生之間那些可有可無,別人看不懂的暗斗,他沒法插手,因為他一摻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很可能就由兩人之間的事變成了兩群人之間的事,這種事不是沒發(fā)生過。
上初中時有一次他帶楊非他們出面審了沈蔓麗幾句,都沒罵人,更別提動手不動手的,結(jié)果兩方家屬都被叫來,談了好久,吳寒也被拉去辦公室詢問……
在吳寒最高級別警告下,周至發(fā)誓以后再不摻和她和沈蔓麗的事。
他只好把頭邁進(jìn)胳膊里裝做聽不見的樣子。
咳了幾聲,沈蔓麗終于不裝了,開始裝著辦正事的樣子。
“對了,我是來找鄭媛媛的,我忘帶課本了,借了她的?!?p> 鄭媛媛恰好不在班里,或者沈蔓麗就是挑這時候來的。
整個班級誰不知道,一班的沈蔓麗偶爾就來找她的老同學(xué)閑侃,玩笑話說著說著就冒出幾個難聽的詞,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
吳寒的朋友多,損友也多,經(jīng)常開玩笑的時候互懟互罵。
加上她從來不解釋。
熟悉吳寒的人知道,沈蔓麗是來找茬的,但是仍有部分人,不知道什么情況,跟著沈蔓麗瞎起哄。
沈蔓麗那些看似是互懟的玩笑話,句句帶刺,時不時就想刺激吳寒。
吳寒知道這是她的計,從不輕易上當(dāng)。因為這里是學(xué)校,她爭得不光是分?jǐn)?shù),還有品德。
她永遠(yuǎn)做不到像她那樣,生氣就站在走廊中間,大聲問候人家爹媽祖宗,或者和人撕破臉皮,破口大罵,有時還會動手,驚動老師。還有的時候,不依不饒,背地里詆毀。
“鄭媛媛,鄭媛媛?咦,鄭媛媛去哪了?”
沈蔓麗喊了幾聲,發(fā)現(xiàn)她不在,于是就進(jìn)班里找。
找著找著,她就繞到了吳寒身邊。吳寒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哎!她不在。吳寒,那就你就幫我把課本還給她吧!”
沈蔓麗像指使身邊人一樣,話脫口而出,毫不客氣。
這樣的事,以前發(fā)生過幾次。四班的人一個個像聞到了火藥味紛紛低下頭裝聽不見,或者干脆離開座位,跑出門口。他們好像已經(jīng)預(yù)知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吳寒握著筆的手不自覺攥緊,眉頭皺的更深,始終在筆記本上刷刷寫著,不搭理她。
“喂,吳寒,吳寒,你聽到了嗎?”
“你自己放她桌上不會?”
吳寒終于不耐煩回答,手中筆仍寫個不停。
聽她的語氣,沒有起伏,好像今天比較累,開玩笑假裝生個氣也懶得。
“我放她桌上她能知道那是她的課本,她連名字都沒寫,你幫我給她又怎么了,還能累死你?虧我媽常去你們家進(jìn)貨,這點小忙你都不幫?”
沈蔓麗明顯是生氣了,語氣中滿是指責(zé),音調(diào)也跟著高了很多。
吳寒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里做出選擇那一刻,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啪拉一聲,吳寒一摔筆,鋼筆掉落在地,弄了一地墨水。
“自己給她!”
吳寒突然高了幾個音調(diào)。
“我們家照顧你家生意,你不該感謝我們嗎?”
沈蔓麗見已經(jīng)成功挑起吳寒的怒氣,心里竊喜,馬上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說。
“這里是學(xué)校!”
吳寒回答道,胸前不住起伏,想必已經(jīng)生氣。
“你可真是忘恩負(fù)義,別說我家?guī)瓦^你們!我們從小學(xué)就認(rèn)識,多少年的交情,這個小忙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這樣兇我!四班我又不認(rèn)識別人,我只認(rèn)識你……”
沈蔓麗見她始終不肯順從自己,再次降低了音調(diào),然后抹了眼睛一下。
吳寒心里直犯惡心。這是她慣用的伎倆,光打雷不下雨。
“出去!課本拿走!”
吳寒開始攆人。
終于,她裝不下去了,生氣地帶著課本離開。
不一會兒,上課鈴打響了。鄭媛媛也回來了,手中拿著自己的課本。
做回座位,她看了一眼四周,悄悄地打開課本,卻撇起了嘴。
好端端的課本,前面幾頁像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跟地板摩擦過一樣,滿是折痕和泥土。
她和沈蔓麗串通好的奸計沒有得逞,自己的課本弄成這樣,她自然很沮喪。
整整一節(jié)課,吳寒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她想起了小學(xué)時沈蔓麗拿魚缸里的草扔在別人書包里,然后嫁禍吳寒說是她做的,因為她家是賣魚的,到處都是腥味。
如今,都這么大了,還想故技重施!
她拿回來的東西,吳寒絕對不碰。
下課后,周圍有人開始議論這件事。
“吳寒確實太兇了,我要是被人這樣吼,我也得哭,聽三班的人說,沈蔓麗趴在桌子上哭了一節(jié)課呢!”
“沈蔓麗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她就那樣矯情!自己對別人頤指氣使,反過來就不準(zhǔn)別人對她兇?”
“以后沈蔓麗來跟你借東西,奉勸一句,千萬別借,聽三班好幾個曾經(jīng)借東西給沈蔓麗的女同學(xué)說,東西借出去時候好好的,回來就壞了!問她她還不承認(rèn),急了就說:‘我家有錢,還在乎你手里那不值錢的破爛玩意’!”
“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假的假的,傳聞,那是幾個跟她有過節(jié)的女生瞎傳的,她本來的話是‘我賠給你就是了,又沒多少錢’!”
吳寒沒想到還有人為她洗白的,心里冷笑。
“其實吳寒當(dāng)著眾人面直接把書打開,讓她難看不就當(dāng)場揭穿了?”
此時,吳寒也聽到了,隔空問了一句:“鄭媛媛,你看看課本,有沒有弄壞的地方?”
鄭媛媛愣了一下,馬上回答:“沒沒,我的書好好的,呵呵……”
哼!吳寒又冷笑一次。
“看,課本沒弄壞,吳寒哪里有證據(jù),沈蔓麗奸詐的很!”
“不能這么說吧!興許她只是單純借書呢!她和鄭媛媛又沒過節(jié)。”
沒過節(jié),就不能串通起來禍害別人?
吳寒心里暗道。
“哎!搞不清楚了,你們愛信不信!奉勸你們離沈蔓麗遠(yuǎn)點……”
為吳寒說話的,說真話的任曉月尹秋瑤退到了一邊,她們看看吳寒搖了搖頭,尋思:她自己都不站出來解釋,我們在這多余個什么勁?。?p> 幾個女生也紛紛散開。
其實吳寒也想解釋,可她要站出來解釋說沈蔓麗和鄭媛媛串通好設(shè)計她,鄭媛媛會認(rèn)嗎?
還有,沈蔓麗說的照顧她家生意的事,她更生氣。
她家每次來進(jìn)貨挑三揀四,嫌這嫌那,硬往下壓價,最后買了堆好幾天不新鮮的拿回去做菜,這是大人之間的事,能由孩子們來說嗎?
她能說真相嗎?說了成了造謠她家,加上她本來就是學(xué)校里優(yōu)等生,說話有分量,那是能亂說的嗎?萬一影響人家生意找上門去,倒霉的還不是爸媽……
她不是小孩子了,不知不覺就會設(shè)一條底線,只要還沒涉及到家里人,只要她還沒觸及那條線,她都可以忍!
哪怕是造謠她!她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