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易
遠遠望去,幽深的山峽蜿蜒曲折,活像一張粗糙的畫卷。孤月大軍高舉著火把,在黑夜中緩步前進。
未小寒看著手中的火光,似乎是已經(jīng)看到了即將來臨的勝利,他心中暗自竊喜。
光下的未小寒嘴角微微上揚一副不屑的姿態(tài),陸錦州知道,將軍開始輕敵了。
又走百步,途中出現(xiàn)了條分岔口,未小寒招招手,身后站出兩名小兵,心領(lǐng)神會地行了軍禮,前往打探。
“軍師不必擔(dān)心,他二人一會就回,等從這過去后,就到遼北了?!?p> “但愿如此?!?p> 過了好長時間,小兵才匆匆返回,欣喜地喊道:“將軍,左路再前行三公里,便可抵達遼北。”
未小寒笑笑,高舉佩劍,“好,開拔!”
陸錦州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她跳下馬,左右看看,“將軍,您不覺得太順了嗎?”
“嗯?”
“照理遼北早已得到我們前來的消息,不可能不設(shè)防,但咱們一路竟什么阻礙都沒遇過,這不太合理?!?p> 聽到這話未小寒有些不大高興,在他看來,就孤月軍的威名,連周圍蠻夷聽了都聞風(fēng)喪膽,更何況他區(qū)區(qū)一個遼北。許是那顧少煊被嚇破了膽,躲在殿中寫招降書呢。
“我軍現(xiàn)是士氣正旺之時,軍事還是不要說這種話來動搖軍心了?!?p> 陸錦州一臉無奈,她只不過是小心謹慎了些,怎么還被扣了個動搖軍心的帽子,只得又默默地爬上馬,跟在未小寒身后。
前方的路越走越狹隘,一直到山谷的盡頭,抬頭向上望,乃是高不見頂?shù)膽已?,未小寒才意識到,自己中招了。
他怒從心起,手起刀落劃破了那兩名士兵的喉嚨,可也已是無濟于補。此時身后出現(xiàn)一陣響動,萬箭從山崖上襲來,形成一陣箭雨,陸錦州驚慌地大喊:“不好!快布陣!”所有盾兵立刻聚攏,高舉著盾牌,才勉強鑄起一道防線,傳說中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孤月軍此刻就像困在牢籠里的羔羊,任人宰割。
幸得是在黑夜,箭雖多,卻也亂,射了半天,我方也只是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未小寒卻受了重傷。
箭雨終于停下來,陸錦州悄悄探出了個腦袋,抬頭上看,正好,山崖上的男人正背著手往下掃去,表情有些玩味,就像在觀賞石盒里的蛐蛐一般。
隨后拉滿了弓,箭順著風(fēng)射下,正好落在了陸錦州的腳邊。
“他看的是我?!标戝\州心道。
未小寒按著右手的傷,顫顫巍巍地走出兵陣,與男人對上眼神,兩人上下離得太遠,相互聽不清說些什么,未小寒又要開口,便被對方的人帶上崖。
“未將軍,好久不見?!弊呓?,才終于看清,顧少煊披著一件狐裘,比上次見面時又滄桑了許多,左眼戴了眼罩,不知道什么時候瞎的,這幅模樣,根本不像個國舅。
“靖安王,您出身皇門,陛下也對敬您重您,您為何要行如此反叛之事!”
“哈哈?!鳖櫳凫雍艿?,輕輕一笑,拍去了手中的灰塵,轉(zhuǎn)過身,言道:“作為國舅,本王確實沒什么話說,可以靖安王的身份,本王要為這里的臣民負責(zé),為這里的將士負責(zé)。孤月克扣軍餉已經(jīng)不是一兩次了,怎么?既想要我們?yōu)樗u命,又不想給糧草,天底下哪來那么好的事?!?p> 未小寒聽得很著急,可他一著急就容易嘴笨,不知該怎么說,只得在原地拼命跺腳。
“怎么,身上長虱子了?”
未小寒解釋說:“靖安王,你……你糊涂??!何不想想,遼北乃是先帝故居,陛下怎會做出那種事情?!?p> “哦?怎么說?”
“哎,朝廷已下旨通緝元孚,那賊人多年借著運糧官的名義將軍糧偷偷走私給商販陸乾?!?p> 陸錦州打了個噴嚏,使勁搓搓手,“哈,遼北就是比中原冷?!?p> 顧少煊仰著頭,“本王憑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吧,十天時間,我們查出真相,此期間雙方都不動兵如何?”
“呵,未將軍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有什么資格與本王提條件?!?p> “你沒得選,我雖已至此,但孤月軍大部隊卻還藏于谷外,一旦本將出事,憑我數(shù)萬大軍也夠遼北喝一壺了,再者,靖安王還需為遼北考慮,我犧牲事小,如果今后孤月斷了遼北的供給,那靖安王……”
顧少煊沉下聲,“你想怎么查?”
……
陸錦州被叫上去,聽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雖然對未小寒不分青紅就污蔑父親還有些不悅,但這也是為陸家洗刷冤屈的最好機會。
顧少煊突然打斷了她的思路:“不過本王有個條件,要查案可以,你們必須在這做人質(zhì)?!?p> “不是,敢問靖安王,我們留這誰去查?”
“朝廷中這么多人,陛下又不是只能使喚你們?!?p> 陸錦州算是聽出來了,這是想讓陛下親自接管呢,還真仗著自己是國舅唄。
“寫吧?!蔽葱『UQ?,說。
陸錦州掏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竹筆,在白綢上寫下:[陛下,恕臣無能,不能秉承陛下圣意,今靖安王煊愛國憂民,還望勞陛下能查清糧草之事,以鎮(zhèn)遼北軍心]
她將白綢放入竹筒中,“請讓人將東西帶去給谷外的楊誠公子,告訴楊誠:‘兩日內(nèi)務(wù)必送到’?!?p>