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弈
老太監(jiān)手持密函,急匆匆地奔向大殿,“陛下!陛下!不好了,遼北來信,靖安王恐要反了?!?p> 木天語停下正在抄佛經(jīng)的手,抬眸道:“趙公公,莫慌,慢慢說,怎么回事?”
“回陛下,我們在遼北的守衛(wèi)昨日連夜發(fā)來密函,說靖安王正在檢練兵馬,且我們的士兵莫名死了好幾個,這怕是要開戰(zhàn)的前兆啊?!?p> 木天語冷冷地轉(zhuǎn)過身去,“呵,朕這個舅舅從來就不省心,從前父皇在時就是。陸錦州呢?此事因她父親而起,她倒是會躲清閑?!?p> “陸大人,陸大人她……被墨王帶走了。”
“砰”的一聲,桌上的經(jīng)文被推落,幾個金色的小字翻露出來,“悟佛之言,定要行佛之行”。
“即刻召墨王覲見?!?p> ……
墨王一腳踏進御書房,便滿臉不快,他隨便找個位置坐下,還是一樣的無禮。
“你好歹是個皇帝,天下人都敬仰著你,你卻去天天拜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
“修佛修的是心,心靜了,很多問題才能想清楚,再者母后生前喜歡,朕也習慣了,沒有這佛珠的聲音,還睡不踏實呢?!蹦咎煺Z笑笑。
“行了,找本王干嘛?”
二人相視而坐,桌上放著一盤殘局,“我兄弟二人似乎很久未下過棋了,朕今日遇到一局,解了半天也未果,便叫皇兄過來看看?!?p> 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墨王平時是不感興趣的,但今天不一樣,對面坐的是皇帝,是那個他最瞧不上的人卻又贏了他的人,所以他要贏回來,在各方面。
墨王執(zhí)黑先行,占了天圓。
“天元?這里已經(jīng)沒氣了?!蹦咎煺Z疑惑道。
墨王笑笑,“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入又怎可破呢?”
木天語的子僵在半空,沒有表情,墨王滿臉微笑,湊近了些,“陛下,你可以選擇認輸哦?!?p> “啪嗒—”,白子落到棋盤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皇兄的棋路確實詭妙,但朕四歲學棋,還不至于這么快被殺?!?p> 墨王瞬時嚴肅起來,落下白子,“陛下話里有話,直說吧,遼北的事,你準備怎么辦?!?p> “誰惹的禍誰解決唄,既然事情出在陸家,那當然由陸錦州來解決了,朕已經(jīng)決定暫命他為隨軍軍師,一起討伐遼北?!?p> “你……”墨王忍住了沒有動手,但從眼睛里已經(jīng)能看出一抹可怕的戾氣,“她剛殺了人,不能擔此重任?!?p> “是嗎?朕昨天重審了書局周圍的人,都講當時有見一個戴斗笠的男子從大門離去,皇兄說會不會是那男子要殺玄風而恰好陸錦州上前保護只是實力太弱沒護住呢?皇兄還是得多把心思放在真兇上,大局當前,皇兄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p> 小皇帝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讓他把陸錦州放了,其實真相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只不過真相這東西往往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墨王敷衍地說了聲“是”,扭頭離開。
皇兄啊,明棋易殺,可暗棋,難破。
楊誠在驛站等了許久,還不見二人回來,有些擔心,他幾次找了叔父得來的都只有無聲搖頭,可今天,楊遲卻給了他一條“明路”:去找墨王。
他拿著令牌給看門小廝看了一眼,小廝弓著腰,言道:“公子稍等,待小人去稟報一聲?!?p> 片刻后,王府的門打開,管家提著燈籠走在前面,一路走來的婢女端著手行禮,“蘇總管好?!?p> 楊誠看得出神,不慎滑了一步,管家將燈提近了些,“地滑,公子小心,小人為公子引著?!?p> “那就有勞總管了?!?p> “害,小事?!庇肿吡藥撞?,管家突然停下來說:“今兒個啊王爺心情不好,公子一會說話務(wù)必要小心?!?p> “哦,多謝總管提醒?!睏钫\點點頭,往蘇總管腰帶里塞了錠銀子,二人相視一笑,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王爺,楊公子來了?!碧K總管輕輕地敲敲門。
“叫他進來。”
墨王在桌前為一盆小花填土,看見楊誠,便說:“你來了,坐吧,看本王這花怎么樣?”
“甚美。”
“哈哈,阿諛討巧,不過是一盆野花罷了。說來好笑,那日的花匠告訴本王,這明是君子蘭的種子,還騙了本王二百兩銀子?!?p> “屬實大膽,那王爺為何不扔了?”
“畢竟花了錢,更何況照顧這么久,已經(jīng)有了感情了?!彼畔率种械男℃@,望著楊誠,“楊師爺此番是為了錦州來的吧?!?p> “是,還望王爺開恩,放了陸錦州。”
墨王愣了愣,繼續(xù)道:“師爺可不能誣陷人啊,憑什么說本王抓的人?!?p> “其實……他們那天的計劃我是知道的,但大人只是說要去書局查案,我沒想到會去書局殺人?!?p> “那楊公子覺得本王既抓了人又怎會放人。”
“野花低賤,長久呵護卻也是有情之物,可見王爺,亦是有情之人?!?p> 墨王慢慢走來,“楊誠,你很聰明,來本王門下吧,以你的能力和抱負在那邊是不得以實現(xiàn)的?!?p> 楊誠沒想到墨王竟會毫不避諱地收攏,他惶恐萬分,只得搪塞了句:“我與王爺同是是孤月的百姓,也是陛下臣子,一直是一邊的?!?p> “哈……行,能先回去吧,陸錦州的事本王自有決斷?!?p> 楊誠出來,到現(xiàn)在都感覺后背依舊發(fā)涼,眾人皆知墨王的狼子野心,但沒想到他現(xiàn)在已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
不過墨王說得也并非不無道理,親王黨日漸強盛,小皇帝的位置也坐不長久了,如若自己還不為將來打算,怕是只能任人宰割。
鐵門吱呀打開,透進一抹微弱的亮光,那獄卒打開陸錦州和徐燾的手銬,大喊:“你們可以走了!”
陸錦州忙去扶即將暈倒的徐燾,這么多天的折磨,衣服和血肉粘在了一起,十分可怖,她狠狠地瞪了獄卒一眼,“你會后悔的?!?p> “陸大人還是能活著回來再說吧,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